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的家是個土坯房，打開門，正對着的是客廳，往左走一間是臥室，王貴把人丟在牀上，直接把門鎖住。
他媽知道他把媳婦接回家的消息，高興的不行，她進到臥室，聽到裡面傳來砰砰砰的開門聲，心裡更高興，母親湊到他的跟前問：“這個女的咋樣哦？”
“是個城裡的丫頭，長得白白淨淨的，倒是很好看。”王貴不太好意思地說：“就是人不太聽話，剛被人送過來就想逃跑，結果被抓住了。”
他叮囑母親：“媽，以後我們出去幹農活，你自己在家裡面看家的時候，可得好好地注意一點兒，不然讓她跑掉，我以後可就真沒媳婦兒啦。”
“放心。”母親樂得直咧嘴：“咱們家好不容易纔娶着個媳婦，還那麼貴，我肯定死死地看着她，不過，媽有點兒事兒想跟你說。”
王貴問：“啥事兒啊？”
“你看，你弟弟也到了結婚的年齡，可是咱們家也拿不出第二分錢，來娶媳婦……”母親臊得慌。
王貴還是不懂母親的意思：“媽，你想說啥？”
母親說：“你看村西頭的李家，跟咱們家情況不是差不多嘛，他們家也是沒錢，家裡又有三個男孩兒……”
王貴看着母親：“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們兩個人都共用一個媳婦了，要不然你們也湊合湊合？”母親難堪地問着。
王貴問：“我弟願意嗎？”
“他說要是你同意，他也沒意見。”母親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們家裡很窮，一個村三十多戶人，他們家的財富排名佔倒數，這幾年村裡其他人都開始蓋磚瓦房，只有他們家還住着土坯房，一下雨啊，屋裡還漏水，得拿好幾個盆接着才行。
村裡的姑娘嫁人，光彩禮錢就要好幾萬，還有三金，辦婚禮之類的，加起來沒有個十多萬根本下不來。當然這些錢還不夠，他們還得把房子蓋起來。
王家實在是沒那個能力，再加上村裡買媳婦的人比較多，成交價都在幾千塊錢之內，跟娶媳婦比起來，成本小多了。
他們一開始也在猶豫，可是周圍同齡人已經結婚有孩子，只有他們還單着，時間一長，都眼紅得不行。
算了，買就買吧，總比單着好。
王家人都這麼想，爲攢夠這些錢，王家的父親，王貴，還有王貴的弟弟王德，三個人連續忙一年多，才總算是賺到買媳婦的錢，一共八千，全部交給人販子。
王貴本想的是，先整這個城裡來的小丫頭一段時間，等到她聽話，在學村裡其他人，趕緊要個孩子。
村裡很多被拐賣的婦女都是這樣，一開始拼命的反抗，後來孩子生下來嘍，警察過來解救她們，她們爲了孩子，自願留在村裡。
當然想這麼多的時候，他一直把周萍當做是自己的所有物，母親提出這樣的請求，對他來說非常難以接受。
王貴點燃一根菸，坐在門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要是你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母親看他爲難，嘆息道：“讓他們爺兒倆在賺吧。”
“我也幫忙。”王貴把菸頭丟在地上，回頭看着母親：“我們爺兒仨去年忙活一年，給我買個媳婦，明年再忙活一年，給我弟娶個媳婦，沒問題吧？”
母親搖頭：“可是房子咋辦啊？”
王貴說：“到時候我們買磚，自己蓋，反正我們三個人蓋屋的技術都還湊活。”
“行，你都這麼說了，那趕緊出去幹活吧。”母親臉色總算是有所緩和，是啊，日子正一年一年地變好，他們家肯定也能賺到足夠多的錢，買媳婦，蓋房子的。
“你多看着點兒她。”王貴心裡總不踏實：“我怕她跑嘍。”
“門鎖着呢，我不會給她的。”母親說：“你就放心吧。”
王貴出門的時候還一直瞅着媳婦的方向，母親沒好氣地說：“趕快走吧，別耽誤賺錢啊。”
在母親的再三催促下，王貴三步一回頭地離開家。
屋裡面的女孩兒，哭得嗓子都啞了。
陳莉走到門口，輕輕地敲門：“閨女，別哭啦，女孩兒哭時間長對身體不好。”
“阿姨，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周萍抽泣着說：“我才上大學，等我大學畢業還有很好的工作，那個人販子把我賣掉，也許我的一輩子就毀了！”
“咋說話呢！”陳莉斥責道：“你嫁給我兒子，一輩子還能毀啊？”
“阿姨，我的大學很不錯，畢業之後能進大公司找特別好的工作！”周萍臉頰腫得很高，現在還在疼，眼睛也已經被哭腫：“如果不是被這個人販子拐賣……”
“女娃子學那麼多幹啥嘛！”陳莉不理解：“我看都是浪費家裡的錢，還是早點兒嫁人，早點兒生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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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上學，可以找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嘛！”周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莉駁斥道：“女人怎麼可能自己養活自己，你就是在胡扯，我跟你說，在我們村裡這邊，很多人都是上完初中下來直接被送出去打工，一個月貼給家裡幾千塊錢，別提多賺啦！你說，讓女孩兒上學，將來結婚，還是別人家的人，給別人生孩子，賺錢給別人的媽花！根本貼不給家裡一分錢，你說是讓女孩兒賺錢好，還是讓女孩兒上學好。”
“你的思想怎麼這麼老古董呢？女孩子怎麼啦？女孩子也可以賺錢養家，也可以給女孩子養老啊！”周萍反駁道。
“那肯定還是不能的，男孩兒能娶媳婦，傳宗接代，女孩兒肯定不能！”陳莉說：“哎，你也別跟我說你那一套，反正女孩兒就是沒男孩兒精貴，你不承認也得承認，反正你以後就是我們老王家的媳婦，要爲我們老王家生兒子！要是你將來生出來的是女兒不是兒子，等着捱打吧你！”
“不是……”周萍趴在門口，聽到陳莉越走越遠，她急了：“你別走啊！”
可是對方卻根本沒有回答她，她只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