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盪漾的臥室,墨色髮際的少年被捆着手腳幾乎被扒的精光的躺在綢緞的牀鋪上,他微微咬着脣齒,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一樣,俊朗的面上佈滿潮紅之色。
“該死的,就沒有其他辦法嗎?”凱林·希爾伸手掀開帷幔一角,他注視着遍佈少年周身的紅色泡狀物,略顯急躁:“就沒有一個懂醫術的嗎?這一千人都只會戰鬥嗎?怎麼一點好轉都沒有?”
“……凱林,”沙默爾抿了抿脣角,緩緩道:“或許這就是它之所以被稱爲惡魔果實的原因所在吧,我想過會應該就沒事了,之前我們這裡的士兵初來乍到也吃了這種果實不少的苦頭,但是過一晚上就好了。”
話雖這麼說,沙默爾心底卻是閃過一絲隱隱的擔憂。惡魔果實雖然會令人的皮膚瘙癢難耐,如果不束縛住雙手,很有可能抓破皮肉,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惡魔果實會令人全身發生變化的,按理應該只有那一小片接觸過的皮膚有變化纔對啊……
而龍飛的反應……
卻是有些過激了。
牀榻上,少年散落在額前的髮梢已經被汗水所浸溼,他幾乎全露的軀體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水泡,帶來痛苦的正是這些個細小如同針頭的密密麻麻的水泡,那些水泡絲毫沒有要消失的跡象,一個個的努力的膨脹,待到鼓到極致後,隨着水泡的崩裂傳出的痛楚,那帶着毒性的**所到之處會再度生出一片又一片的水泡。
彷彿永無止境。
“不管了,不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說到底都是我的自以爲是害了他,”凱林·希爾攥緊了拳頭,他大步走了進去,冰藍色的冰系魔法在他掌心冒着寒氣,他輕緩的貼着龍飛周身的皮膚劃過,薄薄的寒氣之下,一層透明的冰晶貼合的覆蓋在龍飛的患處之上。
大概是冰塊的涼意帶走了些許的瘙.癢,龍飛終於停止了身體不同程度的摩擦牀單的舉動,他緊閉着眼眸,微微喘着粗氣。
“凱林……”沙默爾皺起了眉頭,任誰都知道冰涼的觸感對於龍飛的症狀也只不過是緩上一時半刻,根本不能根治,說不定在去除了冰封之後,患處愈加嚴重。
“我知道,”凱林·希爾緩緩起身,他深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但是眼下能阻止水泡擴散的,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報!!!”
虛掩着的門扉被重重的撞開,一道身着盔甲的身影單膝跪地,他呼吸有些急促,“希爾公爵大人,敵人,敵人已經攻打過來了!”
“在這個時候嗎?”凱林·希爾抿緊了脣瓣,他看了眼牀榻上依舊陷入昏厥之中的少年,沉默了下,揮手佈置了一道防禦結界後,抽身離去。
城門外,從迪瑪迦趕來的奧斯士兵們,每一個都穿着重騎士的裝束,連同那些壯碩的馬匹,連背上也披蓋上了抵禦箭刃的盔甲鱗片,城牆上方的弓.弩手再也無法對這支凶神惡煞的軍隊造成任何傷害。
每一支射向對方的箭刃都
被輕易的彈開,阻絕在盔甲之外。
那亞倫薩面臨素手無策的境地,卻不代表奧斯的士兵們會放棄這個機會。
那亞倫薩公爵府的大門是花費了重金打造的,除了基本的防禦之外,凱林·希爾半數的資產基本都花費在這扇用精鐵打造的大門上了。
奧斯的士兵在金髮少年的指揮之下,有一隊人翻身下馬,幾十個人合力抱着巨大的木樁,一下下的朝緊閉的城門撞擊而去,那木樁並非是像普通的撞門的木樁一般,在它尖銳的頭部,一個像是騎槍尖頭的精鐵打製的角赫然其上,整個木樁看起來像是一柄放大了的騎槍,如果面對普通的城門,估計用不了幾下就會完全撞開。
凱林·希爾花大手筆打造的城門,雖然是用精鐵打造,但是在奧斯士兵連續的攻擊之下,偌大的城門伴隨着吆喝之聲,也已經被巨大的樹樁撞擊的有些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凱林·希爾飛掠到了城牆上方,他低頭打量着奮力撞門的隊伍,想也不想,直接揮手落下數支魔法氣息凝聚而成的冰銳,鋒利程度堪比利刃。
“碰!”
