大廳裡,雲墨天一人獨自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半低着頭好像在想些什麼。雪羽一臉茫然。自己剛纔完全是被雲墨天的那個眼神給嚇傻了,然後又被強行託到這裡來,到現在都還在疑惑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疑惑地看向一邊的杜哲遠,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遠哥哥,我可以去廚房先把銀耳羹熱上不?不然等娘回來就喝不上了……”還沒講完,就見雲墨天瞪過來,嚇得直接縮了縮脖子。
淺藍搖頭,走到雲墨天身邊,伸手握住雲墨天的手,對着杜哲遠說道:“杜三爺,麻煩你先帶雪羽去廚房吧。”杜哲遠點頭,帶着雪羽趕緊離開大廳。今天晚上這件事真的是已經很讓人頭疼了,現在離雲墨天越遠越安全,要不然禍及池魚,自己可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啊!
淺藍回過頭來,半蹲下身子讓自己的眼睛和雲墨天的齊平。雲墨天的眼神很深,很沉。可是今天的眼裡卻充滿了那樣的惶恐和不確定的害怕。看着淺藍漂亮的碧綠的眼,雲墨天幾乎是下意識的移開眼睛。是的,自己是那樣的不安,但是這樣的不安,也不想讓淺藍看見。這樣的自己,這麼狼狽的自己,怎麼可以讓淺藍見到。
淺藍嘟起了嘴,賭氣一般的掰過雲墨天的腦袋。這樣的舉動,直接讓在外面把風並偷看的十四十五倒吸一口氣,就連雲墨天自己都沒有想到淺藍現在會這麼大膽。淺藍滿意的看着雲墨天的眼睛終於看向自己。說實話,自己就是喜歡雲墨天這樣的看着自己,就是喜歡雲墨天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影子。那樣子,就會覺得自己在一瞬間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墨天,我不太懂所謂的成語,但是我聽說有舉案齊眉這個詞對不對?”淺藍笑眯眯的開口。雲墨天不明白淺藍爲什麼問這個,只是順着她的問題點點頭。淺藍笑的燦爛:“吶,舉案齊眉,是不是要時刻看着對方,然後把自己的心事告訴自己呢?!”
聽完這話,在外面的十五差點就一口口水嗆死自己。舉案齊眉在淺藍的眼裡是這個意思?好吧,淺藍,還是你比較強悍!而云墨天也是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看着淺藍。
“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我說的嗎?爲什麼不說出來。兩個人擔着總比一個人扛着要輕鬆啊!”淺藍乾脆坐在雲墨天的腿上。淺藍的大膽直接,雲墨天是不抗拒的。至於自己和蘇七巧的事,真的可以說麼?良久,就在淺藍以爲雲墨天不打算講而準備放棄的時候,雲墨天才幽幽的開口:“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母妃。我不能問,因爲每問一次,所有的人都會很惶恐的說不知道。他們是知道的,只是害怕父皇的命令,害怕讓我知道,我的母妃,丟下五歲的我和當時快要登基的父皇,跑了。”
雲墨天的話講的沒什麼感情和語調可言,就好像在講一個不管自己的故事。“說實
話,你真的不會講故事。”對於淺藍安慰式的調笑,雲墨天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淺藍的頭髮。“今天聽見雪羽說他的父親叫雲龍翔,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尋找了這麼多年的母妃,一直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淺藍這下才正經的支起身子:“你是說,雲龍翔是你的父皇!”
雲墨天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淺藍了。之前的淺藍,可以說是神秘的,倔強的。她總是在不經意間讓你發現她的美好。可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淺藍變得更加的活潑,甚至有點可愛。是不是說,淺藍在自己的身邊,開始變得更加的放心和輕鬆了?
“那這麼說的話,雪羽那丫頭不就是你的……妹妹?!”淺藍繼續講道。雲墨天點點頭。淺藍扶額嘆息,這又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遇到的傢伙都有這麼狗血的過往麼?毒後冷煙是這樣,玄墨和深藍是這樣,現在連雲墨天一家子都是這樣,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正想着,就聽見外面傳來玄墨對十四十五說話的聲音:“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大晚上的不用去守夜麼?”
