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是朕一廂情願,那又如何?朕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難道也錯了?”
聶毅目光灼灼的看着駱心安,銳利的目光帶着瘋狂的執拗,“你說不知道朕對你什麼心思,在這裡裝糊塗,沒關係,那朕現在就直接告訴你,駱心安,朕——”
“停!閉上你的嘴,我不想聽!”駱心安直接冷聲打斷,沒有絲毫留情,“我今天不是聽你在這裡說廢話的,你只需要明白的告訴我,到底怎麼樣纔會放了阿暻?!”
說着她起身就要離開牀榻坐到離聶毅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結果身子剛一動就被聶毅一把攥住手腕,不由分說的死死地按在了牀上。
“阿暻?瞧瞧叫的多親熱,你眼裡除了聶暻以外還有其他人嗎?他聶暻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爲他做到這種地步,明明是朕先遇上的你,爲什麼你就不能給朕一次機會?朕到底哪裡不如他,讓你們一個個的全都對他死心塌地,父王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朕堂堂天子,難道還不如一個犯樂死罪的逆賊嗎!?”
提到聶暻,聶毅的雙眼瞬間嫉妒的一片赤紅,他受夠了總是被聶暻壓一頭的滋味,從小到大,即便是當上東宮太子,在父王眼中他仍然不如聶暻那一個廢人!
論樣貌、家事、性情……他哪一點輸給聶暻,爲什麼駱心安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大抵是在這深宮之中,體會過太多的冷血無情,明白除了靠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會真正的關心,所以當面對駱心安對聶暻這份炙熱的、毫無保留的感情時,他纔會這麼嫉妒,嫉妒的幾乎發狂,因爲他從來沒有的東西,聶暻卻這樣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
駱心安的手腕被他攥的生疼,整個人撞在牀板上,腦袋暈眩,眼前一片昏暗,死死的咬住嘴脣纔沒有讓自己直接吐出來。
她冷笑一聲,虛弱的張了張嘴,“聶毅。”
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叫他的名字,聶毅愣了一下,許久回不過神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耳朵已經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駱心安一張嘴,溫熱的呼吸噴在了他的耳朵上,像極了那個蓮花池中甜美的夢,聶毅一時恍惚了,而下一刻駱心安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像寒冰徹骨的利劍一般直接刺進他的身體裡面:
“你之所以這麼恨他,其實是知道自己這輩子永遠也比不上他,所以自卑了吧?就憑這一點,你在我心裡就永遠比不上阿暻的一根汗毛。”
一句話刺破了聶毅的全部冷靜,他倏地掐住駱心安的脖子,“你——!”
駱心安被掐的近乎窒息,卻仍然低低的笑着,“怎麼……被、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了?咳……咳咳……你……其實很清楚,如果不用這些卑鄙手……手段,皇位……根本就不會落在你手裡吧?”
“不許再說了!閉上你的嘴,別逼朕對你動手!”
聶毅雙目赤紅的彷彿脫籠而出的野獸,讓人不寒而慄,可駱心安卻毫不退縮的看着他,一張臉憋得發青,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說,“那你動……咳……動手啊!又不是沒有打過我……咳咳,現在裝什麼裝?”
一句話讓聶毅身形一頓,接着那隻掐着駱心安脖子的手不由得垂了下來,在駱心安劇烈的咳嗽聲中,他想要伸手去摸她脖子上那被自己掐出來的一道刺目的紅痕,卻被駱心安避如蛇蠍一般躲開了。
他嘆了口氣,輕聲說,“心安,朕也有朕的苦衷,並不是真心要傷你,今日朕剛忙完公務來找你,你不由分說就埋怨朕要害六弟,可朕如果真要對他下手,就憑他的所作所爲,早就被砍了腦袋了,哪兒會留到今日?”
“更何況派他去漠北出征,也不是朕一個人的意思,而是羣臣和父王生前就已經定好的,朕也不過就是代爲下令而已,眼下的局勢,國難當頭,不能因爲朕與六弟不合,所以你就認定是朕要送他上戰場送死,這對朕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他說的一向比唱的還好聽,花言巧語手到擒來,都不需要打草稿,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把關係撇的乾乾淨淨,真是好大一朵無恥的白蓮花。
駱心安在心裡大罵了一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種甜言蜜語去哄那些無知小姑娘,或許能夠成功,可惜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早就過了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年紀,自然也不會聽他的鬼話。
“怎麼,聽你這意思,這一場戰役還非阿暻不可了?朝中那麼多精兵強將,不僅有王國邦這一鎮國將軍,還他有麾下數百個三品以上軍銜的統領,這些可都是在先皇在世時就討過戰功的人,怎麼當時要戰功的時候將自己吹得武功蓋世,到現在真要上戰場了,這些人卻變成了縮頭烏龜?按陛下您的意思,合着整個大晟難不成就只有阿暻一人會武功?”
