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皇宮,慕晚晴立刻就從莫言歌懷中出來,繃着一張臉,徑自走路。()
驟然失去懷中的溫軟,莫言歌不禁微微悵然,加上宮裡的事情,心中內疚,有着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以晴,你聽我說——”
“哪來的蚊子,在耳邊哼哼嚀嚀的?”慕晚晴掏掏耳朵,仰頭看天,道,“秦懷揚,今晚的月色真好,是不是?”
此時,夜幕早已經降臨,只是,初一的夜只見繁星滿天,閃爍不定,卻並沒有一絲月色。秦懷揚自然知道王妃這時正惱,故意無視王爺,忍着笑,輕咬着摺扇,道:“確實,月色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莫言歌無奈,只能跟着,沉默不語也。
慕晚晴忽然想起一事,頓時轉眸一笑,點着頭,笑道:“秦懷揚。”
見她那模樣,秦懷揚就知道不好,微微地遠了身子,警戒地道,“幹嘛?”
慕晚晴哼了一聲,上前一拳打在他肩上,道:“剛剛在院子裡,你跟那位水姑娘說了些什麼?快從實招來!”
“不過是些尋常話而已!”秦懷揚聳聳肩,坦然地道,“水姑娘就要從良,脫離樂籍,念着我常常捧她的場,所以過來跟我打聲招呼,說了幾句話。雖然從此聽不到她的戲,但這總是好事,我恭喜了她兩句而已!”
慕晚晴目瞪口呆:“就這樣?”
“就這樣。”秦懷揚莫名其妙,“不然還能怎樣?”
慕晚晴一愣,難道說她想錯了?他們原不是一對兒?可是,想想當時水蓮花的言行舉止,無不處處透着情意,不由得皺起眉頭,又問道:“對了,秦懷揚,那個《提鈴記》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水姑娘要說請你指點?”
秦懷揚瞧着慕晚晴,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警戒地道:“《提鈴記》是我寫的,怎麼了?”
“哦!”慕晚晴這回徹底肯定了,咬着牙,瞪着秦懷揚,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只顧着喘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衝着他一腳踹了過去,吼道“你還問我怎麼了?你你你果然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參軍,兩個榆木腦袋,都是木頭疙瘩不開竅!難道你沒看出來,那位水姑娘對你很有情意?”
秦懷揚一呆,連閃躲都忘了,隨即掩飾地笑道:“王妃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不過是尋常的——”
“尋你個頭!”慕晚晴破口大罵道,“我的秦大公子,你也不想想,她既然是京城名角,什麼樣捧她場的人沒有,差你這麼一個參軍?還巴巴地來跟你道別,還告訴你她要離開梨園,告訴你這是她最後一次登臺唱戲?秦妃讓她選自己喜愛的劇目,她就選了你寫的《提鈴記》,還特意來告訴你,爲的什麼?不就是希望能最後一次爲你而唱?”
秦懷揚頓時被這一番話驚呆了,愣在原地,喃喃地道:“她她”
他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那時,他剛寫了《提鈴記》的劇本,想要找人唱,可是,沒有慣常戲曲的才子佳人,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人肯接了唱,直到遇見水蓮花。那個文靜如秋葉的女子,看過劇本,擡起頭看着他,問道:“公子爲什麼會想要寫這樣的劇目?”
在她得知情由後,那雙美麗的眼睛便溼潤了,毫不猶豫地道:“我來唱這齣戲。”
她是京城名角,於是,《提鈴記》一夜成名。
當時,他在臺下,看到最後一幕“重逢”,看着那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將他幾度魂牽夢縈的場景化爲現實,忍不住淚流滿面。
那就是他們最初的相遇。從此,他便常常到她的戲團去聽戲,僅此而已,再沒有別的交集。那個秋葉一般靜美的女子,會對他有意嗎?秦懷揚疑惑了,可是,混亂中,他反而更清醒地記起,每一次他到戲院,不管坐在什麼位置上,她在戲臺上都會看見他,會對他微微一笑;而每一次他去,最後都會有一幕“重逢”,他只以爲是戲院排的劇目,從來沒有多想。
可是現在,他忍不住想要多想了,那一幕幕的“重逢”,是不是都在爲他而唱?
他去戲院前,從不打招呼的,她怎麼找得到他?還是說,每一次登臺,她都在衆裡尋他?
秦懷揚想着,眼前忽然浮現出水蓮花在院子裡的模樣,那靜靜站着的身姿,微微紅了的眼圈,還有那如水的眸光,每一次掠過便多添了一份水光,那輕輕柔柔地呼喊“秦公子”
現在,她應該開始唱了,會不會在盈目的賓客中尋找着他呢?如果找不到
秦懷揚忽然覺得心中一陣壓抑沉悶,猛然轉身,往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並沒有理清思路,也不知道自己要跟她說些什麼,只是覺得,他一定要趕回去,要聽到她最後一次唱的《重逢》,一定要!
“喂!”
秦懷揚突然跑開,慕晚晴愣了愣,想要叫回他,想想又放棄了,他一定是回宮去找水蓮花了,希望趕得及。只是——“這個提鈴記到底說的什麼?怎麼對兩人這麼重要啊?”
“《提鈴記》是懷揚爲他的姐姐而寫的。”莫言歌好不容易找個一個說話的機會,忙插話道,“懷揚本是青州富貴人家的子弟,不幸失火,家人錢財一燒而空,只能以乞討爲生,幾乎不曾喪命。有一天,他討飯經過一家妓院,正巧遇上院裡的紅牌姑娘,見他可憐,便認他做了弟弟,便收容了他在院裡,還教習他讀書識字。後來,他學有所成,赴京趕考,可惜考前染了病,落了第。正好我入京敘職,見他頗有才幹,就收了他。可惜,懷揚派人回青州借他姐姐時,才知道他姐姐染了重病,在他離開後不久就過世了。懷揚十分悲痛,就寫了這齣戲,卻將結局改爲他們姐弟再度重逢,以圓他心中的遺憾。”
原來,秦懷揚還有這樣的身世啊?慕晚晴沉吟:“爲什麼叫《提鈴記》呢?”
“懷揚從前很貪睡,爲了督促他讀書,她姐姐就買了絨線鈴鐺,從懷揚的房間牽到自己房裡,夜裡聽不到懷揚讀書聲,就知道他又睡着了,拉動絨線,懷揚房內的鈴鐺就響了起來,將他驚醒,繼續讀書,這就是《提鈴記》。”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慕晚晴過河拆橋,轉頭,沉着臉,道:“我有問你嗎?”
=====哦哦,下一章,偶要好好地欺負王爺,咔咔!老公是幹嘛的?就是用來欺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