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過往的經歷中,謝一航是和我最親密的一位男性了。我喜歡他,愛慕他,打從心底尊敬他。我們兩個認識沒多久後,我和他一起去過任平生女友家。當時我鬼交幻想的對象也是他……可是現在真的要發生點什麼時,我卻猶豫了。
我會猶豫,並不是因爲我怕自己後悔。我壽命不長,也沒什麼保守的處女情結。會變成這樣,我不得不承認是因爲瘋道士兒子靳穀子的話。
萬一我預想中的事情發生了怎麼辦?萬一謝一航有什麼危險怎麼辦?目前的我什麼法力都沒有,根本無法保護謝一航周全……萬一去做靳穀子的鼎器是我唯一的退路怎麼辦?
我想的太多,身體也一直是僵硬的,見我沒有什麼太大的迴應,這讓謝一航的熱情漸漸退散了。他停了下來,稍微拉開些距離看我。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謝一航直接了當的問:“你在怕什麼?”
“沒有。”我撒謊道,“我就是……不太舒服。”
謝一航纔不信我說的,他坐到我對面的位置,不閃不避的看着我。我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真的是沒什麼心情。宋珍珍出了事情,我們家樓裡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還有任平生找我幫忙,我又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所以就……”
“你不想說說今天在天台的那個男人嗎?”謝一航一針見血的指出,“你應該會有話想對我說吧?他今天走了之後你一直像是有心事,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嗎?”
“沒有。”我搖頭否認。
謝一航試着猜測:“他威脅你了?”
“不是。”
“他強迫你了?”
我咬咬脣,有些手足無措。天台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非常難以啓齒。
對於我的沉默,謝一航很是失望和難過,他一直希望我在他面前能夠坦白,最起碼,在關鍵問題上他希望我是可以對他傾訴的。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謝一航很是火大。沒再說什麼,他轉身回臥室去了。
謝一航臥室的門沒關,他躺在牀上把後背對着外面。我站在走廊上,進退不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尋思着該和謝一航說點什麼,可覺得說什麼都不對。一直等到謝一航在屋裡睡着了,我都沒想出來該說的話。
真是有點糟糕。
我懊惱的想,我似乎又把事情弄複雜了。
一瘸一拐的簡單洗漱後,我去了謝一航家裡的陽臺。從樓上往下看去,午夜街道上飄着不少的孤魂野鬼。有些是頭七回魂的,有些是常年在陰間遊蕩的。路燈從它們的腦頂照下,地面卻壓根沒有影子。偶爾有汽車經過,穿過了無數的靈魂。車裡的人突然打了個哆嗦,這大夏天的卻不知道爲何。
我想着白天的事情和謝一航說過的話,或許很多事兒,是應該早點做個了斷了……拿出手機,我打電話給徐天戈。
雖然是半夜,他卻還沒有睡。我提起任平生拜託的事情,徐天戈主動接話過去:“這事兒白天不是說過了嗎?不是下週一約好在店裡嗎?時間有什麼變化嗎?”
“時間沒什麼變化。”我用手摸了摸陽臺上的鐵欄杆,被太陽曬了一天,上面熱熱的,“不過我想,這次的事兒就你自己去吧!我不會跟着你了。”
聽了我的話,徐天戈有點着急:“師父,你不和我一起了嗎?可是我現在剛入門,學的還不夠熟練啊!”
“多試試,你悟性還是不錯的。”我下定了決心,準備徹底放手了,“以後我的店就交給你了啊!等你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時,你再找我……你看電影的吧?世外高人都是這麼幹的。”
徐天戈不是太有把握,隔着電話我都覺出了他的緊張:“我不行的,我真的還差的遠呢!我現在還在背書階段,理論知識還沒掌握透徹,不能過早實踐的啊!師父!”
“你是被應試教育荼毒了。”我輕笑,“我入行的時候也沒人帶我啊!都是我自己研究的……你放心大膽的去做吧!要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你就來找我。”
“那好吧。”徐天戈勉強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現在的我也不一定能解決了。”
“……”我感覺徐天戈的心都吊起來了。
這孩子心思太重,什麼事兒都往心裡憋。不再逗他,我笑說:“我解決不了的可以給你找外援嘛!不還有蘭姐他們呢嗎?那麼緊張幹嘛?”
“師父!”知道我在逗他,徐天戈有點生氣。
交代了店裡的一些事情,我就把電話掛斷了。就在我打電話的功夫,樓下的鬼魂聚集的有點多。爲了不引起它們的注意,我假裝不去看它們。從櫃子裡拿出個毯子,我躺在客廳就睡了。
我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睡好了,每次不是睡不沉,就是睡太沉,醒來總覺得哪裡不舒服。而今天卻很不同,等我睡醒了睜開眼,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一夜無夢,休息的特別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因爲靳穀子。靳穀子的那幾滴血,效果堪比靈丹妙藥。
昨天晚上我是在客廳睡着的,我醒來時人卻已經在臥室牀上了。我扭頭往客廳方向看了一眼,就見謝一航那大個子可憐兮兮的縮在矮桌旁邊。枕頭掉在了一旁,他直接枕在了地上。抱住被子,他身體彎的像個煮熟的大蝦。
客廳陽光充足,陽光曬的謝一航很煩躁。應該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他嘴裡一個勁兒嘟嘟囔囔的。我躺在牀上看了他一會兒,他睡着的樣子倒是很像小孩子。頭髮揉的亂糟糟,平時的形象全都不要了。
我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哪怕什麼都不做,我都覺得非常安心。我很愛謝一航,真的很愛。在這世界上,我可以爲他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犧牲我的性命。
光是這樣想着,我自己躺在牀上就哭了。我以前對人事物都挺冷淡的,沒想到現在變的這麼多愁善感。感覺謝一航要睡醒了,我連忙用被子矇住自己的臉。假裝繼續睡着,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哭。
如果說有一天謝一航出了什麼事兒,只要可以救他,就算讓我去做靳穀子的鼎器,我想,我也會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