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傳》劇組, 又是培訓又是拍攝,時間上還是挺緊張的。
夏江月這種以演戲爲重的女一號自然是不能拖後腿的,原本說好一個月後好好地補償陸深, 也因爲繁重的劇組拍攝工作而擱淺。
哎……
陸太太太難了……
想到陸深那陰沉的面容, 她只能一邊俯小做低地解釋補償落空的原因, 一邊翻着烹飪的書, 並決定爲補償暗暗加了幾個硬菜。
當陸深生着悶氣一個回到空蕩蕩的別墅時, 已經在心裡將補償暗暗加碼。
短暫的分離,絲毫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工作效率。
一心想當女一號的夏江月,真正當上了才發現這真不是人乾的活。
爲了趕進度, 她已經連續工作二十四個小時,聽說她這還不算是最慘的, 有的劇組女一號的戲份多得連續工作四十八小時的都有, 還好有陸深提前準備的補品, 她這段日子明顯感到自己熬夜也支撐得住!
當初她提前把臺詞反覆過了幾遍,在正式拍攝的時候, 她按照張導的要求,注意走位和形體,好幾場重要場面的戲份也沒有耗費多少時間,進度在她這邊還算是快的。
陸深這邊,意大利之行, 探訪那位享譽國際著名的室內設計師路易斯, 他一到就將合作的意願向對方說明, 但對方因爲首次與中國團隊交流, 考慮的內容頗多, 尤其對他將行程設計的這麼密集而有點恐慌。
路易斯是個漫遊生活的人,追求的是生活品質。
後來得知陸深是爲了趕回去陪老婆度過一個重要的約會, 這纔將行程提前,還將環遊意大利行程也給砍了。
陸深誠實的模樣,讓路易斯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點不同,能感覺到那眼神裡有讚賞的意味,並在最後說出合作的事情他也會慎重考慮。
就在補償落空的半個月,泰臣就收到了來自路易斯的合作郵件,路易斯在郵件後面還附帶了一句中文:“我喜歡和熱愛家庭的男人合作!”
陸深看到這句話,脣角上揚的弧度中有種不可思議的相信,他撐在桌上用手抹了一把臉,想要撫平脣角,卻怎麼都扯不平。
冥冥之中,還是夏江月促成了這樁合作?
他決定要好好慰問下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她時,接電話的是姜冰,聽說是陸總來電後,她立馬嘴炮似地詳細說明小月月最近的工作行程。
原本《明月傳》劇組拍攝緊張,但是《哈哈大吉》已經定好了某電視網絡平臺播放,雖然只是女四號,但是能配合的宣傳推廣,夏江月也需要要配合,畢竟寫進了合同。
陸深的電話接過來時,夏江月正在接受網站的訪談,女一號許玉安不在,在女二、女三、女四當中,話題度較高的就是夏江月,雖然採訪前姜冰都讓主持人將話題圍繞角色和人物,不要牽扯藝人私事。
但是誰都知道那段時間,夏江月與泰臣老總的傳聞沸沸揚揚的,坊間有傳言他們兩是形婚;有傳言泰臣老總故意放出老婆的緋聞,就是找她出軌的證據離婚;更有甚者,泰臣老總爲了阻攔夏江月的演藝事業,買通劇組刪減她戲份……
真真假假,賺足人眼球,卻也沒有換來當事人的一句澄清。
因此當主持人旁敲側擊問她理想中兩個人生活狀態時,她堅定無比地回道:“無論幹什麼,只要兩人在一起都會覺很幸福,因爲茫茫人海,只有他是你唯一!”
主持人剛想順藤摸瓜問下去,卻被姜冰一手拿着電話,一手對主持人做了個暫停手勢,而後便匆匆結束了訪問。
巧了,陸深的電話裡聽得清清楚楚,那句“茫茫人海,只有他是你唯一”也入了他耳。
結束訪問,夏江月就往別墅趕,還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已經連續工作四十多天,因着宣傳,劇組給了她一天的假,沒成想這個宣傳還算結束得早,自然得將之前心心念念許久的補償提上日程。
半個月前,她就將李媽從青城的泰灣邸接了過來,李媽的手藝深得陸深的心,怎麼着今天也得跟她學兩手。
她的車剛到家,身後就有輛賓利打着近光燈隨後跟來,陸深又在刺眼矚目的燈光下向她款款而來。
自然牽起她的手,彷彿兩人是天天見面的老夫老妻般,將人一拉擁入懷中,“捨得回來了?”
