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後,馬車停下,水秀掀了簾子道:“主子,萬壽寺到了。”
凌若輕嗯了一聲,搭着水秀手下馬車,楊海早已端了腳踏馬車下,剛一離開放置有冰塊馬車,凌若立時感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片刻功夫就覺得身上熱出了汗,陽光是刺目地令人睜不開眼。
莫兒見狀連忙打開傘撐凌若頂上,擋住直接照落炎炎烈日,雖說減不了什麼熱意,但總算眼睛能睜開了。
她旁邊埋怨道:“這賊老天真是熱得讓人受不了,半個月了一直都是這樣熱天,連滴雨也不肯下,否則好歹能涼一些。”
凌若舉手莫兒頭上輕拍了一下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別老是口無遮攔。”
“奴婢知錯了。”莫兒捱了訓斥,吐着舌頭不敢再說話。
早已接到宮裡知會萬壽寺方丈早已領着一衆僧人等外頭,此刻見到凌若出現,步迎上來合手施禮,“阿彌陀佛,貧僧了塵帶同本寺僧人恭迎熹妃娘娘!”
凌若同樣合掌胸前,還禮道:“方丈客氣了,勞累方丈與衆位大師等候,倒是本宮不是。”
“娘娘鳳駕親臨,乃是本寺莫大榮耀!”住持方丈再次施禮後伸手道:“熹妃娘娘請入內。”
凌若頷首,扶着水秀往萬壽寺裡面走去,一干宮人與侍衛緊緊跟後面。因爲凌若要來上香還願,所以萬壽寺今日特意閉寺一天,以免閒雜人等驚擾。
凌若先至大雄寶殿前,佛案上已是擺滿了各色供品,凌若推開水秀手莆團上跪下,雙手合什正色道:“信女鈕祿祜凌若蒙佛祖垂憐慈悲,得以洗刷不白之冤,今日特來上香還願,求佛祖繼續保佑信女。”
說完之後,她起身接過知客僧點燃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地ha香爐中,待得做完這一切後,方纔轉過身對站後面住持方丈道:“本宮曾經許願說會爲佛祖重塑金身,然本宮出宮不易,所以此事便只有拜託方丈替本宮辦了。水秀,把銀票交給方丈。”
“是。”水秀答應一聲,自袖中取出銀票遞給了塵,“方丈,這裡是五千兩銀子,還請方丈多多費心。”
住持方丈接過銀票再次施禮道:“阿彌陀佛,貧僧一定辦好,金身塑成之日,還請娘娘鳳駕再臨。”
凌若微微一笑道:“若有機會,本宮一定會來。說起來,這還是本宮第一次來萬壽寺,本宮想到處走走,方丈只管去忙自己事就是,不必陪本宮。”
既是凌若開了口,住持方丈自無不允之理,當下道:“是,貧僧下去準備素齋,娘娘若有事管遣人來喚貧僧。”
住持方丈離開後,凌若對劉虎等人道:“你們也別亦步亦趨跟着了,左右都是這萬壽寺裡,出不了事兒。”
擺脫了衆人後,凌若目光一閃,側頭對水秀道:“去看看毛大他們兄弟進來了沒有。”
上香還願不過是一個藉口,凌若真正目是要見一見毛氏兄弟,自然從上次得知六合齋被迫倒閉,毛二又落了殘疾後,她心裡就一直記掛着。所以這次胤禛一應允,她就讓水秀出宮知會墨玉,讓她安排毛氏兄弟萬壽寺與她見面。墨玉猜到凌若去時,萬壽寺會封寺一天謝絕香客,扮成香客是絕對行不通。所以買通了負責給萬壽寺送素菜販子,讓毛氏兄弟代送。
水秀離開一會兒後領着兩個面色黝黑,身形粗壯漢子進來,其中一個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不是毛氏兄弟又是誰。
兩人看到綽約而立凌若,皆是激動不已,步上前,雙雙哽咽着跪地道:“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看着他們樣子,凌若也是鼻尖發酸,擡手道:“地上跪着燙,起來吧。”
毛大卻是搖頭不起,說道:“奴才們辜負了主子信任,奴才們有罪,請主子責罰。”
“責罰什麼,整件事情阿意都與本宮說了,錯不你們,相反你們已經了大努力,趕緊起來。”
任憑凌若怎麼說,他們兩個就是不肯起來,毛二是雙目通紅地道:“主子不必安慰奴才,是奴才們無用,經營了十來年六合齋就這麼輕易毀了奴才們手裡,實愧對主子,若不是想着來主子這裡領罪,奴才們早已無臉來見。”
“荒唐!”凌若不悅地喝斥了一句道:“什麼有臉無膽,不過是一時輸贏罷了,這次輸了下次再贏回來便是。再說坤寧宮那位要對付你們,你們以爲憑着一已之力可以與她對抗嗎?”
毛氏兄弟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後毛大小聲問道:“主子,您是說那幾家脂粉鋪之所以聯手打壓奴才們,是奉了皇后娘娘命令?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咱們做咱們生意,與她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只是你們以爲而已。她一旦知道你們還活着,必然會來趕殺絕,恰好本宮那個時候又出了些事顧不得你們這邊,她哪會放過這個趁虛而入大好機會。料想,整垮六合齋不過是第一步,第二步應該就是要你們性命了。”
毛大臉頰微搐,他想起來自己兄弟奉主子命令去怡親王府暫住後,曾回過一趟原來住地方,發現附近有人監視,因爲怕會出事所以沒進去。當時他還奇怪是誰大費周張地監視自己幾人,現卻是明白了。
他們原以爲過了這麼久,以前事已經過去了,卻不想始終如影隨形籠罩頭頂,揮之不去。
對於那拉氏手段,毛氏兄弟再清楚不過,當年要不是主子施計,他們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是以如今一想起那個女人來,就不覺得心裡發怵。
“害怕嗎?”凌若彷彿看穿了他們心思,張嘴問道,淡然語氣中聽不出她想些什麼。
毛大苦笑一聲道:“若說不怕,那定然是騙主子,只是怕又如何,難不成還去跪地求她饒過奴才們嗎,莫說她不會肯,就是奴才們自己也丟不起這個人。奴才們雖說是粗人,但也曉得主子待奴才們好,六合齋經營那麼多年,主子從未查過奴才們帳,不曾質疑過一句;若這樣還做出背叛主子話,那簡直就是畜牲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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