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期天,經過昨晚情緒大起大落轉變,又與英誠情話綿綿到大半夜,美瑤睡到中午才起牀。

她坐在牀上,抱着龍貓枕頭,傻乎乎地笑着。

沒想到平日吊兒郎當的他,居然會是個多情種,而他醉人的吻更令她昨晚入睡後也會笑,她紅透整張臉,認同心中生起的想法,英誠也算是個好男人。

不過,那好男人呢?記得昨晚他是抱着她入眠的,擡頭看向牀頭的鬧鐘,她暗忖,他也許是幫阿星準備午餐去了,那小朋友可是禁不得餓的。

她整了整衣裳,喜滋滋地準備出去見情郎。

然而,拉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景象卻令她驚訝不已。是一大堆打包好的東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心中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可惡,這殺千刀的!

她像貓兒拱起背脊,殺進英誠房間準備興師問罪。

砰!木門因她用力過猛,整個撞上牆壁。

阿星宛如媳婦般,默默地低着頭整理書包,他緩緩地擡起頭,面有難色叫喚:“美瑤阿姨!”

“你在幹嗎?”她一個箭步跨至他身旁,“你爸呢?”

“他去買紙箱。”

“買紙箱?”不是說半個月後才送走阿星的嗎?

“爸爸說,我媽要接我去和她一起住,他要陪我過去。”他兩眼溼溼似有淚水在眼裡打轉。

什麼?英誠也要搬過去?她蹲下,雄地捧着阿星的臉。“阿星乖!你爸爸還跟你說了什麼?爲什麼急着今日要走呢?”

“爸爸說,媽媽近來身體不大好,要我多陪陪她,不過,我又不認識她,我只想跟爸爸,還有美瑤阿姨住在一起,但是,爸爸聽我這麼說,好像很不開心,他說我太任性了,所以……”他臉上淌着淚水。

她趕緊抱住他。“好了,好了,別哭啦!等爸爸回來了,阿姨幫你跟你爸說去!你看看你,哭得眼睛腫腫的,多難看啊!乖,不哭了俄!”

“嗯!我不哭,不過美瑤阿姨一定要說服爸爸讓我住在這裡喔!”他用手臂拭去淚水。

她點頭。“嗯!我會盡力的。”

砰!有人回來了。

“美瑤阿姨,我爸爸回來了!”

“阿星乖,你就待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她挺直背,踏出房門準備作戰。

才進門的英誠手上拿了好幾個紙箱,一見到她,雙眉隨即鎖得死緊。

兩人在客廳裡對峙,一副準備開打的架式。

懾人的眼神在半空盤旋過招,你來我往,尚未正式開戰已用眼力將對方殺了千百刀。

“我問你,”她指着打包完的紙箱。“你這是什麼意思?”

英誠從容放下紙箱,氣定神閒的模樣。

“喂!你聾啦?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什麼叫作‘該說的已經說啦’?怎麼我的耳朵就從沒聽你說過,你也要搬走這件事?”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啊?昨夜還一副深情款款,生死相隨爹心模樣,天”亮,人就變了!

“唉!”他嘆了口氣,好似自己有多無奈。

偏偏美瑤不買他賬,直盯着他,要他給個交代。

該怎麼說呢?看她這麼在乎他,怕他也一同搬出去的模樣,他其實很明瞭她的心了,但他在意的是昨晚努力半天,並沒得到她的承諾

讓她親口說出她愛他。

情場征戰遊戲多次的他才第一次準備付出真感情,老天不會就叫他戰死沙場吧!想了半天計劃了這招可說是撒手鋼,說什麼也得讓她吐出那三個字,令自己安下心。

他先清了清喉嚨,“美瑤,謝謝你這些日子來對我與阿星的照顧。”

他爲什麼這麼說,難道他真要走?美瑤心中雖擔憂非常,卻也同他佯裝起客氣,“別客氣,反正你也付了錢,不是嗎?”

可惡!她居然在這時提起錢,英誠內惺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是啊!你照顧我們真可說是無微不至啊!花大錢也值得。”唉!他在說什麼!慘了,這下得到反效果啦!

