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柴青娪生了孩子以後, 鐵笛沒事就朝王府跑,總是抱着小王爺不撒手。
孩子漸漸長開了,眉眼和爹孃越來越像, 特別是眼睛和臉頰邊的梨渦, 和柴青娪如出一轍, 讓一衆大人們都喜愛不已。
淮霄南當初得知自己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的時候, 還苦惱了好久。他認爲有了弟弟后皇叔和皇嬸嬸就不再疼他一個人了, 自己那時候就真的變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了。
爲此,他一度討厭那個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心裡想着如果沒有他, 自己也不會那麼慘。
但後來見着了這個弟弟後,卻是一舉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信誓旦旦。他看着搖籃裡那個白嫩可愛的弟弟, 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指遞到嘴邊啃咬, 心軟得一塌糊塗。
之後每過兩天, 淮霄南處理完宮中的事務便會急急地跑到王府裡,抱着自己的弟弟輕聲的哄着。
柴青娪和淮樓看到他這麼上心這個弟弟, 聽他每天都念叨一遍“弟弟快快長大,哥哥以後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時,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
他們曾經極度擔心淮霄南會特別排斥這個弟弟,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很好。
以後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血緣至親。他們會彼此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爲這天下百姓, 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家園。
又一個秋季降臨, 王府裡的秋海棠爭相綻放, 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看起來還是如盛夏般溫暖。
柴青娪把孩子放進搖籃裡, 仔細蓋上小被子,才轉身回到了桌邊。
鐵笛正懨懨地趴在桌上。
“怎麼垂頭喪氣的?”柴青娪小聲問。
“好羨慕你呀,小柴。”鐵笛看着前方搖籃裡熟睡的嬰孩,喏喏地說:“我也好想有個自己的寶寶。”
柴青娪輕笑着搖頭,“景綏不是說了要給你們辦婚禮嗎,怎麼你們還沒把時間定下來?”
鐵笛幽怨地看了一眼柴青娪,癟癟嘴,“管朔那個死腦筋,自從知道我爹是玉石商人後非說要等自己做了大將軍之後才能娶我,我氣死了。怎麼能這樣啊!”
鐵笛的想法很單純,就只是想和管朔在一起過日子,根本沒考慮過自己的家世會給他帶來什麼負擔。
她不在乎這些,但管朔不能不在乎。
柴青娪心想你爹可不是一般的玉石商人,管朔的壓力自然不小。
她細細斟酌了一番,纔開口問道:“你爹怎麼說?”
“我爹能說什麼,他整天就知道忙生意,幾乎沒怎麼管過我。我懂事後就自己一個人去浪跡天涯了,只是每年過年時回家一趟。我們都沒什麼交流,他對我的事也不上心。”
柴青娪不知道鐵笛竟是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難怪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鐵笛就說她從小就四處漂泊,也難怪她身上沒有半點富家千金的那種驕縱跋扈。
“管朔要是再不娶我,我就去求皇上賜婚好了。他不能抗旨,一定會娶我的!”鐵笛自信滿滿地說完後,又垂頭喪氣地趴回了桌上,“小柴,你說我是不是特別賤,連逼婚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
語氣裡滿滿的委屈和傷感。
柴青娪低嘆一聲,撫摸着她的背,“別這樣說自己,你一點都不賤。你只是太愛管朔了,太想和他在一起罷了。你沒錯。”
“可是他好像一點都不願意娶我。一直都是我主動去接近他,每次他都把我氣哭了又哄我,我覺得他只是因爲常年在軍營不怎麼有機會接觸女孩子纔沒有拒絕我,但實際上他對我並不是特別喜歡。”
鐵笛側過頭看着柴青娪,眼中升騰起霧氣,“要是我有你這麼漂亮,這麼優秀就好了。他一定會恨不得馬上娶我回家。”
柴青娪被她的話逗笑了,她看着鐵笛,細細地跟她說着:“不要這樣說。每個人都有他的表達方式,管朔常年征戰沙場,已經習慣了收斂自己的情緒。或許你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你可以感覺到啊。”
“他不善言辭,所以才正需要你這樣開朗的人去撬開他的心房。他不善言辭,所以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說錯話,惹你生氣,但是他也算能夠及時知錯,知道要哄你。現在偶爾也有很多大方的姑娘給他送東西,你看他迴應過誰的?還不是因爲他心中有你嗎。他說要做了大將軍才娶你,還不是因爲他想讓你的爹爹知道,你所託之人,是個了不起的人。他不想讓你爹爹覺得,你嫁給他是受委屈。他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你嗎。”
鐵笛眨眨眼,聽柴青娪這麼一說,好像也的確如此,雖然他嘴笨了些,但是卻是努力地時時刻刻照顧着自己。
他固執地要做大將軍,這樣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自己,也能讓那個從來不關心他的爹爹知道,她嫁了一個大英雄,大豪傑。
低頭輕輕笑了笑,“小柴,你真的很厲害。你這短短的一席話,就讓我想通了很多事。”忍不住抱住柴青娪,鐵笛不住地感嘆着:“我想若我是男的,我一定會愛上你的,你真的有種魔力,讓人忍不住就對你心生好感。”
柴青娪失笑,還來不及開口,便被門邊傳來的聲音打斷。
“我纔出門半天,就有人想打我夫人的主意了?”
鐵笛起身看着淮樓走進來,看着他將柴青娪摟進懷中一副護犢子的模樣,一陣竊笑,“是了是了,算你運氣好,我爹沒有把我生成男子,不然現在小柴就是我的夫人了。”
“哇,那我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你爹孃。”淮樓跟着她起鬨一番,便開始下逐客令了,“好了,鐵笛姑娘可以回去了,我們就不送了。”
“喂喂喂,是你讓我來陪小柴的,現在一回來就趕我走,連晚飯都不留,太不人道了吧!”鐵笛不滿地抗議。
“唔......我是想留你吃飯的,你要是願意的話,在王府留宿也可以。不過你爹已經到軍營裡了,你確定你還要留在這兒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什麼?我爹!”鐵笛“蹭”地站起來,滿眼的不可置信,“他,他去軍營幹嘛?難道是去找管朔?”
淮樓攤攤手,“不然你以爲?”
鐵笛愣了愣,匆匆對夫婦二人說了句“告辭”便跑出了王府。
柴青娪看着鐵笛瞬間就消失不見的身影一陣失笑,爹爹都找上門來了,看來也並不像鐵笛說的那樣毫不關心她。
父親親自出面和準女婿交談,也許,鐵笛的婚事不會讓他們等太久的。
這個秋天,如庭院裡的秋海棠一般,惹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