雲墨天的身子一下就緊繃起來。說不緊張是假的,面對自己這麼多年沒見的母妃,誰能很淡定。淺藍無奈的起身,伸手握住雲墨天的手。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就像自己最後想通和玄墨相認的時候一樣,有些事別人是沒有立場和能力去評價的。
玄墨和蘇七巧踏進大廳,就見淺藍和雲墨天並肩站在那裡。蘇七巧一下就愣在那裡,看着自己的兒子就那樣的站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思念了十幾年的孩子就那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他對上話。
淺藍聳聳肩,就向外走。路過玄墨時瞪了一眼,示意玄墨跟自己出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們兩個獨處一會。有些事只有他們自己可以理解並解決,別人的存在反而會讓他們開不了口。所幸的是玄墨也不是木腦袋,一見淺藍的眼神就知道知趣的跟上。
出了大廳,淺藍直接向花園裡走去。玄墨默默的跟在後面,氣氛安靜的詭異。淺藍回頭看向後面想說不說的樣子,淺藍一時之間哭笑不得。這樣子的玄墨真的讓人很是詫異。要知道,不論在現代還是在這裡,在淺藍所聽見的傳聞中,玄墨一直都是那種讓人仰望的人物,何時纔想現在這樣畏畏縮縮的?“怎麼,沒有什麼話和我講?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和我講話?”
玄墨一聽,立馬直起身子:“淺藍,你知道的,我……”淺藍卻不說話,直接大步向前走去。穿過一道小門,淺藍就看見一棵很大很大的書。那滿眼的綠色就那樣衝擊着淺藍的視覺。在那棵華蓋一般的樹冠下,兩根繩子垂下,一架白色的鞦韆就那樣在這清風明月,綠蔭中顯得美輪美奐。淺藍一時間冷在了那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緩緩上前,伸手摸過鞦韆的靠背,
冰涼的感覺告訴着自己,這是,真的!“這是,是你做的?”淺藍顫顫的問道。
玄墨侷促的搓搓手:“這是那年離開的時候看見你在盪鞦韆,平時沒事做的。”說完還是緊張的看着淺藍的反應。只見淺藍沒有動,也沒有講話,只是那樣靜靜的站着,長長的睫毛蓋着眼睛,留下淡淡的陰影。玄墨嘆聲:“那年,我接下來一個很危險的任務。在那以前,我不會那樣不捨。可是那時的我真的很惶恐,很害怕自己會不會真的回不來了。我還有一個女兒,儘管你不知道我這個爸爸的存在,可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是你知道我死了,會不會傷心,以後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話還沒說完,淺藍一個轉身撲到了玄墨的懷裡。
淺藍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是否會像別人的爸爸那樣關心着自己。可是在龍首的身上,除了對於強者的敬畏,就只看見他對自己的嚴厲,不曾見過那種渴望中的關心。深藍,或許你是那樣的愛着龍首,可是你或許真的忘了,對於自己來說,龍首或許是個責任,可是眼前的玄墨,纔是能給我真正父親的感覺。這樣的玄墨,纔會讓自己真心的用性命去保護他。一抹眼淚,淺藍坐到了鞦韆上:“快給我推啊,愣着幹嘛!”
雲墨天和蘇七巧就那樣站着,知道雲墨天冷笑的開口:“看來母妃和師父在一起的這些年過得不錯啊。”
蘇七巧一聽這話,眼眶就紅了。“小天,我,不是……”看着蘇七巧哽咽的樣子,雲墨天真的不能理解淺藍爲什麼會選擇去原諒一個拋棄自己的父母。“你現在在我面前哭是什麼意思,你這樣是在和我說你也有苦衷麼?還是以爲我還是像當初五歲的小孩一樣好騙?”是的,他怨。在已過的那些年月裡,自己對母妃是抱着怎樣的念想?可是她在離開的時候又沒有想過自己?!不準備繼續留下來,雲墨天大步跨過蘇七巧的身邊向門口走去。
“小天,等等!”蘇七巧最終叫住了他。“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所以我也不打算爲自己解釋什麼。我只求你一件事,看在玄墨是你師父,又是淺藍父親的份上,不要爲難他。還有,能不能帶雪羽那孩子去見一見她的父皇?”蘇七巧急急的說道,“那孩子一直想見見她的父親,可是怕我傷心一直不敢說,小天,可不可以……”
雲墨天的拳頭緊緊握緊,對着旁邊的柱子就是一拳。那柱子上赫然就是一個洞。“你放心,雲家的血脈,不會跟着你在外流落的。雪羽,我會帶回去。她將是我北雪國的公主。至於你,不復存在!”說完就離開了。
看着雲墨天離開的背影,蘇七巧一下就攤在了地上。小天,不要怪媽媽的絕情。媽媽不配讓你原諒,所以只好讓你恨我,恨到你可以忘記,自己還有一個這樣讓你傷心,讓你引以爲恥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