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中心廣場”坐在一個光線比較充足的石椅上,擡頭仰望深邃的天空。浩月當空,繁星閃閃。我爲自己點了一根“紅旗渠”,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讓含有尼古丁的煙霧在我的肺裡轉了個圈後又被長長地吐出,讓它魂歸自然。“紅旗渠”的味道是那樣的悠長,且入口綿甜。我抽了好多“紅旗渠”,現在發現它是那樣的好抽,更重要的是這煙價格不貴。我一邊抽着煙一邊憧憬着我的美好未來。它應該像繁星那樣閃爍不定,還是像浩月那樣青輝四射,光潔如玉?
我對未來毫無把握,它就像海上的浮標似的那樣漂浮不定。現在我對我的未來唯一確定的就是:明天是個陽光明媚惠風和暢的天氣,且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距平時我起牀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我就睜開緊閉的雙眼,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光着屁股在茫茫的黑暗中找到光明的源泉。我重重的摁下電源開關,開關的觸頭閉合時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清晨是那麼的響亮,又是那麼的悅耳,宛如下課鈴聲那樣讓人精神振奮。日光燈發出的柔和的白光灑在潔白的牆壁上,灑在熟睡的室友的臉上,他們的肺部起伏有秩這表明他們都還健康的存在。同時柔和的白光也灑在我只穿一條內褲的身上,我發現我的體毛是那樣的豐富。內褲沒有掩住的那黑色的像非洲人的頭髮那樣捲曲的青草在隨風飄搖似的左右擺動。一絲寒風透過門縫直撲我裸露着的潔白的皮膚,吹起一層雞皮疙瘩,我還依然跟傻逼似的站在原地沉寂在光明之中。我精神抖擻心情舒暢地跳上牀鋪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穿上衣服。我穿衣服時的“呼啦”聲和牀鋪的顫抖驚醒了我下鋪的餘樑及其它的兄弟。
餘樑怒氣衝衝地嚷道:“你丫趕着投胎呀!上課時都沒見你這麼積極過。”
我說:“老子樂意,管你屁事。”
餘樑不服氣地說:“小子,你耽誤老子睡。”
我脫口而出:“去你媽的,你是豬轉世的。你誤了我的幸福,老子廢了,你信不信?”
秦文中從被窩裡探出個黑乎乎的腦袋,帶着睡意囈語般地說:“別說了,睡吧。”
我的心情並沒有因餘樑的干擾而降低,興奮若狂地拎着水盆提着熱水到衛生間刷牙洗臉。爲了見田舒所謂的美女我要精心的打扮一番,要爲美女留下深刻的印象,讓她對我產生一見鍾情的心理。我把從李振東那裡借來的男士專用洗面奶狠狠地擠出一堆塗在臉上,隨之一股清香鑽入鼻孔,然後心曠神怡。我依照李振東說的使用方法,手伸成掌狀對臉部進行輕輕的揉搓幾分鐘以期讓洗面奶中的營養涔透到皮膚深出起到滋養皮膚的目的。我雙手觸及臉部的剎那間感覺臉皮特別厚。幾分鐘後,當我的臉發木手發酸時,用熱水輕輕洗掉,臉盆中清澈見底的水立刻變得渾濁不堪,上面還漂浮着一層灰色的泡沫。爲了能夠讓我那不太嫩白的皮膚白裡透紅我又塗了一次洗面奶。然後很仔細地刷本就潔白的牙和刮掉如春草似的鬍子,雖然鬍子剃得有些參差不齊,有的地方還沒有觸及到剩下一兩根不長的鬍子在寒冷的空氣裡孤伶伶地立在嘴脣上,好比戰爭期間寧死不屈生命力極強的戰士,我對它們毫不客氣的給拔了下來留下一個個鮮紅的印跡。不過從整體上看倒也紅光滿面!我把一切整理好後到田舒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站在陽臺上等日出,當我看到太陽羞澀地從櫛比鱗次的高樓後面升起時,它已經發出耀眼的白光,直刺得我半眯着眼睛。這就是現代城市的日出,有點不可思議。
我來到和田舒約好的地方,若大一個廣場能稱得上高級動物的只有幾個晨練的老人在揮舞着太極劍。我穿着平時捨不得穿的“李寧”牌運動服人模狗樣地站在垂柳下東張西望,在別人看來我不是傻逼就是賊。我從人工湖邊揀起一塊石頭狠狠地向湖中拋去,平靜的湖面上濺起一朵白色的浪花。一方面又擔心哪個懷春的小鳥在等女友時不小心把屎拉到我頭上。剛露尖尖角的小荷在水紋的衝刺下左右擺動,像翩翩起舞的少女。爲數不多的觀賞魚向四周逃散,留下一條條渾水構成的痕跡。我正弓着腰看一條有半斤重的魚向岸邊的荷葉下逃去時,身後傳來田舒的聲音:“高玉成,你在幹嗎?”