夏江月回抱住陸深,甚是迷戀他身上那蔚藍的氣息,不由得踮起腳多吸了兩口,陸深低頭朝她看了一眼,暗藏着笑意。
“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夏江月歡喜地拉着他進門。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菜了?”
“在劇組的時候,而且我告訴你哦,你是我第一個食客!”
陸深面露難色,“那……能……”
後面的話被夏江月投來的冰刀眼神硬生生地哽在喉嚨中。
“你就安心等着!李媽在這呢!”
陸深朝廚房看去,李媽已經在清理食材,這自知之明還是挺足的,知道要喊李媽過來,喝了口水就上樓乖乖等着。
“李媽,那個你……你在一旁看着就好,告訴我怎麼操作,說好是我來弄的!”
夏江月勸李媽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玉米,將人趕道一旁。
“哪個是魚,哪個是雞,哪個是蝦?”
面對這幾個烏漆嘛黑的黑袋子,夏江月下意識地詢問。
李媽一一給她講了這些袋子裡都裝了什麼,夏江月隨手打開一個黑色的袋子,一條肥嘟嘟的魚還在裡面蹦來蹦去,她一動,那魚已經從操作檯上面跳了下來。
嚇得夏江月大叫出來,一邊叫一邊哭訴,“李媽,這魚怎麼是活的?活的怎麼弄啊!”
李媽淡定地將魚從地上撿起,抽出刀,“太太,不然我來吧!”
這還沒開始呢?她怎麼能認輸呢?
“不……不用,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弄就行!”
李媽簡單地說了怎麼處理魚,怎麼刮魚鱗,卻見太太拿着刀遲遲下不去手,只好催促道:“太太,不然還是我來吧!”
夏江月覺得自己應該是第一次,不敢在人面前殺活物,就把李媽給趕出了廚房,開始與這條魚做漫長的鬥爭。
她倒是覺得自己挺有儀式感的,動刀之前,她就把各路神仙都拜了拜。
然後開始大眼瞪魚眼,遲遲不肯下手,只盯着魚眼道:“你叫什麼魚?”
“嗨!算了,就叫你肥魚吧,那個,誰叫咱們有緣呢,你冤有頭債有主,就找把你賣了的人吧!”
“還有,你能不能別這麼看着我!你這麼看着我我也是不會手軟的!”
……
夏江月手起刀落,給了肥魚一刀,肥魚還在砧板上掙扎了兩下,那魚眼死死盯着她,和殺人無異。
爲什麼要吃魚?爲什麼要加餐?太殘忍了……
她拿過一張衛生紙蓋住魚頭,那魚又在砧板上掙扎兩下,將滿身夾雜着魚腥味的水甩了夏江月一臉。
“你怎麼還活着啊!”
她扯過一張餐巾紙擦在臉上,剛剛十二萬分的信心,立馬只剩下嗚嗚咽咽地退縮。
啊啊啊啊!仙女怎麼能被魚腥味給玷污!
真的有點不能忍了……
做飯真的好難,殺魚也真的好難,仙女真的要放棄了……
在樓上辦公的陸深,聽到夏江月大叫“這魚怎麼是活的?活的怎麼弄?”之後,便沒了動靜,再過一會就聽到下面有人賣力敲打着什麼東西。
他不免疑惑地走下樓,這是在做麪糰嗎?
一陣邊敲打邊憤恨地詭異聲音:“肥魚,真不是我殘忍!”
“我先把你打死,然後好開刀,你幫幫忙不要再活蹦亂跳了,不然還得多遭幾棒罪受,你放心,我等下一定不吃你的肉!”
“你這麼倔強,吃虧的是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傻!”
