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八對雲錦的事兒起了疑心。是因爲在我隨扈皇阿瑪去巡視畿甸的時候,他曾經出言試探過太后,而他之所以會對雲錦的事兒起了疑心,可能是因爲那次地龍翻身的時候,我不是在安撫民衆,也沒有回府裡,而是去了雲錦所在的別院。如果我早知道這樣會讓老八產生疑心的話,我想我還是會去的,因爲這是當時發生地震之後,我頭腦裡和身體上的第一個反應,當時我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雲錦那兒怎麼樣了?她會不會受到驚嚇?
當然如果我當時能分出一絲腦子想到老八的話,我的行動間肯定會更加小心的,可就是因爲沒有,所以也有了後來老八去試探皇太后祖母的事兒,雖然皇太后祖母遮掩了過去,但我知道老八肯定是不會死心的。接下來的日子裡,老八那邊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居然開始拉攏起我來了,我雖然不可能真的和他們走到一起,但也還是跟他們虛以委蛇。只是在心中暗暗的提防着,與雲錦那邊的來往也更加的小心注意了。
雲錦並不知道老八對她的事兒起了疑心,這些由我來擔心就夠了,她還是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而她也真就是一個能自得其樂的人,在別院裡呆着沒事,就折騰着養起花來,又種了一堆仙人掌,還弄出酸梅湯,而就是這個酸梅湯,讓如月知道了雲錦還活在人世的事兒,這實在是雲錦的大意,也是我的大意。
如月知道了雲錦的事兒,就堅持着要去見她,我雖然不想帶她去,可又怕鬧將起來,她口沒遮攔,再把雲錦的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好了,畢竟我知道她與老九那邊多少還是有些聯繫的,幸好,上回她見老九的時候,酸梅湯的事兒還沒出來,而現在老九又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已經開始遠着她了。
勉強同意帶着如月來見雲錦,結果她說沒兩句就開始問起雲錦出事那天的情形,我本不想讓雲錦再去回憶那些不堪的,可是雲錦卻堅持要說,她說覺得這樣心裡會舒服一些。於是我也就同意了。只是我雖然大概猜出了那天的情形,也知道雲錦晚上會睡不好,可沒想到這件事會對她有那麼大的影響。
當雲錦說到“每天午夜夢迴,都會感覺臉上、手上,還是那麼溫溫的、溼乎乎、粘膩膩”的時候,我忍不住的喝住了她,我是上過戰場的,我也殺過人,可是這對於皇家中人來說,已經是太平常的事兒,所以雖然知道雲錦的心裡放不下,我也只以爲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可是聽到了雲錦的敘說之後,我才知道她每天夜裡受到的是什麼樣的折磨。
只是我雖然知道了,卻想不出辦法去幫她,因爲她雖然住在我的別院裡,卻並不是我的女人,當如月問到她選秀的事兒,當她說“也許老天註定了雲錦與皇家無緣”的時候,我的心裡揪緊了,不。我不會讓這種事兒發生的,雲錦必定是屬於我的,哪怕要我去跟皇阿瑪苦苦哀求,現在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時機,一個最適合提這件事的時機。
我一直就對如月沒好印象,覺得她就是一個禍害,這次她來別院的事兒也證明了這一點,來過之後她的心情是好多了,可是雲錦卻明顯的多了些心事,她找藉口單獨留下了我,跟我說如月可能要逃婚,只是我從她的神情來看,她擔憂的明顯不只是這一件事,只是她不願意說出來,我就是問了肯定也是沒用。
後來我才知道,雲錦沒說出來的,是小十八的事兒,我當然不怪她沒早說出來,因爲她那時候就是說出來了,我也不會相信,就是相信了,結果也還是不會改變,就好象後來,仙人掌也即時送過去了,可是太醫卻不敢用,最後小十八還是去了。
可是雲錦卻怪自己,當聽到小十八病逝的消息之後,她哭着唱一首曲兒,翻來覆去不停的唱着。受過傷的嗓子也越見嘶啞起來了,我按住了她彈琴的手,她擡起頭來流着淚對我說,這一切都怪她,說如果她沒有躲在這裡,那樣她一定會堅持讓皇阿瑪同意用十公主的方子,或者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阻止皇阿瑪帶小十八一起出巡,小十八也就不會有事了。
我對雲錦說她不可能會知道小十八會出事,可是她說她知道,她知道小十八會出事兒的,當時的我當然是不相信的,我以爲她只是太傷心了纔會那樣說的,雖然到後來,我知道她這話說的是真的,可是我還是不怪她。