什麼?他居然真當這是一場交易,那麼昨晚那些吻,還有他說他愛她,不就全是隨便說,可惡!可惡至極!不過她不會讓他得意的,就算要她咬牙和血吞,她也不會讓他知道她受了傷。“哪裡,哪裡,是你不嫌棄,委屈你大老闆住在我這小房子,自然讓你們父子搭搭夥也沒什麼,而且我還多上一筆不少的收入。”

這女人實在演過頭了,她明明不是這麼想,卻因他的舉動及回答,硬是咬着牙說出違心之論,簡直氣死他了。

惱羞成怒啦?糟了,她又被逼退至牆角,這下可真是“背水一戰”。他的表情令人害怕,她不懂爲何他會如此生氣?要生氣的人該是她纔對。

就在她還搞不清楚他前後矛盾的舉動,他又製造了一個震撼。

她被他的長臂鉗住,感覺他就像一團火般緊緊圈住她,好熱,她體內好像有什麼威脅要衝出身體。

啪!一個反射動作,她獲得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也壓抑住體內的熱潮,但……

萬念俱灰!英誠像是被桶冷水澆熄心中,沮喪的他只感覺這一切真是太難堪了!

唉!失敗,看來美瑤並未如他想象已愛上他,就算有,或許也被他的輕浮害得愛苗早早夭折,他低着頭默默地往房間走去。

“站住!”美瑤叫住他。

他止住腳步,並沒有回過頭。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係,是我不對,請你原諒!”他的語氣盡是無奈。

咦?他怎麼會如此說,莫非剛纔那巴掌……她猶豫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剛纔是我太緊張了,所以……”不過比起昨夜這不算是小巫見大巫?

“沒關係,”他捂住臉頰。“我習慣了,你別放在心上。”

“張英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昨晚所說的話真是騙我的嗎?難道你認爲我是那種可以任人輕薄的女孩,我都說了我是沒有心理準備,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她氣哭了,兩道熱淚順頰而下。

“美瑤,你——”

“哼!我就知道,昨晚那些話全是你編出來騙我的,虧我如此愛你,沒想到你……”

他衝至她身邊,緊緊抓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我也愛你!”

“你騙人!”她的神色依舊相當憤怒。

“我愛你!”

“你說謊。”

“我愛你!”

“真的?沒騙我?”她半信半疑。

“騙你是豬!”

她笑了!

他也笑了!

四周氣氛突然曖昧起來

他說:“我可以吻你嗎?”還是先報備的好,以免待會一張俊臉還真帶不出門。

她羞澀地點頭。

客廳裡頓時陷入一陣無聲勝有聲的境界,情人間叼蜜散在空氣中,膩人呢!

在另一間房的阿星含着淚,衷心乞求老天,能夠讓他美瑤阿姨戰勝爸爸,如果此時,他走出房間瞧瞧戰況的話,不知他會佩服美瑤的魅力,還是自己老爸的獵愛能力……

英誠與美瑤自那天起幾乎成了形影不離的連體嬰。

美瑤上班,由英誠護送,美瑤下班,由英誠引領歸航,兩人的感情以音速速度加深,每天夜裡,美瑤均在英誠的懷裡滿足地入夢。

今天是星期日,他們計劃要到郊外走走。一大清早,英誠就帶着阿星到超市買一些烤肉用具,而美瑤則負責將昨夜弄好的醃肉打包,再準備些飲料什麼的。

這幾日她老是想着,當初討厭英誠到了極點,沒想到他居然會是自己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老天真愛作弄人,而這談戀愛的感覺,讓生活充滿色彩,感謝老天讓她遇到英誠。

叮咚!門鈴乍響。

這英誠怎麼搞的,老是忘了帶鑰匙。“來啦、來啦!”叫魂啊!按了就不放。

她才拉開大門,一個身影隨即抱住她,她定眼一瞧,“素素?”

“美瑤姐,我好想你喔!”素素將她抱得好緊。

到底誰纔是美瑤的親兄弟姐妹啊?站在一旁的立剛呆若木雞,持着一袋水果杵在那裡。

“快進來,別在門口罰站!”美瑤示意進屋的兩人坐在沙發上。

“姐,爸要我跟你說,有空的話常回去看他。”立剛一落坐便蹺起二郎腿。

“會的,以後我會常回去。”之前每次她一回家,老爸就馬上叫人安排相親,好像她真的嫁不出去似的,現在有了英誠,他可再沒有理由煩她了。

“美瑤姐,聽說你現在是機械師啊?”

“嗯!”她端了兩杯飲料給他們。

“那麼有沒有遇到喜歡的……”

“素素!”立剛翻着白眼,示意她別問這麼的問題。

她撇撇小嘴。“我是說,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喜歡的工作夥伴啊?”搞什麼?她到底在問什麼啊?

