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白髮鬢鬢的老太太,困於獨楊峰的深洞之中,回想起當年的崢嶸歲月。
這些事情,還得從楊府柳莊的前世今生說起。
楊府賴以生存的道法根基,或者說基本大-法,便是修真境裡流傳很廣的木系道法的三大-法“楊經柳卷桃木修”中的“楊經”。
而柳莊賴以生存的道法根基,則是傳說中的“柳卷”。但是柳卷在傳承過程中,遺失了,被某代的柳莊掌教不經意間帶回了柳祖處,被柳莊二世師祖收藏,後來柳浪雲和柳孤雨、紫靈珠等人探訪柳祖,取回了柳卷,前文已敘。
但是柳浪雲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楊經”和“柳卷”其實有些淵源,可謂同出一脈,這一點,楊府的先輩知道,柳莊的先輩,知之甚少。
想當年,盤古開天地時,萬事萬物,皆留了師祖。天下楊樹的祖先和柳樹的祖先,分別被稱爲“楊仙”“柳祖”。盤古老祖創天地時,正好將這兩棵樹,種在了一處,故而它們本是兩顆生長在相近地方的樹木,同氣連枝,根纏枝繞的兩顆仙樹。
兩者一道修仙,皆有所成,最後,楊仙如願,成仙得道,飛昇天庭,做起了天庭中的快活神仙,而柳祖,卻自創一派,不上天庭,直接從柳祖峰內,直升三十三重天,成爲三十三重天的庇廕之樹。
雖然結局不盡相同,但是他們都各自創出一派,成爲開山始祖,即楊木府和柳莊。並且各自留下一卷經文,是爲“楊經”、“柳卷”。
正是因爲兩位始祖當年參研道法之時,同氣連枝,互通有無,故而兩種道法經文中的許多東西,皆可以相互引證,取長補短,雖然各自道法發源於自身,有頗多詫異,但是也還有許多共通之處。
柳卷的經文,被記載在了幾片柳葉之上,柳祖飛昇之前,使用道法將這幾片柳葉,玉化成了軟玉,可以捲曲摺疊,分毫不破。這和桃木修的載體“輕石簡”有異曲同工之妙,故而可以長期保存。
但是楊仙就沒有多想,只取了自身歷年掉落的樹皮,將自己的道法,記錄在了這些樹皮之上。
雖然楊仙身上掉落的樹皮,都是仙物,但是禁不住歷代傳人的參研摸弄,故而柳卷中的許多地方,都被摸弄的模糊不清了,特別是其中關於楊經的起源發端之說,已經看不清了。
雖然楊府的道法傳承,歷代都有口傳心授,外加楊經輔助的過程。但是口口相傳,難免偏離初衷,叫傳法的弟子不得要領,故而都要藉助楊經進行佐證參詳。
但是在楊緯地之上的一兩代人手中,那楊經的內容,有諸多損毀,其他地方還好,最重要的損毀在於,關於楊經發端起源的一段文字丟失慘重。
而根據歷代相傳,大家都知道在楊經中的第一句便是:“楊經柳卷,同氣連枝。”在柳卷中,據說也有這樣的記載。故而楊府認爲,關於楊經柳卷的發端的撰寫,應該是兩位祖師一同參詳,寫出的一段關於修道起始的傳記。兩篇經文在這一部分,理當是一樣的。
而且,對於楊府的道法而言,楊經卷首在簡單的描述之後,論述了道法的緣起,這段文字,字字珠璣,無一字不含意義,無一字爲多餘。
但是在歷代掌教口口相傳的時候,難免有些個別字眼的謬誤,已經不可考了。因爲當時都指望從楊經上頭修習正確的經文,故而這些小的謬誤,大家都沒在意。後來楊經看不清之後,這些小的謬誤,便成了楊木府的弟子修道中的一道道溝壑障礙。阻滯了楊府弟子修行的過程,限制了楊府弟子道行所能達到的高度。
楊府一直認爲,這個問題,是限制楊府,使之不能和其他五行道宗抗衡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爲了補充楊經的這個缺陷。楊府最終在傳至楊經天的祖父楊緯地這一代時,決定派遣年輕的楊緯地,去柳莊求柳卷一觀,以相互印證。
正是由此,才引出了楊緯地、楊花采和柳雲姑三人延綿數百年的恩怨情仇。
在那十分遙遠的當年裡,柳雲姑,楊花采和楊緯地三人,都是青春韶華,如同現在的柳孤雨、柳浪雲,紫靈珠,楊婉,楊經天他們一般。
當年的楊緯地,風姿英發,俊秀飄逸。而今的楊經天,便和他祖父有幾分神似。
楊緯地爲人低調謙遜,一到柳莊,便得到了柳莊的熱情接待。柳莊便讓當時同樣年輕的重要弟子,柳怪人和柳雲姑兄妹來接待楊緯地。
其時,柳怪人修行化柳大-法,已經開始變異,有柳形之狀。故而心態道修都進入扭曲之時,哪裡還有多餘的閒心去招待楊緯地。
但是柳雲姑則不同。其時的柳雲姑,也是風姿卓越,容貌怡人,她和楊緯地一見傾心。
故而楊緯地當時在柳莊的衣食住行,都是柳雲姑一人打理。時日長了,便如同夫唱婦隨一般。
兩個不同的道系,想去查看其它道系的道法總綱,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對敵的道系,大可利用這種瞭解,去尋找對方的弱點,從而將對手擊潰。故而楊緯地來柳莊求問“柳卷”之事,實則是不大符合修真境的規矩的。