“這麼多能用之人擺在眼前,你卻非要選阿暻當這個出頭鳥,說不是故意打擊報復,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糊弄嗎?”
聶毅聽完這話, 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駱心安的政治神經竟然如此敏銳,明明只是一個後宮女人,卻對朝堂之事和兵力分佈瞭解的這麼清楚,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想及此處,他一挑眉毛,沉聲說,“國是國,家是家,朝中之事不應該是你操心的範圍,朕現在跟你講的是你我之間的事情,即便朕傾心於你,也不會因爲你而隨便改變決定,更何況,今天早晨朕已經親自將六弟送上了北上之路,這會兒恐怕已經出了京畿,你在這裡胡鬧,也已經於事無補。”
駱心安聽完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她何嘗不知道現在開這個口已經無濟於事,她從沒指望聶毅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會因爲任何人而改變計劃,也清楚剛纔號角吹完,就已經是聶暻上路的時候,哪怕那時去追也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是現在。
可她還是恨得咬牙切齒,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恨不得將聶毅碎屍萬段,因爲他故意讓聶暻上戰場,已經不僅僅是讓他去送死,更是斷了兩個人以後任何見面的可能。
當初在天牢之中,他若直接殺了聶暻,聶暻的血至少染紅的是京城這塊土地,哪怕死了,魂魄也會在這個地方駐留,但現在聶毅硬生生分開了他們,不僅是準備要兩個人陰陽相隔, 更是要讓他們哪怕是死了都沒法團聚!
這麼惡毒的心腸和手段,恐怕也只有聶毅幹得出來,這讓她如何能不恨!?
深深地吸一口氣,她攥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纔沒有讓自己失控,看着對面聶毅別有深意的目光,她知道他想要看到自己痛苦絕望的表情,來滿足他對聶暻的憤恨,所以她偏不讓他如意,哪怕心裡已經恨出了血,她的臉上仍然雲淡風輕,看不出一丁點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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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毅看她一直笑個不停,不由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駱心安擡手擦掉笑出來的眼淚,將他聶毅上下打量了一番說,“所以你今天連朝服都沒有換就直接跑到我這裡來,就是爲了將這個‘好消息’親自告訴我是嗎?”
聽完這話,聶毅沉默了半響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之後才慢慢的低聲笑了出來。
“怎麼,現在終於想起來問我今天的來意了?我當你只顧着想你的阿暻,把這事完全忘了呢。”
“你說對了,朕的確是怕你心裡記掛六弟,所以連寢宮都沒回就直接來探望你,不過這只是其一,至於其二嘛……”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身子突然前傾,直接將駱心安困在自己牀板和自己胸膛之間,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低下頭,眼看着就要吻上駱心安的嘴脣,卻被她厭惡的一下子躲開。
聶毅也沒生氣,不顧駱心安的掙扎,一邊把玩着她額前的一縷碎髮,一邊低聲說,“朕今日來是最主要的爲了通知你一件事情。”
駱心安心裡一緊,猜到他大概說不出什麼好事,倏地擡起頭,冷冷的瞪着他。
聶毅輕笑一聲,手指順着她的額角滑到臉頰,摩挲兩下,接着輕佻的挑起她的下巴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朕,否則會讓朕覺得你在故意勾引,到時候朕會做出什麼事情,可就說不準了,你也知道,若不是你現在有傷在身,朕不會等到現在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的嘴脣幾乎貼上了駱心安的耳朵。
這種被毒蛇纏上的感覺,讓駱心安噁心的全身發麻,不知從哪兒突然涌上來力氣猛地將聶毅推開,“你他媽離我遠一點!別讓我噁心!”
聶毅聽完這話,先是目光陡然一冷,接着又不慌不忙的笑了,“你覺得噁心也無所謂,早晚你都得適應,朕已經命人將全部事宜都辦好了,等你的傷一好,朕就會將你娶進宮,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當然也會昭告天下,直接封你爲安妃,只要你能忘掉聶暻,朕這輩子都會好好待你。”
聽完這話,駱心安簡直像聽到了天方夜譚,愣了片刻之後才控制不住笑了起來,看聶毅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精神錯亂的瘋子,“你當你自己是誰啊,憑什麼理所應當的認爲我會同意嫁給你?”
聶毅也沒生氣,只是眯起眼睛,目光一閃,露出危險一笑,“朕有這個信心,自然有朕的道理。”
說完這話,他起身一拍手,朗聲道,“來人啊,把人給朕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