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氣氛帶給了人無限的感傷。才晚上六、七點鐘,天色幾乎全黑了。沒有了夏日的那份活潑,整個世界的基調都換了。暮色沉沉,涼風習習,讓一時擁有幸福的人患得患失起來。
寧凡陪唐素菲吃完晚飯後要走了,她就死死地抱住寧凡,賭起氣來,堅決不讓寧凡邁出門口。
“素菲……”
“不許叫我,要麼留下來,要麼把我帶走!”唐素菲雙手摟着寧凡的脖子,雙腿夾着寧凡的腰,像只考拉熊般掛在寧凡身上。
其實她不是要扮演考拉熊,而是要成爲一塊石頭,壓着寧凡不許寧凡走。
“你走了,這樣陪我的機會,什麼時候還能再有!”唐素菲眼睛紅着低喝。
她是個貪心的女人,她以爲自己可以控制住。可是,在享受了那生來最美的幸福後,她放不下了。這一刻她不僅嫉妒林玉璞,還有些恨。爲什麼林玉璞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這種事,而自己不行?自己哪裡差了?自己……只是在時間上晚了一些而已啊。
如果當初寧凡先遇到的是自己,那如今站在林玉璞那個位置的女人,就是自己了吧?
寧凡看了好一會唐素菲,然後舉起手重重打了兩巴掌唐素菲的大屁股,不好氣道:“多大的年紀了,還像個孩子,別鬧了好不好?”
唐素菲撇過頭去,哼道:“你給了我開頭,也要給我結尾!”
“你要什麼結尾?別跟我說上牀,我累。”寧凡有些無奈。
“呸呸!”唐素菲輕碎一口,臉色紅了一些,看着寧凡罵道:“我們在談戀愛,不要那麼現實低俗好不好?”
“那你說要什麼結尾?”寧凡有些無法理解,向來像個狐狸精般勾引人的唐素菲,怎麼成了個小純情?
唐素菲並沒有猶豫,說道:“陪我到明天早上,今晚跟我在一起!”
“……”
寧凡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笑?”唐素菲生氣地問道。
寧凡瞥了她一眼,嘆了嘆氣,說道:“你真的確定我陪你到明天早上,我們的事就結尾了?”
“你……什麼意思?”唐素菲總覺得寧凡說得有點詭異。
寧凡抱着她,走到沙發上,頒開她的手和腿,說道:“我原本以爲,我們之間的結尾,是一輩子那麼久。像今天這樣陪你的日子,一輩子裡面應該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機會。可是,你說只要到明天。對於這種事情,我多少是覺得遺憾的。因爲……你這是要把我給甩了啊。”
“你……你……我哪有!”唐素菲急了,看着寧凡又喜又氣,說道:“我要一輩子,不要明天。你……你欺負我!”
寧凡覺得好笑,狐狸精不懂談戀愛。
把唐素菲哄得乖乖的,寧凡終於得以離開。唐素菲不想送他,她怕一送自己又萬分不捨了。反正寧凡那麼厲害,還怕回不去嗎?甚至她想,寧凡回不去纔好呢,讓林玉璞那賤人着急,最後一氣之下跟寧凡分手!
到了公路外,剛好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但寧凡沒有攔下。他蹲了下去,看着寂寥的公路,像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好一會兒後,他站起來,跑向公路靠山的一面,幾個翻身,跳躍到了山地上。這裡是盤山公路,背靠的山有些有不少是野林。他跑進了野林了。如果常人看到,估計會覺得他腦子有病。這大晚上的,跑進山的林子裡,不
害怕嗎?
寧凡這麼做自有他的目的。他走進林子後,裡面頓時漆黑一片,只有些許月光照亮的地方。他閉眼感受,感受到絲絲陰氣後,睜開眼朝陰氣的地方去。
那是一個墳墓,剛有人祭拜過不久,還有一些新鮮的蠟燭和黃香。這些襯托在夜裡的寂靜氣氛下,倒是有些陰森,一般人恐怕會忍受不了。但是寧凡卻一臉淡然,他看了墳墓四周,看到一些用小石頭壓着的靈紙。
他笑了出來,過去拿起一張靈紙,然後咬破食指,在靈紙上畫了些什麼。在靈紙上畫了奇怪的圖紋後,他一陣低喃,像是念經文。不過,這與他之前捉鬼收妖時念的法咒更相似。
隨着他的低喃,周圍慢慢吹起了陰風,陰風中起了雲霧,而後從迷濛的霧氣中飄出一個沒有腳的人……哦,應該是鬼。
寧凡這傢伙,又在玩鬼了。
“陰陽師?你要收了我?可我安安分分地做鬼了啊!”那個漂浮的鬼其實挺恐怖的,披頭散髮,手腳不見,漂於半空,常人見了怕會被嚇暈。但寧凡看着就跟見到自己的朋友。不過鬼魂知道他是陰陽師,怕被他收了。
寧凡就有些尷尬,現在捉鬼收妖這些事做得很少了。地府管理越來越規範,作惡厲鬼越來越少,需要他出手的時機自然不多。他看着鬼魂笑了下,問道:“你有車嗎?”
“……”
鬼魂也是無語。這年頭人活着真是夠嗆,爲房爲車折騰得不行。瞧瞧,現在一個陰陽師跑來跟自己一個鬼問有沒有車?