我轉過身來,直起腰道:“你看到這水裡有什麼嗎?”
田舒不加思索地說:“荷葉唄,有什麼好看的!”
我啓發田舒說:“你再看看,那水下會動的東西。”
田舒鬆了一口氣說:“唉,不就是魚嗎?有什麼呀,我以爲有什麼珍稀動物那,你小子不會連魚都沒有見過吧?”
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丫腦袋有屎呀,還是大腦缺氧?是烤魚!”
站在一旁的徐菲菲面帶驚訝地說:“你們該不會把這裡的魚捉上來烤了吃吧?那是要罰款的耶!”
田舒訓訴似的對徐菲菲說:“那是要罰款的耶!少見多怪。告訴你吧,這個池裡原有好多魚,現在只剩下這幾條生命力比較堅強的,那麼多哪去了?變成烤魚了。”
我訴苦似的說:“徐家大小姐,你沒有見我們男生食堂的飯菜,比豬食還糟,就像一首歌中唱的‘菜裡沒有一滴油’。每天吃這樣的飯菜還要爲了全人類的解放事業伏案苦讀,你看我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連嘴都尖了!可謂:吃的比豬還糟,乾的比驢還多,起的比雞還早啊!誰讓咱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呢!咱們一生下來就是要爲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早日實現共產主義奮鬥終身的。”
徐菲菲半開玩笑半挖苦似的:“多高尚的情操,多崇高的志向,我聽着特感動。你那一臉肅穆的表情裝的比真的還真。我每次路過你教室門口,看到你不是和別人說話就是在睡覺,就是沒見你學習過。有一次我很驚訝地看到你在看書,以爲你洗心革面了,我看了一下書——”
徐菲菲一臉壞笑地轉向田舒和另一位女孩子說:“你猜他看什麼書——!”
我哭笑不得地說:“我那是關心下一代,鄧爺爺不是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嗎?’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娃娃是祖國的未來,人民的希望,未來是屬於他們的,他們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
田舒恍然大悟似地說:“哎呀!咱們扯遠了,都跑題了。好了,下面咱們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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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舒煞有介事地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把努力咳出來的半口白痰吐出兩米開外,又擦屁股似的用右手在嘴上抹了一下。看着那位靦腆的女孩說:“高玉成,這位就是我給你說的美女,芳名,歐陽寒娜。五百年前和歐陽修老先生是一家,繼承了老歐陽先生的優良基因,在文學方面很有天賦。”
田舒把那位不知是歐陽修老先生第幾十代玄孫女向我介紹完後,那女孩很友好地向我點頭微笑,以示禮貌。來而不往非禮也。沒等田舒把我介紹給她,我就先報之一笑並自報家門,還很仔細地欣賞了一下歐陽修先生的第N代玄孫女:
秀髮垂肩,系一隻蝴蝶情結;嫋娜纖腰,着一身時髦新裝。鵝黃上衣籠雪體,淺紫長褲襯弓鞋。蛾眉緊蹙,汪汪玉眼含嬌情;粉面低垂,細細香肌消玉雪。恰似雨病雲愁,又像懷憂積恨。面若冠玉泛春潮,不搽脂粉也風流。不勝十分嬌媚,也算八分迷人。
我說:“果然是名如其人,人如其名,懷才又貌美,天上罕見,人間難有,聞名不如見面。”
歐陽寒娜有些侷促地柔聲道:“真會說話,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的漂亮。你的聞名不如見面是什麼意思?你聽過我的名字?”
