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輕呼了一口氣,在睡意逐漸深沉之下,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雪那傢伙,該好好記住自己家裡的電話號碼啦。不過再撥一次之後卻沒有人接,該不會她家人都出去了,留她一個看家吧

註:雪第一次撥回家的時候,撥錯電話號碼了

被晚霞染成紅色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小時後的雪,今天也一樣在這裡等著我。細細的雙腳前後來回晃啊晃的,頭低低的不知道在看哪裡。

「啊。純!」

一看到我出現,雪露出了笑容,對他揮起手來。這時的我也十分高興,因為我的手裡正拿著要送給雪的禮物。

「純,你今天怎麼有點晚呢?」

「啊啊,我剛剛先去了商店街一趟。」

「為什麼呢?」

「為了要去抓這個啊!」

我拿出了準備好的禮物,差不多可以收在掌心的小小娃娃。穿著白色的衣服,背上的翅膀也跟衣服一樣的白。頭上則是有一個黃色的頭環。是一個附有鑰匙圈的天使娃娃。這是夾娃娃機的獎品,同時也是雅想要的娃娃。

「哇~好可愛喔」

雪用雙手接了過去,兩眼閃亮的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娃娃的額頭。

「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就抓到囉。」

這句話是騙人的。

其實我是跟雅借錢去夾的,一直夾到錢用光時的最後一次,才成功夾到這一隻的。不過沒必要跟雪說這些就是了。

「哇真的謝謝你~人家會好好珍惜它的!」

「太好了,看來妳已經恢復精神了。」

「咦?」

「一開始見到妳的時候啊,妳可是一句話都不肯說呢。」

雪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表情。

「其實人家還沒振作起來喔,而且應該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

「不過應該是可以忘得掉的,所以人家真的很感謝純喔。」

走在還殘留著點積雪的石磚道上,兩人的影子被即將西下的夕陽給拉的長長的。

「寒假馬上就要結束了呢。」

雪說了。

「然後純就必須要回去了對吧」

「因為要上課啊」

「那麼明年還是會來這裡玩嗎?」

「嗯,一定會來的。」

「可以保證嗎?」

我握住雅的手,半強迫地跟她彼此勾住了小指。

「打勾勾了。」

雪就這麼凝視著自己的小指,就像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似的。

「已經打勾勾了,這麼一來就絕對沒問題啦。」

「約好囉。」

「嗯,約好了。」

「嗯!」

雪似乎有些寂寞地點了點頭。我用食指側邊,磨了磨自己的鼻下後,對雪這麼說了。

「剛剛不是有給妳一個娃娃嗎?其實啊,那個娃娃可不是普通的娃娃喔。」

「?」

「那是可以讓妳完成願望的神奇娃娃喔。」

「」

「妳是不是覺得這是假的?」

「有點。」

雪的性格還滿老實的,我雖然有點洩氣,不過還是說了。

「不過是真的!不過呢,它只可以實現三個願望,而且希望能夠增加願望的願望當然是不準。」

「啊,果然不行啊。」

「那當然啊,妳也要幫為妳實現願望的人想想吧?」

「是誰會幫人家實現願望呢?」

「我啊。」

「啊哈哈原來如此」

雪向是在點頭一樣,交互看著手中的娃娃和麪前的我。

「所以呢,如果是我做不到的願望也是無法實現的。順帶一提,我可是很窮的喔。好啦,有什麼願望就儘管說吧!」

我兩手叉在腰上說道,雪就這麼抱著露出純真笑容的娃娃,非常認真地思考著。

「那麼第一個願望是」

看著我的雪,以認真的表情述說著自己的願望

「希望純不要忘記人家。即使寒假結束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算是偶爾也好,也請一定要記得人家。就算是啊,這麼說來曾經在雪的街道上碰到過一個怪女孩之類的即使是這樣的回憶也好,總之千萬不要忘記人家。這就是人家的第一個願望像這樣的願望可以嗎?」

被願望的內容稍微嚇了一跳的我,呼吸似乎有點急促了起來。

「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情我都會幫妳實現的。」

我的雙手,緊緊握住了雪的肩膀。

「我跟妳保證。我絕對不會忘記雅,而且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

「嗯。」

雪點了點頭,此外又約好了,之後還要一起吃鯛魚燒的兩人,長長的影子又靠得更近了。

雪白的街道逐漸被染紅,天色也漸漸的變暗

一張開眼睛,眼前所見的是完全漆黑的天花板。房間安靜得可以聽得到自己的耳鳴,被相同色系所統一的傢俱,佇立在冰冷的空氣之中。

在連秒針的滴答聲都能清楚聽見的寂靜中,我伸出手摸索著鬧鐘。然後將鬧鐘拿到自己的面前。發出淡青色螢光的鐘面指著三點。

怎麼,感覺好像剛剛纔做了個夢。

是什麼夢呢?完全想不起來。雖然忘記做了什麼夢,但卻知道自己剛剛做過夢。

完全記不得到方纔為止看過的情景,就像是夢境被重重的霧氣所籠罩一樣。

(那就算啦。)

想不起夢的內容是常有的事,每次都去在意的話也無濟於事。距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應該還可以安穩地睡一陣子。不過得先上個廁所。

拖著冷得發抖的身體,從被窩裡爬了出來。雖然隨手披了一件外衣,不過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夜晚空氣的冰冷。我就這麼慢慢地打開通往走廊的房門。

這時,我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正佇立在走廊上。

「哇!」

「哇啊!」

影子和我倒抽了一口氣,同時發出了尖叫。不過也讓我發現,這個影子到底是誰了。

「原來是雪啊,這種時間妳在幹嘛?」

「純?」

「我要去去洗手間,那妳呢?」

雪點點頭,看來就是這樣沒錯。

「剛剛這麼大聲,雅沒被吵起來吧?」

「一般人都會被吵醒的。」

「那怎麼辦」

「妳放心,雅她不是一般人。妳跟她睡同一間,應該有看到那堆鬧鐘吧。每天早上那堆一起鬧起來,都還很難叫醒她的喔。」

如果這種程度的聲音就能吵醒她,那麼白天大家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雅真的好厲害呢,說了晚安之後才兩秒就睡著了喔。」

「先不管那厲不厲害,不過這種特技根本沒啥用吧?」

「說得也是」

在沒有明亮燈光的走廊上,雪輕輕微笑著。

「啊。」

「怎、怎麼了?」

「沒有啦好像想起了剛剛做的那個夢的片段,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以前的事情。」

剛剛那個夢裡,似乎有看到比現在的雅,年紀還要小的她。

「偶然的啦,其實人家也做了夢喔,夢見了以前的事情。」

雪似乎很高興地露出微笑,並且將兩手合了起來。

「人家的夢裡,好像有看到純的樣子喔。」

「雪」

半夜裡,在這個寒冷的走廊上,夕陽下的一幕景象,突然從我的腦海裡浮了出來。

橘子色不對,被染成了一片暗紅的天空。

以遠方的街道作為背景,有棵很大的樹

「先別說這個,趕快把廁所上一上,回去繼續睡了啦。」

我搖搖頭,不再繼續想下去了。

剛剛的景象,似乎牽動了內心的某個角落,以及一種細微的違和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是我心裡卻有種,想要逃避那一幕的感覺。

「嗯。」

從剛剛開始就什麼話也沒說的雪,靜靜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