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的話要是傳了出去，紅牆肯定會生氣。他的話中，仗義每多屠狗輩，說的是黑龍灘。負心多是讀書人，說的是紅牆。當然，這是有些片面的。不過他要表達的也是一個大概。
雖然黑龍灘多是江湖草莽，身份地位沒那麼高，是一介武夫。但是，他們當中，思想沒有那麼複雜，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講究規矩和道義。
可不是嗎？寧凡“殺了”任海潮這麼久，黑龍灘的人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這麼長的時間，有誰對他背地裡捅刀子了嗎？
並沒有。
黑龍灘的人更多的是按照規矩來，江湖恩怨江湖了。除了不涉及家人外，還是光明正大地和他動手。贏了，報仇。輸了，怪自己沒本事，不會怪到寧凡身上。
相反，紅牆那邊都是一些心思縝密的人，用讀書人來比喻倒也沒有錯。他們做事不會那麼直接。做一步想三步，步步設局，玩弄的權謀詭計簡直讓人難以防範。
寧凡本就遭到了這種事。比如紅牆讓人入主玉凡科技。名義上玉凡科技很光榮，有國家的支持。但實際上，也是受到了紅牆的監控和干涉。甚至林玉璞都有可能被計算在控制內。
還有唐素菲。非凡天宮的發展，紅牆一路開綠燈，但實際上，這讓非凡天宮有了不少可以被拿來說事的“污點”。比如說唐素菲平常採取多一些殺人手段。只要紅牆那邊發個聲明，要拿下唐素菲，除掉非凡天宮是分分鐘的事。
難道你一個涉黑性質的組織，還能跟國家鬥？
依附紅牆會過得很累。寧凡如何會不明白這個事。所以他想抽身離開。現在所做之事，說是對付異邦，但不無他的一些想法。比如向紅牆立功，然後以功換得身退。
他希望自己做了那麼多事，紅牆的老傢伙們能夠對他手下留情。
其他人對於寧凡不聽龍王的話的行爲表示詫異，覺得很傻。但他們只是看到前面的美景，卻沒有想到一些後退的事。寧凡不是一個人，他有不少人要照顧，尤其是他那些女人各個行業都有。有玩商業的，有玩地下勢力的，有普通老百姓的，有混江湖的……他要後退的話，不想忽略到任何一個，所以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了。
龍王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動怒，看着他哼道：“好一個仗義每多屠狗輩！可你是否也知道，俠以武犯禁，黑龍灘那一羣人，現在安分還好，萬一哪天不安分了，遲早出事！”
“俠以武犯禁？”寧凡有些冷笑，哼道：“俠以武犯禁總好過儒以文亂法！倘若是江湖出了事，真的需要的話，沒關係，我寧凡願做血手人屠，以血止血。可是，倘若紅牆那邊以文亂法，我無能爲力，龍王你也無人爲力，這個國家或許都無能爲力。畢竟文如人心，人心走火，禍患何其之深！”
“那你覺得要如何？”龍王一敲柺杖，震了震所有人的心，似是要衆人都警醒。他盯着寧凡，鋒芒顯露，眼眸深邃如鷹，哼道：“治國從來都不易，文不能亂，武不能縱，你倒說說看，要怎麼做纔好？”
龍王這般問寧凡，又以柺杖敲地，說明極其重視。旁邊的人都啞然。龍王對寧凡可真是偏愛，剛見面就談到這種高度的事。然後衆人都關注着寧凡，看寧凡會如何回答龍王的話。
澹臺玥沒想
到寧凡能與龍王對話到這個地步，在旁邊看着寧凡那剛毅的臉，莫名覺得這個傢伙還挺帥的。
龍宣宣雖然對寧凡很有意見，但她也不是一味蠻橫的人。她知道寧凡能得龍王這般看中，確實是有本事的。現在看看寧凡如何回答龍王的問題吧，他若是懂治國之道，那就認可他，不怪他了，畢竟這樣的人是龍圖騰需要，也是國家需要的。
然而很可惜，這時寧凡看一眼龍王，淡淡道，“哦，這個事是紅牆需要考慮的，我當然不知道。”
“……”
龍宣宣剛想對寧凡回升一些好感，結果寧凡就這樣輕描淡寫哼一聲。她再次把寧凡定義爲那種討厭、可惡的混蛋。還真是不負責任吶，剛纔說得好好的，突然就這樣耍個流氓？還指望他成什麼大人物，搞笑呢？
其他人對寧凡跟之前風格完全不同的話也是相當無語。這未免太隨意了。對其他人或許無所謂，但現在面對的是龍王。如此威嚴赫赫的一個人，怎麼就敢敷衍呢？
雖然澹臺玥跟寧凡相處一起的時間不短了，但對寧凡突然這樣也是愣了愣。然後心中大怒，還覺得這個傢伙很帥呢，結果回頭就這麼無賴起來！
龍王對寧凡這突然的“峰迴一轉”也是錯愕了幾許，然後就氣得咬牙切齒的。這個小子真的是膽大包天，忽悠自己呢？
不過，龍王畢竟是看盡天下事的人。對於寧凡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來。有些事情就叫做點到爲止。寧凡剛纔一番話，是在表明他可以做一些事。但突然止住不談，又是在表明他意向如何。大談治國之事，確實不符合寧凡的性格，以及此時他的身份。