木樁於大地的撞擊聲突兀的響起,繼而就是一陣飛塵,沒有人看得清發生了什麼,站在城牆之上的凱林·希爾卻是蹙緊了眉頭。
灰塵漸漸落下,守在城門前攻城的那隊士兵,雖然手中抱着的攻城木已經墜地,但是面對凱林·希爾無一虛發的攻擊,卻是毫髮無損。
金髮少年垂首打量着碎裂在地的冰銳,隱藏在頭盔下的目光幽然的狠戾。
“給我繼續撞!”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着金髮少年的施號發令又再次的響起,那一聲聲沉悶的撞擊像是錘子重擊在人的心底一般,不安,瞬間席捲了所有那亞倫薩的戰士。
“希爾公爵,請快讓沙默爾將領施展功力,再這樣下去,城門可就要被破了!”
“着什麼急啊?”凱林·希爾說着按下了沙默爾放在脣邊的手指,示意後者稍安勿躁。
“可是公爵,城門眼看着就要被攻破了啊!”所有人都將焦急的目光投向了凱林·希爾,他們所見過的最年輕的公爵,此刻也是最爲鎮定的存在。
“有我在,城門就不會被攻破。”凱林·希爾抿了抿脣瓣,他目光深邃,居高臨下的打量着那個頭盔之下盪漾着金色髮梢的騎兵,瞳孔微微收縮。
“碰!!”
又是數下的撞擊,凱林·希爾卻彷彿置若未聞,他面色平靜的注視着城牆下方的那道身影,而隱藏在重盔甲之下的克洛維亞同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城牆上方的身影。
“我不明白……”凱林·希爾嘀咕了一聲,他皺緊了眉頭,似乎半天也沒有思索出來理所然。
索性大手一揮,又是數以千計的冰銳朝下方投擲了過去,而這次,因爲控制了所有冰銳落下的方向跟時間,並沒有像之前一般,這次沒有任何一處灰塵揚起。
粗壯的攻城木在冰銳的撕割之下,變得
支離破碎,空曠的城門前,那根彷彿無堅不摧的攻城木,終於在凱林·希爾的心滿意足之下化作了一地碎屑。
但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一個人受傷,彷彿凱林·希爾這一招只不過是爲了對對方施加壓力而故意爲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操控着的冰銳,每一個都指向敵人的軀體,可是在最後一刻,不知道什麼原因,它們同一時間,通通朝木樁攻擊了過去,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塊磁鐵的突然出現,改變了其他鐵丁原本的方向。
凱林·希爾的雙眼一眨不眨,他可以確定在這麼短短的一瞬間裡,金髮少年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但是,他又肯定他一定做了些什麼,像是在攻擊到達的前一秒鐘,在路途上安置了一塊磁鐵,令他的攻擊改變了方向……
但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令凱林·希爾陷入一定的凝重之中。
他肯定在之前的兩次攻擊中,那金髮少年一定都做了些什麼,但是能在他的注視之下瞞天過海的,只能說明一件事,對方的實力遠遠在他之上。
“公爵威武!!”
“奶奶的讓你們撞?!這次粉身碎骨的是這破木頭,下次就輪到你們了!!”
……
但是這股壓抑只有凱林·希爾一人能體會到,所有人都不明事實真相,他們高呼着,對着敵人做出挑釁的舉動。
而那名戴着頭盔的金髮少年,似乎是對着凱林·希爾的方向揚了揚脣角。
無形的壓力,凱林·希爾回頭掃視了下一張張歡呼雀躍彷彿勝利已經捧在手中的士兵,放在城磚上的五指用力收攏,他根本就沒有信心能戰勝城牆下方這個深不可測的傢伙,那一張張洋溢着驕傲與勝利喜悅的面孔,此刻在他眼裡是如此的自嘲,他們真的把他當做救世主嗎?什麼都可以戰勝的了嗎?
其實凱林·希爾的性情是打不過就跑,絕對不吃眼前虧,但是現在的局面根本不容他做出如此自私的舉動,他心裡清楚的很,要是他都萌發出退意了,那麼這些仰仗着他的士兵又會落到怎麼樣悽慘的結局?
“凱林?怎麼了?”沙默爾看出了凱林希爾的不正常,他伸手拍了拍凱林·希爾的肩膀,關切之意溢於言表:“什麼時候對他們發出魔音?”
“呼……不用着急。”凱林·希爾深吸了口氣,意味深長:“現在可不止是我們在等着發出魔音的瞬間,不,應該說真正期待你的魔音的,是城下這幫傢伙……”
凱林·希爾搖了搖頭,罷了,既然搞不明白那金髮少年的用意,但是似乎他不想在衆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招數,這點對凱林·希爾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他抹了把略顯疲憊的臉,衝身後的士兵道:“讓你們燒的洗澡水燒好了沒啊?”
“早就準備好了!”
“那就好。”凱林·希爾雙手撐着身子半趴在城牆上,他的目光定定的注視着那道籠罩在盔甲之下的身影,幽幽道:“不管怎麼說,來者都是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