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這座美麗的名城在周朝以前,屬“揚州之域”。傳說在夏禹治水時,全國分爲九州,長江以南的廣闊地域均泛稱揚州。夏禹南巡,大會諸侯於會稽山,曾乘舟航行經過這裡,並舍其餘杭於此,故名“餘杭”。越人稱此地爲“禹杭”,其後,口語相傳,訛“禹”爲“餘”。 到了南宋時,開始了杭州的鼎盛時期。
南宋建炎三年,置行宮於杭州,爲行在所,升爲臨安府,治所在錢塘。轄錢塘、仁和、臨安、餘杭、於潛、昌化、富陽、新城、鹽宮九縣,地域與唐代大致相當。紹興八年定行在於此,杭州城垣因而大事擴展,當時分爲內城和外城。內城,即皇城,方圓九里,環繞着鳳凰山,北起鳳山門,南達江干,西至萬松嶺,東抵候潮門,在皇城之內,興建殿、堂、樓、閣,還有多處行宮及御花園。外城南跨吳山,北截武林門,右連西湖,左靠錢塘江,氣勢宏偉。設城門十三座,城外有護城河。
由於北方許多人隨朝廷南遷,使臨安府人口激增。
丁雲毅幾人一到杭州,三個女人便立刻被杭州美景吸引,玩了一天還未盡興。
丁雲毅丁總鎮對遊玩是半分興趣也沒有的,可又不能在三個女人面前流露出來,因此只能悶聲不響的陪了她們整整一天。
這三個女人太美,若是忽然出現在杭州,只怕在杭州又會引起一場騷動,因此都換上了男裝,雖然舉止雖有板有眼,但卻身材嬌小,一瞧便是女人裝扮。不過好在女扮男裝。掩蓋了她們的姿色。旁人也未主意,到底沒有引起什麼騷亂。
眼看天色差不多了,顧橫波忽然說道:“草衣道人和河東君都住在西子湖畔。不如就去她們那裡打個秋風如何?”
李香君和王月齊聲叫好,丁雲毅卻裝模作樣皺了皺眉頭:“我和他們素未平生,況且男女有別。貿然打擾恐怕不太好吧。”
“哎喲,丁大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正人君子了。”李香君很是不屑地道。
王月心地最好:“原是無妨,草衣道人和河東君都是豪爽之人,河東君平日裡也常着男裝,又與我等姐妹情深,況且,草衣道人的愛郎許譽卿怕是也在。”
“你休理他,他不過在那作勢而已。”顧橫波抿嘴笑道。
那柳如是孤身一人遊蕩到了杭州西子湖畔。恰巧偶遇到了隱居在此的前輩王微,她曾經也是一代名妓。但現自稱“草衣道人”。柳如是見於是也在西子湖畔租了間房子住了下來,與草衣道人成了鄰居。經常到草衣道人家聊聊天,對對詩。
這天許譽卿回來。和王微夫妻二人相見。便去隔壁邀了柳如是一起用飯,菜剛剛端上來。便聽外面有人叫道:“草衣道人可在?打秋風的來了。”
草衣道人王微先是一怔,接着和柳如是同時笑道:“好,好,好,顧橫波到底還是來了。”
兩人一起迎了出去,柳如是搶先一步:“眉兄何在?”
“是弟,你眉兄在這裡!”
說這話的是王月,柳如是一見,居然是顧橫波、王月、李香君三人都來了,當時和草衣道人大喜,拉着手便一迭聲的在那裡說笑不停。
只可憐堂堂的武烈伯丁雲毅卻被冷落在了一旁。
丁雲毅悄悄的看那草衣道人和柳如是。見草衣道人三十六、七歲的年紀,風韻猶在,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柳如是卻和顧橫波她們一樣穿着男裝,可卻掩飾不住她的婀娜身姿,明眸生輝,鼻挺嘴秀,皮膚白嫩,若是換上女裝,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她的性格豪爽,和顧橫波一樣。她稱顧橫波爲“眉兄”,顧橫波稱她爲“是弟”,兩個人雖然都是女子,但卻把自己弄得和男人一樣。
幾個女人笑鬧了一陣,草衣道人終於發現了丁雲毅的存在,一驚,顧橫波、王月、李香君都是一個個眼高於頂的,怎麼這次居然帶來了男人同來?