我不怪雲錦,但是我怪如月,仙人掌能治小十八的事兒是她告訴雲錦的,可是要跟皇阿瑪去蒙古的人是她,而不是雲錦,她爲什麼要把這個事兒告訴雲錦?雲錦名義上已經是一個故去的人了,她現在只是隱居在我的小院裡,她能做什麼事?如月告訴雲錦這件事。除了讓她爲小十八的事兒自責以外,再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當然如月在那邊也說了用仙人掌能治小十八的病,可無奈因爲她之前的種種表現,讓人無法相信她,這要是換了雲錦,怕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用強的,也一定會堅持讓康熙相信她的,可是如月畢竟不是雲錦,所以她並沒有這麼堅持,所以小十八還是去了。
如果如月只是沒強硬的堅持。大家也不會太過怪她,畢竟在皇阿瑪面前,沒有幾個人可以堅持已見,可是她卻不只是這樣,她用仙人掌治好了一個和小十八一樣病情的哈哈珠子,並帶着他一起去祭拜小十八,她的這種做法也成功的惹火了皇阿瑪,帶累老十三跟着她一起捱了訓。
可是如月所做的還不只是這些,她隨後趁着皇阿瑪廢了太子,心力憔悴,衆多阿哥都圍繞在他身邊侍候的時候,居然就這麼偷偷的跑走了。雲錦之前是提醒過我們如月有可能要逃婚的,我也告訴老十三要注意提防,可是誰也沒想到她會選在這個時候逃走,她不顧及滿蒙之間的關係,不顧及皇阿瑪的身體,也不顧及那個一直疼着她的親哥哥老十三,就這麼跑了。
老十三因爲她的這一次舉動,險些在皇阿瑪那裡徹底失了聖寵,如果不是他手中還有火器研製營這個重要的秘密武器,我不知道皇阿瑪最後還會不會用他,就即使是這樣,皇阿瑪也始終沒封過他爵位,幸好他還有云錦想出來的一些生意,纔不至於讓府中困宭度日,當初雲錦讓老十三去做生意,是打着給火器營弄經費的名義,等到知道她的來歷之後,我和老十三才明白,她其實是早就知道老十三會缺錢,所以才未雨籌謀的。
自從皇阿瑪廢了太子,拘了老十三之後,事情也一個接着一個,先是大哥被圈了,老八那邊又不老實,見皇阿瑪對他不滿,就想着把局面攪亂。把所有的成年皇子都牽扯進去,我雖然看出了他的企圖,但在那種情況下,卻不能做任何動作,只能是任由皇阿瑪處置。
當我告訴烏喇那拉氏,皇阿瑪可能要對我做出處置的時候,她的反應是怨是氣,她怨我那些兄弟們不省心,氣他們連累到了我們,然後又是哭,不過我交待她我出事之後,不要去哭去鬧,只管把府裡管好的話,她倒還是應了下來。
可是當烏喇那拉氏和我一起去看雲錦的時候,她卻一再堅持讓雲錦去猜皇阿瑪會如何處置我?雲錦說猜不出,她就說雲錦是不是因爲我對被關着的太子多有照顧,所以心裡不高興。雖然烏喇那拉氏並不知道,我會去照顧太子,其實也是雲錦提醒的,可是她這麼說話,還是讓我心裡覺得有些不舒服,我不知道她是因爲心裡着急才失口的,還是想給雲錦下套。
本來我還想再觀察一下烏喇那拉氏的,但聽到她居然讓雲錦想辦法讓皇阿瑪對我網開一面,我只好開口責怪了她,不管雲錦能不能做到,我都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更何況也沒有那個必要。我那時候並沒有深想烏喇那拉氏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這麼問雲錦的,可我卻知道她的這個主意是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主意,如果所有的兄弟們都受了罰,只剩下我一個人沒事兒,那我豈不就成了衆矢之的?
雲錦那時候對烏喇那拉氏也是一點懷疑都沒有,她的心思全都放在我身上,她提醒我要善待太子,雖然那個太子險些置她於死地,她又提醒我在老十四惹怒皇阿瑪的時候,要去幫他,而這兩件事,也確實讓我在皇阿瑪面前贏得了許多好感。另外,雲錦所說的我被處罰之後府裡的應對方法,也和我不謀而合,只是比我說的更加明白,要平靜的接受,平靜的繼續過日子,哭哭啼啼、悽悽慘慘的,只會招來皇上的厭煩。
只是她說我的嫡福晉之位就是爲烏喇那拉氏量身定做的這句話,卻是讓我很不能認同,如果我早知道會遇到雲錦,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成爲我的嫡福晉,雖然她在管理府務的能力上確實不如烏喇那拉氏,但她卻是我最想要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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