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回到永和宮,見胤祥站院中與負責灑掃宮女太監們說着笑話,逐走過去道:十三爺,怎麼就你一人?”
胤祥揮手示意那些人散去,咧着嘴露出一抹燦爛笑容,”回來了?”見墨玉手中捧了一堆東西又道:看來靜貴人對你挺不錯,帶了這麼許多東西回來。”不待凌若回答,他招手喚過一個小太監道:去,將她手裡東西放到四阿哥進宮馬車裡去,小心着些,都是靜貴人賞,別碰着磕着。”
“爺您管放心。”小太監笑嘻嘻地答應,喚過另一名太監小心接過那些個錦盒放到馬車中。胤祥生性隨和豪放,從不論出身論交情,只要他看順眼都結交,正因如此是以不論宮裡還是軍營、兵部,他都跟底下人混得極熟,雖然八阿哥等人看不起他與下人或那些個粗人廝混,但這並不妨礙胤祥他們中威信。
“四哥四嫂還有十四弟他們殿內陪德娘娘說話,我看沒什麼事又還沒到用膳時辰,便出來透透氣。”胤祥一邊說一邊隨意往擺院中石凳上一坐。
從半掩殿門望進去,能看到殿中果如胤祥所言,衆人正陪着德妃閒談,十四阿哥胤禎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德妃好一陣笑。
“咦,怎麼不見四爺?”凌若仔細看了一圈,並未發現胤禛人影。
胤祥撫着自己綁了杏黃帶子髮辮斂去面上笑意淡淡道:四哥不裡面那定是去了奉先殿。”
奉先殿?凌若聽了一陣愕然,這奉先殿是用來供奉已故帝后牌位,除了祭祀、節慶或是上徽號、冊立、冊封以外,平常是不會有人去,胤禛好端端地去那裡做什麼。|
胤祥看出她疑惑,拍一拍身邊石凳示意她坐下道:很奇怪嗎?四哥每次進宮都會去奉先殿。”
“四爺是去拜祭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會去奉先殿只可能是拜祭先人,且每次進宮都去,那必是感情極其深厚,非父即母,可皇上與德妃娘娘都健宮中,胤禛去拜祭又是何人?
“孝懿仁皇后。”說到這個名字時候,胤祥臉上帶了幾許悵然,若孝懿仁皇后不是那麼早逝話,四哥人生必會與現完全不同。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乃當今聖上第三位皇后也是他表姐,十六年冊封爲貴妃,二十年晉皇貴妃,以副後攝六宮;二十八年皇貴妃病重,康熙諭禮部冊立佟佳氏爲中宮,翌日薨逝。
胤祥笑容如天邊浮雲蒼白,目光越過凌若落不知名遠方,帶了幾分難以言喻傷感,“四哥剛出生時候德娘娘還只是個貴人,按規矩不能撫養皇子皇女,而當時又正好碰到孝懿仁皇后喪女,皇阿瑪就將四哥抱到承乾宮交由孝懿仁皇后撫養,直至四哥九歲那年孝懿仁皇后病逝方纔接回長春gng,那年德娘娘剛生下胤禎不久。”
凌若尚是第一次聽說此事,心中陡然一震,復又恍然,適才向德妃賀壽時候,她就覺得德妃對胤禛態度有些怪異,親生母子卻顯得不甚親近,直至那幅百壽圖呈上後方顯得親近一些,但還是能感覺到有一層隔閡,始終不及與十四阿哥那麼親厚自然,眼下卻是一切明白了。九歲方回到德妃身邊自然不及一直養身邊十四阿哥感情親厚。
“那一年我也因額娘逝世而被帶到德妃處,身邊一下子多了兩孩子,且我與十四弟這般幼小,德妃根本照顧不過來,唯有讓乳母與嬤嬤看顧我跟四哥。”胤祥澀然一笑,搖頭道:僕大欺主,放到哪裡都是這麼個事兒,那些個人見我們年幼,德妃娘娘又不管便開始欺到頭上來,四哥說什麼根本不聽;我哭了鬧了他們也不管。誰叫皇阿瑪當時已經有十幾個兒子,少那麼一兩個不受重視皇子根本不會有人意。”
凌若側目望着胤祥棱角分明臉龐輕聲道:那四爺與十三爺那些年豈非過得很苦?”身爲天皇貴胄本應是天底下尊貴人,誰能想到竟會有這般悲慘過往。
胤祥搖搖頭苦笑道:苦不苦我是不記得,當時我才一歲不到,能指望記什麼事?這都是後來聽福爺說起。”福爺是敬敏皇貴妃生前貼身太監,他倒是很關心敬敏皇貴妃留下唯一骨血,可是他敬敏皇貴妃過世後便被調到御膳房做事,只有偶爾得空時才能偷偷來看一眼,帶些他自己捨不得吃好東西來給胤禛兄弟倆。可以說他是宮中爲數不多真正關心胤祥人,是以胤祥成年出宮開牙建府後第一件事,就是將福爺接到府中頤養天年。
“知道我爲什麼與四哥親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胤祥突然這麼問。
凌若想了想道:你們一道德妃宮中一起長大,自然比旁人親近一些。”
“若這樣話,那老十四呢?他跟四哥可不親,倒跟八哥走得極近。”胤祥漠然一笑,久遠而塵封記憶如畫卷一般腦海中徐徐展開,“四哥看我那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乾脆就自己管,哭了他哄,鬧了他抱,連晚上睡覺都是他管,要知道他當時才九歲啊,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要管一個尚不滿週歲孩子,其中艱辛可想而知。但可恨是那個乳孃,她是江西人,喜歡吃鹹鮮菜餚,而爲了能出好奶水,宮裡是不允許她們吃菜裡放鹽,整日吃淡而無味東西乳孃早就食不下咽,只是礙於德妃不敢有違,而今見德妃無瑕照顧我們,便偷偷吃菜裡放鹽,以至她出來奶水又稀又少,我根本吃不飽,餓得哇哇直哭。四哥看眼裡急心裡,爲着這事不知找了德娘娘多少次,可是那時正好老十四生了病,德娘娘只顧着老十四,根本沒時間理會四哥,甚至還因心煩而訓斥四哥,福爺說有一次他來時候,看到四哥正抱着餓得哇哇大哭我那裡垂淚。”說到這裡胤祥眼中隱現淚光,管沒有印象,但依然可以想象那一刻四哥淒涼無助。
凌若聽得入了神,她從不知道素來給人以冷漠強硬感覺四阿哥竟還有這樣童年,她眼前浮現出一個只有九歲大卻抱着一個嬰兒胤禛模樣。
淚,暮然落下……
第一次,她因胤禛而落淚,非關恩寵,非關自身,僅僅只是因爲心疼胤禛而落淚。與此同時,層層築防內心正悄然崩塌……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寫我鼻子酸酸,胤禛啊胤禛。
另外,關於書友說錯別字問題,呃,我每次發文前都會自己先看一遍文,爲就是量避免錯字與錯誤情節,可能是我自己沒瞧仔細所以不甚漏過去了,請大家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