她是主人,不敢怠慢:“這位是?”
也不用別人介紹,丁雲毅悶聲悶氣地說了聲:“趕車的。”
這一下,顧橫波這三個女人又笑成一團,只顧着好友重逢,卻把堂堂的總兵大人給疏忽了。
王月笑着說道:“草衣道人,河東君,這位是武烈伯、福建總兵,驃騎將軍,上護軍丁雲毅丁大人。”
草衣道人只隱隱聽過此人名字,淡淡地道;“民女見過丁大人。”
她的心裡奇怪,以顧橫波、王月、李香君這三個人的性格來說,素來高傲,不太喜歡和當官的人來往,今天怎麼卻和什麼武烈伯在一起了?
柳如是卻是一聲驚呼:“莫不是血戰潁州,中原破賊的丁虎賁?”
“不敢,不敢。”見柳如是也聽過自己名字,丁雲毅很是有幾分得意。
“哪位是殺人的丁虎賁?”
這時,後面又有一聲聲音傳來。
草衣道人回頭看去,見是自己丈夫許譽卿出來了。
許譽卿幾步來到面前,上下打量着丁雲毅:“你便是那個屠夫丁雲毅嗎?”
“正是在下,請問先生是?”
“我是許譽卿,久聞丁虎賁之名,今日得見,幸甚如何!”
草衣道人只決得奇怪,愛郎是一個讀書人,怎麼也認得這樣一個武人?
許譽卿卻是讚歎不已:“‘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丁虎賁名動天下,中原乃平,實是我大明第一良將,請受許譽卿一拜!”
“不敢當,先生快起。”丁雲毅急忙攙扶住了他。
這什麼“丁屠夫、殺人狂”這樣字眼。若是以前落到顧橫波等人耳中。必然心生厭惡,避之不及,但她們現在聽了。卻只覺得自己的眼光沒有錯,丁雲毅果然是個天大的英雄,就連許譽卿這樣的名士也對他如此推崇!
柳如是聽了更是不自覺的多看了丁雲毅一會......
丁雲毅也對這許譽卿大有好感。他是萬曆四十四年進士,授金華推官,天啓三年爲吏部給事中,抗疏極 論魏忠賢大逆不道,削秩歸,崇禎時起官,以朝官互相構陷,言輒不用,削籍歸。崇禎死。起光祿卿,不就,明亡爲僧。誓死不爲滿清效力。
名滿天下的丁雲毅來了。再加上自己妻子的好友也到了,許譽卿急忙吩咐下人去多準備一些酒菜。自己今日要陪着丁雲毅一醉。
許譽卿也陪着丁雲毅滿飲三盅,接着趁着酒興道:“我在杭州,也聽說過丁虎賁的威名,生擒高迎祥,大敗張獻忠,怒挫李自成,何等慷慨豪邁,我大明有此之將,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哪裡,先生纔是真名士,先生視功名如糞土,朝廷幾次要請先生出山,都爲先生婉拒,這份氣度可不是那些僞名士能有的。”
聽丁雲毅對自己愛郎稱讚,草衣道人也是心中高興,許譽卿嘆息一聲:“非我不願出山,試想,先有魏忠賢,接着是溫體仁,現在是周延儒,這些人只知道爭權奪勢,朋比爲奸,有幾人是真心爲朝廷做事的?我許譽卿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卻也不屑爲這些人效力。”
丁雲毅心中敬佩,知道許譽卿這人有才氣,有骨氣,不是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所謂名士可以比擬得了的。心中忽然轉了一下:“先生,既然不願在那些人手下爲官,我倒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裡當可以一展先生才華,不知先生可肯前往?”
“哦?哪裡?”許譽卿並不太在意的問了聲。
“臺灣!”
“臺灣?”許譽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錯,正是臺灣!”丁雲毅點了點頭:“丁某得聖上信任,節制臺澎二地軍政要務,正需要先生這樣的人才。”
“這。”許譽卿有些猶豫:“我懶散慣了,又貪圖杭州美景,怕是不能跋涉了。”
丁雲毅知道這是他的推托之詞,笑道:“先生正當壯年,難道便願意就此過了一生?我知道,別人都說我臺灣是蠻荒之地,貧苦清寒,但那不過是一些從來沒有去過的人妄自揣摩。我臺灣雄踞海上,爲大明沿海之屏障所在,且不說島上的八景十二勝,美絕天下,也不說我臺灣人如何勤勉奮發,廣開良田,只說一點,爲替大明把守屏障之地,我臺灣軍民無不努力,爾今內有金鷹城,巍峨聳立,外有虎賁衛精良水師,往來穿梭,上下同心,死保臺澎,難道這樣的氣勢先生還不動心嗎?”