美瑤淺淺地笑着,“我的工作一天到晚四處奔跑,工作夥伴並不固定,反正混口飯吃嘛!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還不是那樣,無聊死了!”她嘟起小嘴。

“你還說無聊,整天叫我陪你去逛街、看電影的,該喊無聊的應該是我纔對吧!”立剛膠着她。

“立剛,別這麼無禮!”美瑤白了他一眼。

“哼!”素素倚在美瑤肩上,“還是美瑤姐好。”

立剛撇過頭不和她多說。

“咦?”素素拿起桌上的電動刮鬍刀。“美瑤姐,你怎麼會有男人的東西啊?”

“姐,這是誰的?”

美瑤羞紅臉道:“我男朋友的。”

啥?“你男朋友?”

立剛雙手合十感謝老天,“總算老天有眼,宋家滯銷存貨終於重見光明,謝天謝地,看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啦!”

“你找死啊!”美瑤一掌拍向他後腦勺。“居然這樣說你老姐!”

“別打我的頭!”立剛架起雙臂保護自己的頭,退至五步外。

素素噗哧笑出聲。“美瑤姐,恭喜你啊,終於找到一個如意即君啦!”

“謝謝!”美瑤掩嘴不好意思地笑着。

“他多大?哪裡的人?幹哪一行的?長得如何?個性好不好?你們怎麼認識的?交往多久啦?他是不是跟你一塊兒住?”素素好奇地盯着美瑤。

美瑤感到頗難爲情。“唉!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啊!”

“沒關係,慢慢說。”

美瑤看着她微笑道:“他呢,是開西餐廳的。”

“西餐廳?哇!我最喜歡吃西餐了,胳帶我去好不好?”

“嗯!這——”不太好吧!那可是屬限制級的西餐廳呢,

“姐,你醃這麼多的肉乾嗎?哇!好豐富啊!”立剛不經意發現興奮地道。

“那是……”

“那是你要跟男朋友一起去烤肉用的!對吧?”素素賣弄自己的小聰明,並羨慕地望着她。

美瑤微笑點點頭。

“哇!好浪漫!真是太令人羨慕啦!我好想見見你的男朋友喔!”她搖着美瑤的手臂。

“你別鬧,看來我姐今日是沒空陪我們啦!我們胳再來好了。”立剛拉起素素,示意她該走人了。

“唉,再等一下啦!人家還沒和美瑤姐聊夠呢!”她甩開他的手。“對了!美瑤姐,你男朋友人呢?”“他去買東西了。”

“買東西?哇!好體貼喔!”她整個抱住美瑤。“美瑤姐,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記得結婚時要找我當伴娘喔!”

“沒問題!我當你是自己的妹妹,伴娘當然非你莫屬啦!”

“你真好,美瑤姐,我也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姐姐耶!”

難道三人當中,他纔是外人嗎?立剛實在受不了她們兩個那種親暱的模樣。“好啦!認完姐姐,該走了吧!別儘想要當人家的菲利浦。”

“討厭!”她白了他一眼。“美瑤姐,那麼胳我再來找你,順便認識一下你的男朋友!”

“嗯!沒問題。”她點頭表示歡迎。

“姐,那我們走嘍!”

“好,再見!”

“再見!”

素素望着闔上的大門,牽着立剛的手邊走邊問:“立剛,你猜你姐姐的男朋友長得怎樣啊?”

“唉!你幹嗎這麼好奇!那是我姐的男朋友,關你什麼事?”

“哎呀!人家只是想,不知道美瑤姐的男朋友和英誠比起來哪一個帥?”

“無聊!”

“你又罵人家,你是不是欠扁啊?”她掄起拳頭向他。

“你幹嗎!君子動口不動手!”

“哼!我偏要做小人,怎麼樣啊?”她將拳頭擊向他的胸口。

“嘿嘿!沒打到,早就料到你有這招了!”他拔腿就跑。

“喂!你等等我啊!別跑那麼快!”她緊迫在後。

英誠與阿星從電線杆後走了出來,還好,沒被發現。

“爸,他們是誰?我們爲什麼要躲他們?”阿星大惑不解。

“沒事、沒事,老爸不認識他們,我們快把東西提上去,美瑤阿姨等着我們去烤肉呢。”

“嗯!”阿星開心地點頭。

“那麼看誰先跑到樓上!”英誠提着兩大袋東西提議道。

“好!”阿星才應聲已邁步偷跑。

“阿星,你耍詐,等等老爸啊!阿星!”他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