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南秋不用去宮門處了,因爲她家人不會來,南秋驚異之下連連追問他這是何故,三福說她家人已經被年貴妃帶到一個安全地方安頓了下來,好吃好用,比原來日子不知好過多少倍,讓她不必擔心。
南秋能做上管事姑姑位置,自不會是蠢笨之人,當下就明白了三福話中意思,她家人是被年貴妃人給抓了。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與年貴妃素無瓜葛說不上過節,她無端抓自己家人做什麼。不過很她就明白了爲什麼,因爲年貴妃要她背叛熹妃。南秋起先不肯,但三福用家人威脅,令她不得不妥協。
三福離開後,南秋抱着一絲僥倖去了宮門,希望可以看到家人出現,希望三福是騙自己,可是她一直等到黃昏日落也沒有等到家人。南秋明白,三福說是真,她家人已然落年貴妃手中,成爲年貴妃控制自己籌碼。
如此一直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間,她不斷被迫將凌若動向告訴年貴妃,不過年貴妃一直沒說要讓她做什麼,直至今日,年貴妃派人將一瓶毒藥交給她,讓她設法下二阿哥弘時茶裡。而且讓她一定要帶着莫兒去泡茶,以便將下毒一事嫁禍到莫兒身上,至於爲什麼年貴妃要獨獨指定莫兒,她不知道,也不敢問。
第一次下藥,因爲弘時沒喝那杯茶而失敗;她以爲自己可以逃過一劫,偷偷去了一趟承乾宮覆命時,卻被告之二阿哥不來則罷,一來就必須再次下藥。
南秋不想再害人,就告訴年貴妃毒藥已經用光了,可是年貴妃卻告訴她,莫兒手指上丹蔻就是毒藥,只要裝作不小心將茶水衝她手指上,就可以使一杯原本無毒茶變成劇毒。
所以,第二次沏茶時,南秋是故意,故意將茶水衝莫兒手上,讓弘時中毒,之後又按着年貴妃事先吩咐,顛倒黑白將一切事情都推莫兒身上。
聽到此處,凌若心裡大致有數,莫兒是年氏佈下一枚棋子不假,但這枚棋子像是用來迷惑自己,年氏心裡怕是早就懷疑莫兒可靠了。
南秋,纔是隱藏深那一枚棋子,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所以,佈局時莫兒成了理所當然被犧牲那一枚棋子,以便她順利佈下這場栽贓陷害之局。
原本一切都該是很順利,唯一出乎年氏意料之外,應該就是胤禛態度吧,連凌若自己都沒想到,這一次,素來疑心甚重胤禛會如此相信自己。
深宮之中,這樣信任是珍貴不過,也讓凌若確信隨胤禛回宮是她此生正確決定。只是,再信任也有一個頭,她必須要胤禛信任耗之前,設法證明自己清白。
可是,年氏這一次局設得幾乎可說是完美無瑕,要破局談何簡單。何況南秋還……
看着南秋,凌若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很清楚,心繫家人安危南秋是絕對不會答應自己出面指證年氏,可是南秋不出聲就真可以保住家人平安嗎?
年氏或許不及那拉氏心狠手辣,但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兒,宮中生存人,當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活人永遠不及死人嘴牢。
所以等待南秋很可能不是家人平安,而是生離死別。這一點她沒有說,相信南秋心裡也是有數,然此刻於她而言,縱只是一線生機也絕對不肯放過。
人,往往就是這樣,明明已經猜到了結果,卻被證實之前還要自欺欺人。
不過,凌若心中倒是清楚,即便有南秋證詞,年氏也大可推脫不認,畢竟話是死,人是活,一個宮女證詞實算不得什麼。
可是物證……凌若皺眉輕輕敲着雞翅木桌子,思索該從何處入手,忽地想起適才胤禛說過,此毒非同尋常,必是一個深通醫理之人所調配,要說太醫院中得年氏倚重太醫,非鄧太醫莫屬,會否那個毒藥就是出自他之手。
而且,剛纔鄧太醫也場,不知是巧合還是年氏有意安排,依着凌若想法,傾向於後一種。
“你知道年貴妃毒藥從何而來嗎?”如今被困承乾宮出不去,凌若只能從南秋身上尋線索。
南秋抹了把淚道:“他們除了把藥交給奴婢外,就再沒說什麼了。不過奴婢後來去翊坤宮覆命時候,倒是恰好看到鄧太醫離去。”
果然與他有關!凌若心中暗言了一句,正要說話,忽地看到外頭似有影子晃動,忙喝道:“誰外頭?”
康海步走了出去,然剛邁過門檻便躬着身子退了回來,面朝外地喚了一聲四阿哥。
“弘曆?”凌若有些意外地看着走進來弘曆,見他赤着雙腳,忙讓水秀去拿鞋子給他穿上,同時問道:“爲什麼不睡覺?”
“兒臣睡不着。”弘曆低頭看着自己冰涼雙腳一眼道:“剛纔兒臣外面已經全部聽到了,年貴妃指使南秋害額娘是嗎?”
弘曆如今十二歲了,凌若很難再像小時候那樣隨手抱起他,只能招手示意他近前來道:“這些事額娘自己會處理,弘曆不用擔心,沒事。”
弘曆就着水秀拿來鞋子穿上後認真地道:“額娘,弘曆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弘曆可以與額娘一起分擔。”
“額娘知道你孝順,可是這些事對你來說還太早,你現應該好好唸書纔是。”凌若不願弘曆太早接觸這些勾心鬥角,權謀爭鬥東西。
弘曆站那裡不說話,就凌若以爲他聽了自己吩咐時,弘曆又道:“若這件事額娘處理不好,那額娘會怎樣,廢除封號位份還是打入冷宮?”
凌若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一時間啞口無言,卻聽弘曆繼續道:“兒臣是額孃兒子,額娘一旦出事,兒臣必然也會受牽連,到時候,又哪裡還有書讀。所以,還請額娘讓兒臣與您一起分擔,共度難關!”說到後,他單膝着地跪了下去。
弘曆這番表現實令凌若意外,從何時開始,他竟懂得了這麼許多,明白宮中榮損之道。許久,她含淚扶起弘曆,帶着欣慰之意道:“好,很好,額娘弘曆真長大了。”
始終庇護於父母翼下幼鷹永遠飛不高,而弘曆註定要成長爲一隻翱翔於萬里藍天之上雄鷹。
:有一件事想問問大家意見,熹妃傳大概會年底出版簡體書,應出版社要求,需要寫一個番外,想問問大家對誰番外比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