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難道一直有個詭跟在我身後？”羅歡結結巴巴地問。
何四海點了點頭，下午羅歡過來的時候，何四海就看見了，遠遠地跟着羅歡。
“我艹，跟着我幹嘛？”羅歡聞言哭喪着臉道。
何四海斜睇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他不是找你的，而是找我的。”
“而且你去找寧桃花，難道不做心理準備的嗎？”
“我沒考慮這麼多，而且我記得上次你不是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詭其實沒那麼多的嗎？”羅歡說道。
“那你運氣好。”何四海聳聳肩。
然後對着對面的空氣道：“既然跟過來了，就幫忙一起搬吧。”
何四海說着，引魂燈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隨着點燃，原本空蕩蕩的對面，出現一位身材微胖、剃着板寸、身穿體恤的年輕人。
年輕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摸捏捏的，滿是好奇。
“你讓他幫忙搬啊？”羅歡瞥了眼對面，小聲在何四海耳邊道。
“對啊，有什麼問題？”何四海直接把手上的引魂燈遞了過去。
對面的年輕人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接了過去。
“謝謝接引大人，打擾了。”他面帶微笑地道。
然後又對羅歡道：“也謝謝你，羅先生。”
羅歡還沒反應過來呢。
他被何四海的騷操作給驚呆了。
心中瘋狂吐槽何四海比資本家還狠，做鬼都不放過。
甚至重新定義了“詭幫你幹活”。
此時聽到對面的詭跟他打招呼，這纔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好。”
想了想後問道：“是寧桃花讓你跟在我身後的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桃花說，跟在你身後，我就有機會完成心願，所以……”
“靠……，寧桃花好陰險，竟然不跟我說一聲？”羅歡不滿地嘀咕道。
何四海聽他稱呼寧桃花爲桃花，語氣也非常熟絡的樣子，於是隨口問道：“你跟寧桃花很熟？”
“嗯，我跟桃花小學和中學都是同學。”年輕人道。
“先搬東西吧。”何四海見電梯下來，於是招呼道。
“哦，好。”
年輕人趕忙把引魂燈插在腰上，然後幫忙搬東西。
“我叫楊虎，是桃花鎮人，桃花她小學和中學都是在桃花鎮上的，到高中她才被她爸媽接到城裡去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沒想到我死後回老家，竟然再次見到了她，你們不知道，當桃花主動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是多激動……”
彷彿很久沒跟人傾訴，楊虎一邊幫忙搬東西，一邊吧啦吧啦說了許多。
楊虎今年才26歲，大學畢業沒幾年，因爲大學學的化學，畢業後在一家公司做檢驗員。
工作比較辛苦，工資還不高。
所以他一直考慮要不要考研，在深造一下，然後公招去中學當個老師。
可是不等他計劃實施，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不但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更是讓他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
“那你心願是什麼？是跟你父母有未說完的話？還是暗戀的姑娘來不及表白？”羅歡在旁邊好奇問道。
詭聽起來挺嚇人，但真的相處下來，其實跟人也沒多少區別，加上何四海就在旁邊，所以羅歡的膽子漸漸又大了起來。
楊虎聞言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地道：“我想見見我奶奶，自從工作以後，我很久都沒去看她了，她一定想我了。”
本來非常開朗的楊虎，說起奶奶，眼角有些溼潤起來。
羅歡在旁邊喃喃地道：“你跟你奶奶感情真好，不過你病了，她沒來看過你嗎？”
楊虎搖了搖頭：“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哪裡還能來市醫院看我，加上我走得急，所以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小時候我爸媽在外面打工，都是爺爺奶奶帶大我的，不過我爺爺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奶一個人。”
“人老了，連個說話的沒有，我死後回到她身邊，看她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坐在門口等我們回去……”
“我爸媽怕她傷心，到現在都沒敢告訴她我去世的消息，只是說我工作忙……”
何四海和羅歡聞言都沉默了下來。
特別是何四海，感同身受。
因爲他小時候也基本上都是奶奶帶大的。
大概因爲跟年代有關，他們這個年齡段的農村孩子，基本上都是老人帶大的，很少是跟隨父母身邊一起生活。
“你的心願我接下了。”何四海道。
“謝謝你，接引大人。”楊虎聞言感激的道。
“了了心願，我就可以安心上路，迴歸冥土了。”楊虎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
羅歡非常好奇，這麼年輕就死了，他難道就甘心嗎？
“甘心啊？有什麼好不甘心的？”楊虎開心地笑道。
彷彿死亡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我跟你不同，你出生在條件優越的家庭，可以選擇做你想做的事，而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我艱苦地生活，努力學習，最後卻只找了個普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日復一日，別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連想要好好休息一下，都是一種奢侈……”
“這種日子值得留戀嗎？其實我早就想死了，只不過沒有那個勇氣，畢竟好死不如賴活，抱着僥倖心理，想通過努力，改變生活，可實際上我們這樣的人，就如同地裡的韭菜，被上層收割的而已。”
“我們這些人其實都知道自己是什麼，只不過很多人不願意承認而已，通過娛樂麻痹自己，及時行樂……”
“所以這場病，幫我做了選擇，挺好的，沒什麼不捨，也沒什麼遺憾，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奶，她老了……”
楊虎對生活的態度可謂是極爲消極，但是羅歡跟何四海卻並沒有反駁。
雖然說着話，但並不耽誤幹活。
很快就把所有東西給搬進屋內。
“謝謝你們，喝點水吧。”何四海招呼羅歡和楊虎坐下來。
羅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畢竟他第一次來何四海的家。
而楊虎卻搖了搖頭，然後道：“不了，既然接引大人接了我心願，那麼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回我奶那邊等候接引大人。”
何四海聞言沒有挽留，接過楊虎遞還回來的引魂燈。
“天又涼了呢，奶奶一個人在家不知道怎麼樣了……”楊虎看了一眼窗外，身影變淡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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