好在柳莊時任莊主也聽說過楊經柳卷之間的淵源,兩系道法一直都十分叫好,故而他對楊緯地此行也十分理解。但是當時柳莊確實已經沒有了柳卷,故而當時的柳莊莊主還特意讓柳雲姑爲楊緯地默誦了殘餘的,也是口口相傳的柳卷,也即“化柳之法”的卷首。
但是這樣口口相傳的東西,同樣也存在較多的謬誤。
楊緯地發現,雖然楊經柳卷的卷首的大段文字,文意相近,但是字句之中,差異頗大。前面已經說了,楊經卷首,一字千金。這偌大的差異,顯然對楊經的修補,沒有太大用處。
故而楊緯地還是想看看柳卷的原本。但是偏偏這原本又沒有了。
楊緯地原本以爲是柳莊小氣,不肯給他參看卷首之語。
當時他跟柳雲姑相處,他發覺柳雲姑對他已經脈脈生情,而他自己對柳雲姑也是如此,故而楊緯地一來捨不得走,二來也不想空手而回,於是便藉口留在柳莊參研道法在柳莊住下。
他最初的打算是,在柳莊多呆上一陣子,這樣可以慢慢探明柳卷的真實所在,想法子弄出來看看,同時,他內心深處,也抑制不住的想和柳雲姑更多的相處。
兩人一來二去,便在柳莊形影不離,親密無比。
當時柳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培養柳怪人這個柳莊的接班人。而當時柳怪人的修行,又遇到了一些麻煩,他對化柳之法的掌握,十分不穩定,導致了道氣逆衝,幾近走火入魔。所以柳莊的長輩,全副心神都用在了幫助柳怪人渡劫之上,而忽視了柳雲姑。
而且,柳莊和楊府,可謂門當戶對,楊府中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物,和柳莊的出色弟子相戀,也算是一段佳話,故而柳莊的莊主及其他長輩,也並不反對。
正是這種莊內的默許和放任,使得整日裡耳鬢廝磨的楊緯地和柳雲姑兩人的情感越發深厚,也漸漸誤入歧途,私定終身,私嘗禁果。
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感情更是日漸濃厚,而且,這種朝夕相處之中,楊緯地發覺,柳雲姑對他已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多次設法請柳雲姑再次給他默誦柳卷卷首,那柳雲姑也是愛郎心切,每次都將她所學的柳卷內容,從頭至尾,一字不落的都念給他聽。
柳卷之中,化柳大-法的核心內容,是隻傳給掌教弟子的,故而柳雲姑背誦的內容,只是柳卷中的一部分,但是她背誦的內容,已經完全涵蓋了楊緯地所想要知道的部分。而其餘部分,楊緯地也不敢興趣。
幾次背誦之中,柳雲姑每次背誦的柳卷卷首,都是一樣的,一字不差,故而楊緯地已經相信,柳雲姑背誦給他的柳卷,確實是真的,並無虛假,而且他還想法子令柳怪人也背誦過一次,那柳怪人知道莊主已經命柳雲姑背誦給他聽過,故而並不設防,也背誦了一遍給楊緯地聽,也和柳雲姑背誦的一般無二。
至此,楊緯地深信,這確實就是柳莊中人,所學的柳卷,而真正的柳卷,已經遺失了。
按理來說,事已至此,柳莊已經對楊府修補“楊經”沒有太大的幫助了,但是楊緯地眷戀柳雲姑,於是以“幫柳莊尋找‘柳卷’,並以此填補楊經不足”爲藉口,修書楊府,說是要呆在柳莊。
柳莊自身倒是對楊緯地的來去,不甚在意。他在柳莊呆的久了,莊中人都已經將他視爲柳莊的自己人,都戲稱其爲“姑爺”,在他們眼中,楊緯地和柳雲姑的秦晉之好,算是結定了,故而他自己要呆多久,便由得他呆多久。
他不走,柳雲姑自然更加高興。兩人在一起,渡過了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楊緯地和柳雲姑毫無禁忌的呆在一處,時日一長,柳雲姑居然身上懷了楊緯地的身孕。而正在此時,楊府也因楊緯地作爲洞府正統的未來繼承人,長期不回楊府,而有些惱火。府中長輩,都催促其回楊府。
此時楊緯地說要走,柳雲姑自然不肯,並且堅稱若是楊緯地要走,必須帶她同去。
楊緯地和柳雲姑的兩情相悅,在柳莊已經不是秘密,但是在楊府,卻尚未登大雅之堂。
而且楊府關於弟子婚配之事,規矩頗多,故而楊緯地心中有些忌諱,故而便好言相勸,要柳雲姑在柳莊等待。等他稟明瞭楊府,等長輩們答允了他們的親事,他再將柳雲姑接到楊府去。
如此軟磨硬泡,柳雲姑總算答允讓楊緯地回楊府,但是卻以三月爲限,要楊緯地三月後,便回柳莊,迎娶柳雲姑。
楊緯地答允了這事,這才啓程回楊府,卻哪裡知道,此番一去,居然是“郎君一去不復返,唯有佳人獨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