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鏡頭從莛儀島上空俯拍,觀衆就能發現,莛儀風景區的輪廓相當於長方形上面拼了一個半圓。這個多邊形又大致分爲三個區域,由西至東依次是【汀蘭境】、【聿水萍】和【懸芷林】,正好分別對應三個線索卡。
莛儀風景區的入口位於長方形的底邊正中間,而他們一大早集合的休閒小廣場自入口處而起,向內延伸出一個小三角形,與園區內三個景觀區互通相連。
【汀蘭境】位於莛儀風景區西側,青石磚路蜿蜒至各處,在矮樹的遮蔽下若隱若現。昨天夜裡下了小雨,今天一早天氣放晴,行走在青石路上,入眼滿是脆嫩的綠色,微微俯身就能聞到雨後青草香。陽光大片大片地灑下來,穿透樹葉之間的縫隙,在草地和石磚上點綴金色的斑斑點點。岸邊的小花也開得嬌豔,乳白、淡黃、淺粉和杏紅色交織,更襯得盪漾的水波也多了幾分柔情。而生於矮坡和幽暗處的地生蘭一叢一叢地挨着,有的沒到花期,而正當季的惠蘭恰開得熱烈。景區內植被多,行走其中,一呼一吸間感受到的都是大自然純淨的滋養。
環境令人放鬆,自然就心情愉悅,關卡攻破得也順利,良性循環下,他們一點也沒覺得累,連帶着任務也做得高效很多。
這一期已經錄製了一上午,臨近一點的時候,斐遠他們正好拼好了【汀蘭境】的前三個碎片。
工作人員遞上來午餐,每人一個餐盒一瓶果汁。
這個任務口正好有一塊大石頭,坐三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蕭遠一邊拆着餐盒一邊說:“你倆放心吃,午休這段就是給咱們休息用的。節目組頂多拍點花絮走個場,不用在意鏡頭。”
節目不間斷錄製八小時,可到時候剪出正片也不過是兩個半小時的時長。這之中剪掉的,不是沒營養、沒笑點、沒爆點的對話,就是路上耽擱的時間,再有就是明顯需要給嘉賓休息喘息的過渡環節——例如吃飯和如廁。
向予楓和郭聞躍早就餓了,也跟着坐下開吃。
他們倆沒什麼偶像包袱,吃相相當有感染力。
斐遠有些意外,心裡對兩人的好感又多了幾分,讚賞道:“難得,現在很少有在鏡頭前能好好吃飯的了,你倆沉得住氣,品性也過關,以後錯不了。”
斐遠今年三十二歲,比兩人大了十歲還多。他樣貌帥氣又有氣質加成,十七歲出道至今口碑、人緣一直很好,是業內公認的青年演員中的實力派頂尖,就算是對上老戲骨也不落下風的。
對於兩人來說,斐遠是實打實的大前輩。
而這位大前輩在鏡頭前毫不吝嗇的一句誇獎,別管會不會被後期剪掉,都足以讓向予楓和郭聞躍十足開心。
吃過午飯後向予楓把三人的餐盒和果汁瓶分類收到了園區內的垃圾桶,三人便繼續出發。
郭聞躍翻着已經拿到的線索拼圖和任務卡,說:“地圖上顯示的【水同原】、【芷上石】、【撫雲亭】都找到了,還剩下最後一處【蘭載生】。”
“也不知道【蘭載生】這個地方又設置了什麼問題,不過我們速度還可以,這又是最後一關,應該沒太難。”半天也沒走到任務點,郭聞躍便主動找話題聊天。
斐遠道:“我們這一路又是知識復原又是默契考驗的,就三個人他們都能弄出一個體育競技,要我說還是別對節目組抱有僥倖心理。”
郭聞躍牢記前輩教誨,“不放鬆,時刻警惕!”
斐遠扭頭看向一直在拿着線索卡琢磨的向予楓,問他,“看出什麼關竅了嗎?老實說我是覺得這次的任務不會這麼簡單,按照前幾期拍攝經驗來看,最後肯定還有大招在等着我們。”
向予楓答道:“沒太想清楚,就是記起了一個傳說故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郭聞躍一向崇拜他,這會兒聽到有故事可聽更是捧場。
斐遠也有些意外,在節目組告知他們錄製地點之後,他就在來之前抽時間做了些功課,對這個風景區也有了大致瞭解。可向予楓提到的什麼傳說,他是一點都沒印象。
向予楓有些不好意思,說:“小時候聽隔壁一位老爺爺說的,他是M市人,知道的也多些。”
兩人示意他快說是什麼傳說,向予楓也沒賣關子,直接道:“相傳曾有一位仙人曾在此修道,極喜愛蘭科植物,不僅在院中種滿了不同花期的地生蘭,就連他的法器上都刻着夏蘭的紋路。”
一年年循環往復,他都是與蘭花作伴。
而這位仙人也確實和蘭花有緣,他生在陰曆四月初二,正是夏蘭的旺季,而他出生那一天,蘭花香氣尤爲濃烈。
從小到大,他的玩伴只有蘭花,卻從不覺得孤單。他後來走上了修道的日子,父母老去,又不知過了多少個年歲,終於在他渡劫後醒來的那一刻,發覺自己的手腕、腳踝和心口上都刻着家門口那株蘭花。
他也是到那時才意識到,蘭花一直在偷偷度給他靈氣。
原來他上一世在五歲的時候爲了保護蘭花不被破壞,而生生被半大混混推進了河裡。高燒不退又遇上炎症併發,小孩子身子弱,便沒能熬過去。直到他轉世爲人落在此地,當年被他護下的蘭花也早已被人移植到了家門口院子裡。
他這一世出生,蘭花終於找到了報答他的機會。
向予楓說:“【蘭載生】也便因此而來,它原本是這裡一處矮坡的名字,後世之人爲了紀念這個傳說,便在矮坡上立了一塊石頭。至於現在的【蘭載生】,應該是保留了那處景緻。”
他這邊話音剛落,路一轉個彎,原在樹蔭遮蔽下的景物顯露出來。
那是一方一米多高的石頭,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淋和日曬已經讓石頭上爬滿了斑駁的印痕。
只是正中央的三個字依舊能分辨其模樣——
其道:“蘭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