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很多事情我也是慢慢才知道的。
我們那天到了廟裡天都快黑了,堂哥用他的大哥大給我家裡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我本來很想給張燕打個電話的,但不好意思給堂哥開這個口。
這廟不大,連個大雄寶殿都沒有,只有地藏殿和觀音殿,有間廚房,都是燒柴的那種,還有幾間房間是拿來住宿的,差不多就只有這些。不過現在那個廟修得還可以了。
我和堂哥睡的一間屋,正好那屋也只能放下兩張牀。
晚上我們在廟裡煮的飯,平時我們自己煮飯是用煤氣竈,就煤氣罐那種,做佛事的時候,村裡的阿婆會來幫我們做飯,那就是用燒柴的竈。
吃完飯的時候,堂哥拿了一些經書給我,告訴我那些是必背的。
我翻看那些經書也是樂的不行,上面很多字我都不認識,不過凡是我不認識的字旁邊都有明顯後期人爲加上去的拼音或者同音字。
其實需要背的經書沒多少,平時做的小佛事,基本上都是照着經書念。我喜歡在念經書的時候敲木魚,因爲敲木魚能掌握唸經書時的快慢,你敲得快就念得快,敲得慢就念得慢,反正就是敲一下木魚就代表念一個字。
第二天早上,廟裡的當家回來了,然後帶着我去街上剃了頭髮。一個年輕小和尚正式誕生了。
當家讓我平時就待在廟裡背背經書,不要出去。而且必須穿僧服。
廟就那麼大一個,附近又沒什麼玩的,而我堂哥和當家經常又不在廟裡,尤其是當家,很少在廟裡過夜,除非是有佛事。沒辦法,我天天就只能抱着經書看。
每次當家看見我都會問同一句話,經書背得怎麼樣了。
我發現只要你心無雜念、認認真真的去做一件事,真的很容易把這件事做成,我估計就只用了幾天時間,那些常用的經書我基本上都能背了,不過話說回來,一共加起來也沒多少字。不過我這樣的速度已經把我堂哥和當家驚呆了,尤其我還把楞嚴咒背了,這讓他們很難想象,因爲他們當時覺得能背楞嚴咒的和尚都是比較牛逼的和尚,其實楞嚴咒也就兩千多個字。
楞嚴咒在小寺廟不怎麼用,除非是做大型佛事,需要上早晚課。不過大寺廟的和尚都會背,畢竟大寺廟很多規矩,比如每天都要上早晚課,比讀書的時候上那個早自習還早。
說實話,我堂哥和當家都沒啥本事,只是懂得操作流程,連個心經都背不順溜。關於經書上面的事我就不詳述了,以免大家說看着沒意思。
這個廟裡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有一趟固定的佛事。
不久迎來了我在廟裡的第一趟佛事,當家沒讓我敲法器,只是讓我跟着其他和尚學習,掌握節奏。
我當時唸經的時候可賣力了,那居士看得連連點頭。
佛事完之後,我們當家就給那居士說我怎麼怎麼厲害,那居士超喜歡我,結緣錢都比其他和尚多發了10塊。當時這個居士發的結緣錢是一個和尚10塊。
做佛事都是當家師開工資,不過有些居士會給結緣錢,但有些也不會給。
我曾經對一個居士的女兒有想法,其實這一行和尚日那種年輕的居士雖然談不上普遍,但也算正常。
自從那居士誇了我之後,我對背經書的興趣簡直是大漲,什麼地藏經、金剛經到後來我都能背。
我堂哥見我這麼入迷,問我是不是學進去了,還說我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要真學進去了,就絕後了,開始勸我別太認真。我就跟我堂哥說,你們出去玩又不帶我,又不讓我出這個寺廟,我天天無聊就只能背這些經書了,我堂哥說以後再帶我玩,還說什麼我現在不用背其它經書了,已經夠用了。
廟裡那當家真的聰明,利用我拉了不少居士,這一行就是,有了居士纔會有佛事,有了佛事纔會賺錢。
當家每見到一個居士就說他廟裡有個非常厲害的小和尚,才10歲出頭,更離譜的是,說我是什麼什麼佛轉世。
你媽,這牛皮也只有他敢吹。
不過,當家這一招效果確實好,很多居士都慕名而來。我當時都還拜了好幾個乾媽,我其中一個乾媽對我非常好,問我要不要念佛教學院,然後再出國留學深造,所有費用她全部承擔。可能有人覺得這很誇張,和你都不熟,憑什麼人家願意花這麼多錢在你身上?瞭解這一行的人其實覺得這很正常。有些有錢人,爲了大年初一能燒頭香,就是第一炷香,幾百萬幾百萬咂,就僅僅是一炷香而已啊!
我在廟裡待了一個多月,實在受不了了,那天傍晚就換上在家衣服悄悄出去了,準備給張燕打個電話,當時我堂哥和當家不在廟裡,估計又出去瀟灑了。
走到街上的時候,就被一個警察給攔住了,語氣很兇,問我是幹什麼的?
那時候,在這些警察眼裡,光頭都不是什麼好人。而且當時的和尚也不像現在這樣普遍,很多人都不太瞭解這個行業。
我實話實說了,我說是那個那個廟裡的和尚。
警察直接就笑了,不相信我說的,他說你這麼小就當和尚了,騙誰呢?爲什麼當和尚啊?
你們知道嗎,我當時就懵了,真的懵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警察這話。
不知道這警察是覺得我可疑,還是怎麼的,還把我帶到派出所裡去問了問話,那是我第一次進派出所,而且還是在外地,嚇死我了。我當時甚至在想,難道當和尚是犯法的嗎?
我覺得很鬱悶,那些居士個個都誇我,可這警察卻這般刁難我,太可恨了。
警察讓我打電話回家,我就老老實實的打通了老家的電話,主要當時沒記過我堂哥和當家的號碼。
是我乾媽接的電話,警察問了些話,我乾媽照實說了。
掛了電話後,警察就把我放走了。後來我都沒敢給張燕打電話了,直接回廟裡了。
媽的,第一次出來就被警察給嚇唬回去了,運氣真背。
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從那以後,我不敢出寺廟了。
進派出所這事我堂哥後來也知道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乾媽給他說了。後來我堂哥怕我無聊,就給我買了個遊戲機,就那種很簡單的拿在手上玩的,叫不上來名字,不過這遊戲機玩着感覺沒什麼意思。我就跟當家商量,說我天天待在廟裡太無聊了,要不買臺街機吧,當家不同意,說這樣影響不好。
我在廟裡待了兩個多月的時候,終於迎來了我第一次出廟的機會,因爲有個寺廟要打水陸(一種比較大型的佛事),打水陸需要很多和尚,一共要做七天。
一般的寺廟,打水陸比較賺錢,佛像開光比較賺錢,寺廟修建也比較賺錢。
我們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纔到那廟裡,那廟的位置也偏僻,不過比起我們當家這個廟的位置又要好多了,而且也大得多,我們到那寺廟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和尚了。
我算是所有和尚裡面最小的一個了,我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焦點,其他和尚都會不自覺的看我。不過這種感覺讓我很爽,因爲我有本事啊,我會的經書多啊,而且當時我法器也會敲了。也就是說,這一行我差不多學會了。不過我不太會起調,起調的意思就是自己先帶頭唱個音,不解釋了,大家有空的時候可以去聽下《爐香贊》的開頭就知道我說的意思了,或者另外的幾大贊都行。一般起調的和尚,我們行話叫敲磬,工資會比其他敲法器的和尚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