非但是許譽卿,便是連顧橫波三女也是第一次聽到丁雲毅說起臺灣詳細,就連柳如是也不禁被丁雲毅的話所吸引。
只聽丁雲毅侃侃而談:“我臺灣有虎賁衛和水師數萬人,內定海賊,外抗泰西,但有我虎賁衛在,絕不容海賊泰西肆虐,保福建之萬代太平。前番,泰西四國組成聯合艦隊,犯我臺灣澎湖,幸我虎賁衛將士一體同心,浴血奮戰,擊潰泰西艦隊。將來這樣戰爭,或者經常都會發生,我等早已做好準備。然我臺灣,有忠貞之士,有死戰之將,卻沒有先生這樣善於疏導引領,氣節剛烈之人。丁雲毅是個粗鄙的武人,今日冒昧斗膽,再請先生夫人同赴臺灣,丁雲毅必然以上賓之禮待之,絕不使先生夫人失望!”
許譽卿還未作答,柳如是已經聽得熱血沸騰:“先生還在等什麼?弟雖然是個女子,亦爲丁虎賁的雄心壯志,忠貞爲國之情打動。先生空有一身抱負,卻隱於山野,難道不覺得委屈了自己才華嗎?”
許譽卿再不猶豫,站起身來朝着草衣道人深深一揖:“夫人,丁大人如此相邀,我豈能再惺惺作態?我放心不下夫人,懇請夫人隨我一起赴臺!”
草衣道人站起身來回了一禮:“許蠻,許蠻,既然你要去了,我如何不陪你去?生死我二人總在一起便是了。”
“許蠻”二字旁人不懂,卻是他夫妻二人間的暱稱。
許譽卿又朝丁雲毅一揖:“我去臺灣,從此後便是大人下屬,大人但有何差遣,我不敢有片刻的耽誤,若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還請大人恕罪。”
丁雲毅站起身來笑道:“先生大才來我臺灣,丁某求賢若渴,便是先生當面斥罵我,丁某也必定虛心受教。”
兩人相視而笑,許雲請赴臺便已成爲定局。
丁雲毅的心思可不止這些,忽然轉身多着柳如是也是一揖:“丁雲毅再冒昧,懇請姑娘一起赴臺!”
柳如是不由一怔。她方纔聽着丁雲毅描述了臺灣模樣,她本來就喜歡四處遊歷,已動了去臺灣的心思,只是不好開口,這時卻由丁雲毅率先說了出來,倒是躊躇起來。
丁雲毅早已想好措詞:“顧橫波去了我臺灣,王月去了,李香君去了,便連草衣道人也去了,姑娘在此形單影孤,爲何不去?到我臺灣之後,姑娘若是不喜,丁雲毅親自再把姑娘給送回來!”
顧橫波頓時明白丁雲毅的心思,自己可算是上了這個男人一個當了,只怕他第一眼見到柳如是的時候便已經打定了把柳如是“拐騙”到臺灣的心思。
顧橫波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她還是小看丁雲毅了,才進杭州時候,她男人便就已經在那裡轉着心思如何把柳如是弄到臺灣去了。
雖然看穿自己男人心思,但一衆好姐妹全部去了臺灣,單獨把柳如是留在這裡,一個親人也無,顧橫波心中不忍心,低聲說道:
“是弟,何妨也去臺灣?大家互相照顧着總比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要好得多。”
柳如是本是個豪爽女子,這時聽了此話,再不猶豫:“只怕怕打擾到丁大人了。”
丁雲毅一聽她答應了,心中大喜,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這是哪裡的話?姑娘肯去臺灣,本我榮幸纔是,丁雲毅不敢怠慢姑娘。”
顧橫波對着丁雲毅翻了一個白眼。
第一個是自己,接着是王月和李香君,現在又輪到柳如是了,依照自己男人做法,想來只要到了臺灣之後,他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