鬼魂知道寧凡不是來對付她的,安心不少,說道:“車我倒是有,但是你要來幹嘛?這是地府的車,又不是陽間的,你要來何用?再說,那種車,你隨便買幾輛燒了不就有了嗎?”
鬼魂指的是人們祭祀死人用的靈車,就是用靈紙糊成的那種。
寧凡撇撇嘴,說道:“哪個生人會那麼無聊的。我就問你,有沒有車?有的話開出來,我略施小法,讓你的車暫時實體化,載我一程。”
“……”
鬼魂就想罵人了。這陰陽師是跑來跟自己裝逼的吧!外面公路攔一輛出租車不行嗎?好端端地跑來坐鬼車,到底幾個意思啊?
寧凡聳聳肩,說道:“外頭有人想殺我,陽間的車我不放心。”
“你……”鬼魂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爲了逃避暗殺就動用陰間的力量,這對那些陽間人來說,太不公平了吧?
“你放心,你幫我一次,明兒我給你燒兩輛豪車,另外加一棟別墅。”寧凡笑了出來,反正那些東西在陽間不值錢。
鬼魂拿這個臭不要臉的陰陽師沒辦法,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要怎麼走,太遠的地方我去不了。你知道的,鬼魂都有縛靈的東西。我的縛靈之物就在這墳頭。”
“就是這條公路,不需要進入到市區。”寧凡說道。
“可以,不過,我還要兩百億的鈔票。”鬼魂說道。
“……”
寧凡想破口大罵,幸虧是冥幣,不然他掉頭就走。兩百億,敲詐啊?
“你還要做一些法事。”鬼魂突然又說道。
“啊?”寧凡不懂了,我給你燒錢,就那麼燒了,還需要做什麼法事?
鬼魂聳聳肩解釋道:“沒辦法,現在地府管得很嚴,對於不明地址的貨物,比如豪車、豪宅之類,一律被鬼差扣押。還有鈔票
,地府對貨幣流通出了新的政策,必須確認地址,同時嚴格扣稅。這個地址,就是指除了我們親屬燒的,其他人燒的都屬於非法行爲。”
“……”
寧凡沒想到地府建設得這麼好了。
鬼魂還解釋道:“即便是家人燒的,也只有清明節和重陽節的算數,其他任何時候燒的都作廢。所以要你幫忙做法,用陰陽師的權力改一下日期和地址,否則我拿不到這些東西。”
“……”
寧凡突然發現,自己好長一段時間不關注陰間的事後,陰間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
其實,陰陽師的特殊就在於,可以聯繫到陰間的事物。一定意義上說,是陰間放在陽間的代言人。
聽了鬼魂的解釋,寧凡討價還價,說道:“這樣的話,我就不能給你那麼豐厚的條件。只能給你一輛車,一百億冥幣。不能再多了。你知道的,我這麼做是在幫你走私,被閻王發現,會損陰德的。”
鬼魂想了想,覺得可以接受,說道:“那成交。”
“……”
寧凡就覺得,自己做了很荒唐的事。不過,他必須小心謹慎。之前從那超市離開,他就感受到有人盯着他,而且充滿了殺意。他猜測是藍承宰。他知道給藍承宰開車的人是個用狙擊的好手。爲了應對棘手的狙擊,他選擇了與鬼魂做交易。
敵人可以設必死之局,他可以用詭秘之法破之。誰怕誰啊?
中巴潛伏在了一處高地。這裡是盤山公路的一個險地,背面是山峰,旁側是山崖。對於這樣的地勢來說,只能進,或者退,沒有別的逃亡路線。而如果中途公路被炸彈之類炸燬,造成前方或者後方堵塞,那整個人就被堵在了中間,任由宰割。
這樣的一處地方,中巴在兩個彎道處都設置了炸彈,選擇兩個彎道間的小段平坦、視野開闊的路段作爲狙擊的實施地。倘若直接狙擊失敗,就炸燬兩個彎道,將目標堵在中間,然後繼續狙擊。落在這樣的陷阱當中,沒有誰可以逃出去。
中巴有絕對的自信,今晚將是寧凡的死期。
對他來說,這是必然的事情。寧凡是藍色惡龍的阻礙,他身爲藍色惡龍的護衛,剷除寧凡是理所當然的。只是,這跟他想象中稍微複雜了一些。
自從藍承宰第一次讓黑拳黑腿去殺寧凡,寧凡被白可卿保護,以及第二次讓遠鷹去試探,寧凡依然是被白可卿保護後,他,或者他們這一類想要殺寧凡的人,打心底裡對寧凡都有一種輕視。
一個需要女人保護的人,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當然,無論任何時候都應該謹慎。所以哪怕從心底裡不是很看得起寧凡,藍承宰都打算,讓遠鷹和中巴聯手一起殺寧凡,以防萬一。但是今天發生了點意外,唐素菲和寧凡的關係,讓藍承宰氣昏了,他要寧凡今天就死。
遠鷹還在養傷,他就直接讓中巴出手。中巴說把握足夠,他信了。他等着中巴給他帶來好消息。
寧凡坐在一輛很普通的小車上回去。這輛小車有些怪異,如果一直關注,會發現行駛在黑夜中,它忽隱忽現,有如幽靈鬼車。
事實上,這就是一輛鬼車。
“砰!”
中巴不會相信什麼鬼車,他瞄準了寧凡,扣動了扳機,一顆凌厲的子彈朝寧凡的眉心飛去。
寧凡毫無察覺,中巴覺得,大事已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