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的老公叫王明遠，同樣也是老師，是葉楊鎮中學一名數學老師。
中學離家比較遠，大概有二十來里路，但是王明遠有一輛摩托車，每天來回倒是也方便。
現在政府搞村村通，農村基本上都修了水泥路，就是路不太寬罷了。
但是相比十年前，一下雨滿路的泥濘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即使這樣，大冬天的，騎個摩托車也不舒服，王明遠鼻涕都給凍了下來。
他倒是帶了個頭盔，可是天氣太冷了，頭盔捂嚴實了，鏡面上就滿是霧氣，看不清前面的路，所以只能給掀起來，冷風颼颼地往裡鑽，不過也沒辦法的事。
今天早上本來有兩節課的，但是妻子打電話給他，讓他趕緊回家一趟。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他，匆匆跟其他老師調了兩節課，就往家趕。
一路上滿是擔心，想要再打個電話回去問問，但是想到馬上就要到家，也就算了。
楊靜也給學校打了個電話，請了一天的假，今天不去學校了。
然後開始忙活起來，中午準備弄一桌豐盛的，慶祝一下。
忙活的同時，不時地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女兒。
她跟草兒安安靜靜地看着電視，隨着動畫片的情節，不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因爲智商上的問題，女兒特別好動，在哪裡都坐不住，不是跑了，就是身體動來動去，絕對安靜不下來。
就在這時，楊靜聽見外面摩托車的聲音。
老公的摩托車聲音她早已熟悉，一聽就知道是老公回來了。
於是大聲地道：“菲菲，是你爸爸回來了。”
然後她仔細觀察女兒的反應。
菲菲聽到楊靜的聲音，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彷彿想起了什麼，快速地跑向了門口。
草兒也悄悄地從沙發上下來，站在客廳裡，雙手不安地動來動去，一副無處安放的模樣。
楊靜老師看在眼裡，輕輕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道：“是王叔叔回來了，草兒是認識的呀。”
草兒點了點頭，那絲不安稍去，她是認識王明遠的，是個矮矮胖胖，很愛笑的叔叔，也是一個很好的叔叔。
王明遠在門口剛把摩托車停穩，就見女兒從屋內走了出來。
“菲菲，你怎麼一個人跑了出來，你媽媽呢？”王明遠趕忙問道。
因爲菲菲智力問題，爲了怕她走丟，以前是禁止她一個人走出大門的。
“媽媽在燒飯飯。”菲菲聞言說道。
“這麼早就燒飯了啊。”王明遠隨口道。
“爸爸，你流鼻涕了呀。”菲菲仰着脖子看着他道。
“哈哈，主要是太冷了。”剛取下頭盔的王明遠笑着說。
然後……
他猛地察覺到不對，因爲剛纔這幾句對話，實在是太有條理性了。
以菲菲的情況，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慌亂地把頭盔放在摩托車上，滾落在地上，都沒心思管了。
而是瞪大眼睛，仔細看着眼前的女兒，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女兒還是那個女兒，一副可愛喜慶的小模樣，可是他知道女兒跟過去有點不一樣，但卻又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女兒彎腰，把他滾落在地上的頭盔撿了起來。
然後遞給他道：“爸爸，你頭盔掉了。”
“菲菲，菲菲……”王明遠蹲下身子，捧着女兒的小臉，嘴脣哆嗦着，仔細打量着她。
女兒真的不一樣了，女兒不癡傻了，她病好了……
淚水在王明遠的眼眶中打着轉，女兒的病，是壓在楊靜心頭的一塊大石，何況不也是壓在他心上的一塊大石。
楊靜摟着草兒的肩，站在客廳裡，靜靜地看着他們。
…………
“菲菲真的好了啊？”
“嗯。”
“菲菲真的不傻傻的了？”
“是啊？”
“菲菲一切正常啦？”
“……”
“你煩不煩啊，已經問過多少遍了？我們家菲菲真的好了，現在她就跟其他孩子一樣了，以後也會這樣，健健康康地長大。”楊靜實在是被王明遠給問煩了。
王明遠向客廳裡看了一眼，女兒正在跟草兒玩皮球，於是收回目光，一邊幫忙切菜，一邊討好地道：“我這不是確認一下嗎？”
“你這叫確認一下？而且剛纔你不是已經測試過菲菲很多次了嗎？菲菲都被你給問煩了。”楊靜也是一臉無奈地道。
“我這不是覺得難以置信嗎？怎麼突然就好了呢？”王明遠一臉疑惑。
“還記得我跟你說去草兒家的事嗎？”楊靜忽然一臉認真地問道。
“對，對，草兒，你不是說草兒被她哥哥和神仙帶走了嗎？”
菲菲的事情對他衝擊太大了，一時間他都忘記草兒這事了，但是說實在的，他不信。
要不是妻子傻了，要不就是在跟他開玩笑，很顯然妻子沒傻，那一定就是跟他在開玩笑了，所以他並沒有在意。
“今天大壯和那位神仙大人又來了，他們說要去辦點事，所以把草兒放在我這裡照看一下，神仙見菲菲癡癡傻傻的模樣，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菲菲就好了。”楊靜一邊洗着菜一邊小聲說道。
王明遠聞言，放下手裡的菜刀，一臉詫異地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不會一直認爲我說的是假的吧？”楊靜問道。
王明遠聞言訕訕笑道：“哪能呢，哪能呢……”
楊靜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看到了，對方的確治好了菲菲，沒手術，沒藥物，就在菲菲額頭拍了拍，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不管是不是神仙，對方既然治好了菲菲，就要好好謝謝人家。”王明遠一臉認真地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還要麻煩你辛苦一趟，下午去一趟銀行。”楊靜說道。
“取多少。”
“都取出來吧，也就五萬塊錢，以前是爲了菲菲看病用過的，現在菲菲病好了，暫時也用不少了，錢沒了，我們可以再攢。”楊靜說道。
王明遠聞言回過頭，再次看向客廳裡的女兒，見她正在跟草兒說着什麼，樂得嘴巴張得大大的，笑得前合後仰。
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道：“好。”
自從王明遠回來以後，他就一直在觀察女兒，看她說話、看她動作、看她吃飯，怎麼也看不夠。
不過從她言行之中，王明遠大概也判斷出，女兒現在的智力程度，大概相當於五六歲的年紀，跟草兒差不多。
不過這並不意外，畢竟癡傻了這麼多年，能恢復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
夫妻二人都是老師，後面只要稍微引導，他相信一定很快會追上同齡孩子的。
所以吃過飯，王明遠沒有耽擱，就準備重新去趟鎮上。
“爸爸去上班班嗎？”菲菲追出來問道。
這是以前菲菲絕對不會問的話，只會衝着他傻笑。
所以乍一聽她這樣問，王明遠既覺得開心，又覺得心酸。
“不是，爸爸去鎮上辦點事，你跟草兒妹妹在家玩，我很快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王明遠笑着說道。
“哇，好呀，好呀，爸爸，那你快點回來哦。”菲菲開心地笑了。
看着女兒可愛的笑臉，這一刻王明遠覺得心都融化了。
騎上摩托車，寒風吹在臉上，都覺得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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