龍王作爲龍圖騰之主，談治國再正常不過。但是寧凡不行。他要顧慮的東西很多。而且他對紅牆內部的情況幾乎不瞭解。單是剛纔他“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和“儒以文亂法”的話，就不知會得罪多少紅牆內的人了。要是再說下去，麻煩怕是大得難以想象。
就好比古時的那種，切莫無故揣測聖上之意。所以有關紅牆之內的事，寧凡從不去關注。要是關注了，可就真的玩完了。
“真是個滑頭小子！”龍王對着寧凡氣呼呼地哼一聲。但心裡卻是越發欣賞。懂得把握分寸，才能活得長命。人可以做很多事，但前提是要保證活着。
所以龍王並不責怪寧凡。他看着寧凡揮揮手，把剛纔的爭辯就此略過，說道：“以後的事現在要放在心裡，但無需急着去做，以免亂了分寸，眼下的沒做好，以後的更是一團糟。寧凡，你要怎麼做，隨你了。但是眼下這異邦的事，你得跟着，畢竟是你發現的。想必紅牆那邊也知曉了，很快就會找你談話的。”
“啊？”寧凡一愣，有些不樂意，哼道：“龍王，您不能去幫我說說嗎？我最怕的就是紅牆的人找我，總感覺像是被‘請’去喝茶，然後出不來了。”
“你懂什麼！”龍王不好氣道：“你自己去，掛的名就是你。等事情辦妥，功勞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那我去吧！”寧凡立馬點頭，有好處了嘛！
然後衆人對他就十分鄙夷了。真是完全看不透這小子啊。一會貪圖功名的，一會又淡薄一切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之後，龍王再跟他
們說些話，吩咐一些事。當然也難免訓斥一頓龍宣宣他們。然後就坐在一起吃了頓飯，時間便已是下午三點多近四點了。寧凡和澹臺玥就此作別。
“你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叫你安分卻不安分！知不知道這一趟下來我就感覺大起大落了幾次？”回去時，寧凡難免被澹臺玥一頓牢騷。
畢竟他這第一次來龍圖騰就鬧出了不少動靜。還是動龍擡頭，後是和龍王爭辯，恐怕年輕人當中也就只有他敢這樣做了。
寧凡就覺得她很囉嗦，哼道：“玥玥，說你變化了沒錯，但沒必要變化成這樣吧？你都嘮叨我幾遍了好不好？”
“你……”澹臺玥十足懊惱。然後她才反應過來寧凡又叫她玥玥，不由大怒。剛纔在龍圖騰裡面，考慮到龍王那邊，她就忍住了，沒有對寧凡怎麼樣。可是現在寧凡又這麼叫她！
她停下車，懊惱道：“不許再那樣叫我！”
“爲什麼？一個叫法而已啊。”寧凡就不明白澹臺玥怎麼在意這種事。
可是澹臺玥就是不許他叫，還舉過手來要打他。可惜寧凡什麼時候接受過這種捱打，哪怕是美女也不行！
他就一隻手抓了澹臺玥，哼道：“要回去啦，別鬧了。”
“那你不那樣叫我。”澹臺玥也有這種矯情的時候。
寧凡眼神怪異地看看她，嘿嘿笑道：“你不會在向我表白後，突然發現我很帥，然後不可控制地更加喜歡我了吧？”
“呸！”澹臺玥鄙夷他一眼。
寧凡暫時沒有放開她，笑道：“那讓我們來做一個實驗……等我把話說完，別急着罵我又想提出齷蹉的事！我說的實驗很簡單，你閉上眼，隨意去想一個人，或者事物。看看你想的這個人，或者事物，是不是跟我有關。如果是，那你完了，你真的是喜歡我了。”
“真、真的？”澹臺玥在這些日常的生活上簡直是個小白，有些感興趣了，哼道：“那好，我就要證明你是錯的，我纔沒有更加喜歡你。你是自作多情！”
“行，我喊一二三，你就閉眼去想。”寧凡笑道。
“好。”澹臺玥點頭，然後注意一下寧凡。還被寧凡握着手，她臉紅，可沒有掙脫。
這時寧凡喊道：“一、二、三……開始！”
澹臺玥馬上閉眼去想。
靠……想到的居然真的是寧凡。
澹臺玥睜開眼，看着寧凡心情複雜。自己怎麼就對他那麼在意了呢？
寧凡看到她幾乎要崩潰的神情，嘿嘿笑道：“怎麼樣，想到的是我吧？”
澹臺玥撇撇嘴，不想承認，可是她又不是個習慣撒謊的女人，就默認了。
這一刻寧凡臉上的肉就抽啊抽的，想笑也笑得太僵硬。怎麼就有這麼傻的女人呢？
就是啊，怎麼那麼傻呢。寧凡抓着她的手，她已經在意了。然後又是談到感情的事，她就更是在意着。另外，她潛意識裡肯定是想說，別去想寧凡。可是，在提示這個的時候，她心裡想的就已經是寧凡了。
明明是站在那麼高處的女人，面對這些小心思，卻是笨拙得可愛。寧凡那麼簡單的心理陷阱居然都看不破！
也難怪寧凡屢屢出手屢屢成功。這些女人都是感情白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