……
……
這聲音成功地吸引到陸深,李媽正站在門外一副隨時差遣的模樣,夏江月正拿着擀麪杖一下一下地敲着砧板上的魚。
魚身早已模糊,但禁不住這魚頑強的生命力,仍然在活蹦亂跳,看她那架勢不把它完全打死就不會處理,這餐飯估計明天也吃不上。
“陸先生!”
陸深揮了揮手,示意李媽先下去,便徑直朝着廚房走去。
“李媽,你快來看看,這魚怎麼還不死!”
夏江月聽到腳步聲,像是找到了人求助。
一抹清雋的陰影投射到砧板上,陸深將人搬了過來,發現魚沒弄死,這人身上和臉上都有細小的魚鱗,這模樣真是不知道誰爲魚肉?誰爲刀俎?
“陸太太,什麼死不死的,這是廚房,又不是停屍房!”
陸深從她羞憤的眼神注視下,接過她手中的擀麪杖,將人挪到一旁,認真處理她的殘局。
看着他嫺熟的刀法,夏江月有些愧不敢當,又不太好意思在一旁不幹活。
但沒等她開口,陸深一臉你在一旁歇着的表情令她十分不爽。
“陸深,我真的會做菜,只是出了點意外而已。”
“嗯!”
“只是我看得書上沒寫怎麼處理魚,只告訴我怎麼做,這還不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夏江月靠在操作檯上,頗爲無語自怨自艾。
“你沒有做過?”
陸深強壓下心中的笑意,以看個神經病的神情望着她。
夏江月弱弱地嗯了一聲,“不是,你這是什麼表情,做個菜有那麼難嗎?”
“那要看對誰,李媽肯定是不難,但你就很難說了!”
陸深偏偏頭,俯身貼近她的脣,在她脣上輕輕啄一口,一股魚腥味的吻在夏江月鼻腔中蔓延。
“你……”我不要和魚接吻!
夏江月一臉嫌惡地看着他,憤憤然離開廚房時,另一隻黑色袋子裡有一隻活物朝着她的方向動了兩下,驚得她急忙陸深懷裡鑽。
陸深看着投懷送抱的人,笑道:“先填飽肚子,等下才有力氣!”
夏江月簡直是冤枉,嫌惡地推開他問:“這又是什麼!”
人已經去扒拉那黑色的袋子,才發現是垂死掙扎的海蝦。
“你說說你們,都快被煮熟了,還有必要掙扎嗎?”
夏江月煞有介事地和海蝦溝通着,想勸它們放棄頑強抵抗,這幾隻海蝦像是和她作對一般,她話音一落,又在袋中向上翻了個花繩。
“冥頑不靈!”
陸深處理着魚,聽到她的話,脣角斜斜地向上揚起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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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月走了兩步,回頭看立在廚房裡的人,不自知地拿出手機拍下這珍貴的畫面。
她這甩手掌櫃倒是做得不錯,等到她換身衣服下來。
正好趕上陸深正端着飯菜上桌,她剛下樓就聞到飯菜香,立馬狗腿似地朝着陸深奔了過去。
但又考慮到他身上的魚腥味,還是隔了一人距離,露出酒窩問道,“陸深,你怎麼連飯都會做?”
“在美國的時候做過。”
陸深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吃飯,原本夏江月還想問問他有沒有洗手,但看到一桌的美味佳餚,她不由得將話咽回了肚子。
除了那魚,夏江月其他的菜都嚐了嚐,味道和李媽做得一樣好吃,她忍不住衝他豎了個大拇指。
陸深朝她笑了笑,夾了塊魚肉放她碗裡,卻被她搖頭拒絕。
“你又沒把它打死,後來是我剖開它的,它要找也不會找你的,放心吃吧!”
——好像是這麼回事!
夏江月心安理得地吃它,“它叫什麼魚?”
“銀鱈魚,怎麼想着給它找個牌位供着!”
陸深轉臉玩味地看她。
夏江月練忙搖頭,只是心虛地盯着陸深看,他正慢條斯理地細細咀嚼着飯菜,拿筷子吃飯的姿勢也是那麼無可挑剔,明明就是簡單的飯菜而已,怎麼他吃下去的感覺像是饕餮大餐。
陸深挑眉看她時,兩人的視線正好在空中交匯,嘴角邪邪地笑着,“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