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相思不禁痛哭起來,沙流更快的往她這邊流淌,漸漸的,沒過了她的胸口、脖子、嘴巴。。。她放棄了掙扎,絕望的想着,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沒有了晨曦,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眼前終於一片黑暗。
“相思。。。相思。。。”
紀相思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怎麼也睜不開。
是誰?是誰?
在她墮入黑暗的最後時刻,這是誰?
可她已經不能思想。
。。。。。。
晨曦坐在紀相思的牀前,拿着溼毛巾給她擦着額頭的汗。
紀相思不停的扭着頭,緊緊抓住被子的手關節發白,似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在對抗着什麼。晨曦伸出手來,給紀相思拂開額邊溼漉漉的劉海。
她乾裂的嘴脣一張一翕。
晨曦的動作停住。他凝視着自端的面容。她是在說什麼?聲音沙啞,聽的不真切。“相思?”他輕聲叫着她。
她似乎是聽到了,漸漸的安靜下來。
晨曦握住她的手。她立刻抓住,牢牢的攥住他的手指,像是抓住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她並沒有醒過來,但是呼吸漸漸的勻淨。晨曦略放了點兒心。
紀相思覺得自己在水深火熱中煎熬了許久,她想醒來,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冰涼的指尖,令她恢復了一絲清明。
她想睜眼看看,可是怎麼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相思?”見她動了動,晨曦靠近看了看。
“晨曦。。。”紀相思囁喏了一下,終於說出了話,可她嗓子乾啞得很,像是黏在了一起。
“來,喝點水。”晨曦扶起她,將牀頭的溫開水餵給她喝了些。
喝過水,紀相思也清醒了許多,晨曦的模樣她也看得清楚了,轉眼見窗外仍黑着,以爲天還沒亮,便問道,“幾點了?你怎麼這會兒纔回來?”
“你忘了嗎?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晨曦將水杯放下,又扶着紀相思躺下,給她掖好了被角。
“一天一夜?”紀相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怎麼都不記得了呢?
“是啊,你可倒好,睡的迷迷糊糊,我可被你嚇着了。”
晨曦心有餘悸的說着,早上陳阿姨打電話過來時,他還在與南城的服裝業大佬見面,可一聽到她出事了,他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就趕了回來。
這一天,他都守在她牀前寸步不離,就怕她醒了第一時間沒見到他會害怕,所以,也就顧不得其他,天黑了仍不肯離去。
紀相思這一次病的突然,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就着燈光,看見晨曦眼底的青黑,心疼道,“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無妨,我就在這陪着你,你想幹什麼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紀相思現在渾身無力,知道晨曦就算是走了也不會安心,就沒趕他走,自己往一邊挪了挪,讓了個位置對晨曦道,“那你也躺下來吧。”
晨曦看了看,揚脣一笑,就勢躺了下去。
“今天沒去醫院,我爸媽不會擔心吧。”
紀相思覺得太過安靜,怕心跳聲太大,便想了些話題說。
“你媽下午來看過你了,放心吧,醫生說你只是這段時間太累,又感冒發燒了,所以才昏睡不醒的,她看見我在陪着你,也就沒說什麼了。”
紀相思撇了撇嘴,“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們的女兒,也不怕我被壞人騙了去。”
晨曦轉頭看向她,笑道,“不知道是誰追着我不放的,現在倒是怕被人騙了?”
紀相思想着他不會欺負病人,便蠻不講理的道,“都怪那時候年紀小,被你一騙就騙了這麼久。”
“那你現在才發現,已經爲時晚矣。”
房間四周黑乎乎的,只有牆角一盞壁燈發出昏黃的光。
紀相思轉了轉眼珠,笑道,“那正好,反正被你騙也不吃虧,以後就粘着你了。”
“這樣一說,好像我又吃虧了。”
“哈哈,你反悔也來不及了。”
“彼此彼此。”
晨曦笑着,看着這樣充滿活力的紀相思,這才終於稍稍放心。
紀相思默了默,想起紀父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問道,“昨天的事。。。”
“你放心,那些人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他們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嗯,”紀相思應了聲,忽道,“謝謝。。。”
晨曦翻過身看着她,目光灼灼,“我說過,不許再跟我提謝字。”
紀相思頓了頓,晨曦離得她近,說話的氣息吐在她臉上,癢癢的,不由得燒紅了臉。
“是又燒了嗎?”見紀相思臉頰緋紅,晨曦擡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沒燒起來才放下心。
紀相思慢慢滑進被子裡,縮了起來。
晨曦笑了笑,也不再打擾她。
兩人就這麼並躺着,各自想着什麼,卻又像是什麼也沒想,迷迷糊糊睡着了,終是一夜無夢。
紀相思雖然病了一場,可與晨曦的關係卻更近了一步。
這些日子,紀父恢復的也不錯,因此比預計的時間早些出了院。
紀母在家準備好宴席,讓紀相思叫了晨曦回家吃飯。
紀相思與晨曦到家時,餐廳裡已經擺了一桌子菜,除了他們,紀相憶的男朋友,還有他們的表哥紀深都來了。
紀母招呼他們入座,又叫着“柳兒,把湯端出來吧。”
紀相思便看到一個女孩子從廚房裡端了一隻湯盤出來,穩穩的放在飯桌中央。
“好香哦!今晚我們可有口福了。”
她笑着摘下隔熱手套,感覺到紀相思的目光,她大方的對自端笑。這一笑,梨渦淺淺。紀相思有瞬時的怔忡,心想這女孩子,怎麼有這麼迷人的笑靨?她一時不知道如何迴應,竟然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
紀父笑着讓大家都坐下,一邊說:“相思,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柳,柳如新,你紀深哥哥的未婚妻;如新,我的女兒,相思。你們認識一下,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紀父笑呵呵的。
柳如新點頭,說:“是,紀伯伯。我可是久仰相思的大名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她說着,目光也投向了相思。
相思微笑,想要說點兒什麼,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於是只好伸出手去。柳如新笑嘻嘻的,將隔熱手套塞到紀深手裡,握住了相思的手。
兩個女子,相視而笑。
紀母招呼大家動筷子。
紀相思拿起筷子來,看着桌上滿滿的菜與一桌子歡欣的親人,心裡暖暖的,她看向晨曦,見他似是有些不適應。
紀母不停的給晨曦夾菜,“多吃一點兒。。。”
“好,伯母的手藝不錯,我都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紀父笑,“你就別誇她了,她這點手藝,也就只敢在家裡獻醜。”
紀母舀了一碗湯給晨曦,不滿的道,“你不愛吃就別吃,要嫌棄,你就出去吃啊。”
紀父哈哈一笑,指着紀母道,“看,還惱了不是。”
衆人均是一笑,他們兩人常常拌嘴,他們都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