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卸了妝,換上素淨的衣服,看上去還要小,頂多也就十六歲。她帶着弟弟,隨着寧覺非的下屬走進屋裡,便要跪下。
“不用,坐着說話。”寧覺非立刻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其其格不敢相信,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坐在他身邊的雲深,雙膝有些撐不住,仍然在打彎,顯然還是想跪下去。
雲深微笑着說:“坐吧,不必多禮。”
其其格有些心慌意亂地左右看了看,見幾個隨從也都和顏悅色,與以前見過的那些豪門刁奴大爲不同,這才略略安定了一些。
他弟弟這時倒比她更有主見,似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見兩位主人都年輕俊美,且和藹可親,便不再害怕,拉了拉姐姐的衣襟,天真地說:“姐,主人叫我們坐,我們就坐下吧。”
其其格立刻制止他:“那日鬆,不可放肆。”說着,又怯怯地看了雲深和寧覺非一眼,深怕他們會因此而怪罪自己的弟弟。
“坐吧。”寧覺非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然後對下屬示意,讓他把自己旁邊茶几上放着的兩張羊皮紙拿過去。
其其格這才帶着弟弟過去坐下,卻不敢靠着,坐得很規矩。
一個漢子將兩張羊皮卷遞到她手裡。
她不看內容也知道,那是她和弟弟的賣身契。她不明白給她看這個是什麼意思,不由得詢問地看向寧覺非。
那個仿若少年,容顏美麗的男子溫和地說:“這東西還給你,你們自由了。爲免意外,我建議你還是把它燒了吧。”
其其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片刻,她忽然跪了下來,連連磕頭:“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那日鬆不明白姐姐爲什麼忽然這樣,趕緊跟着跪下,滿臉的不知所措。
寧覺非立刻示意屬下將他們扶起來,微笑着說:“別這樣。你們還有什麼親人嗎?我派人送你們回去。”
其其格卻淚如雨下,微微搖了:“我家住在日蘇,去年冬天遇到大雪災,家裡
的牛羊都凍死了,爹孃也都餓死了,我帶着弟弟逃荒出來,半途中被幾個人牙子綁了,賣作奴隸……家裡……再也沒人了。”
寧覺非立刻想起了那場可怕的暴風雪,雖然他們救出來了十餘萬災民,可牛羊凍死無數,許多牧民就此家破人亡。那是天災人禍,實在也是無可奈何。想着,他轉頭看向雲深,低聲問:“你看,怎麼安頓他們?”
雲深略思片刻,便道:“送回薊都吧,安置到你的府上。兩人都可以做事,每月發月例銀子,他們的生活不愁,也安定下來了,你看行嗎?”
“好。”寧覺非便徵求他們的意見。“其其格,你願意和你弟弟到我府上去做事嗎?不是奴隸,只是做事,每月都會發月例銀,如果你們想賺隨時都可以離開。”
其其格垂着頭,低聲說:“我們……可以跟着大人嗎?我怕……”
寧覺非明白她在想什麼,便道:“不用怕,我府裡的人都很好,對你們肯定不會打罵,更不會欺辱你和你弟弟,你儘管放心。”
其其格仍然低着頭,卻鼓起勇氣說:“大人,我可以做很多細活,也不怕苦,不怕累。你們身邊沒有侍女照顧,可不可以留下我?我可以侍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