半盯着我的眼睛死死不放。我被盯得面紅耳赤,支嗚地說田舒不時地在我耳邊提起她,說她如何漂亮又如何有才氣,搜腸掛肚地說了一堆自以爲即沒有漏洞又合情合理的話,歐陽寒娜才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那情形像是她是我多年的結髮妻子當場抓住我和某個小姐鬼混。
我和歐陽寒娜進行了幾句簡短的談話後,田舒就很有趣地牽着徐菲菲的手離開了,剩下我和歐陽寒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們又一次相互打量了一下對方,發現對方跟自己想象的沒有太大的距離。之後,我們便肩並肩地漫步在紅花綠草之間,像其他情侶一樣毫無拘束,到下午時我們已經手牽手了。這就是現代社會的愛情。競爭激烈的現代社會一切都要迅速,該出手時不出手,今天還是你的,明天就不一定屬於你。適者生存,優勝劣態!
我中午和歐陽寒娜一起在一家小飯館吃過午飯之後我又把她送到女生宿舍,再之後才心情舒暢地回到宿舍。
秦文中見我滿面春風,說:“成功了吧,兄弟?看你心花怒放的,跟吃了耗子藥似的。”
我輕鬆地說:“距成功還差一步之遙,現在是含苞待放的季節,還沒有到盛開的時候,到盛開的時候一定請你觀賞。”
錢超傑一手拿着書湊過來問道:“什麼樣的一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長什麼樣子?”
“人樣。”
錢超傑氣憤地說:“廢話,當然不能是狗模貓樣。你丫也是個重色輕友之徒,剛交了女朋友,你就忘了兄弟舊情,不可教也!”
我說:“去你大爺的,有你那麼問的嗎?開口就問什麼樣,我要是告訴你她長什麼樣,你丫是不是馬上就有壞主意。你看到女的眼睛就賊溜溜的,晚上睡覺都抱着被子。我能不對你防點嗎?”
任子明也附和着說:“人家玉成就像餓了幾天的乞丐,敲了幾十家門後,終於有一位大爺給他一塊又硬又涼的窩頭。你丫蹭的一下子就把嘴湊上去了,他能對你沒有戒心嗎?”
錢超傑同情似的說:“兄弟真對不住,要知道玉成餓成這副可憐相,我就給他送一籠‘狗不理’包子了!經你這麼一說,我發現玉成就是挺可憐的!”
我對任子明說:“孫子,你也不是好鳥。”
任子明不解的說:“兒子,我在幫你說話,怎麼不解風情,跟瘋狗似的見誰咬誰?嚇,真是狗咬呂洞賓。算了,爲了朋友,你就是把我罵成烏龜王八蛋,哥們今天也認了,這叫‘忍辱負重’。”
在一旁專心寫作業的宋磊,突然失聲道:“哎呀!高玉成,你的金魚怎麼死了啦?你看,都漂上來了。”
我爲了美化宿舍,陶冶情操在海鮮市場精心挑選了一對黑金魚養在宿舍。宿舍各成員對我的做法極力贊成,誇我有集體責任感,有犧牲精神,爲中國有我這樣思想高尚的人而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美好未來而放心,社會主義偉大復興指日可待。現在作爲見證我功績的兩條鮮活的生命魂飛魄散,芳顏盡退。
郭增禮很小心地說:“高玉成,對不起,那魚是我弄死的。我不是故意的。早上,我看到它們兩個都爬在缸底不動,我以爲是水太涼,我就倒去些冷水,加入些熱水,兩條魚頓時歡蹦亂跳,活撥可愛。一會便不動了,慢慢地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