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冬天,沈浪還穿着薄薄的暗黑色單衣,他獨自坐在涼亭,
沒有明亮的燈火,一個人落寞地喝着酒,看樣子他彷彿要把自己隱藏在黑夜裡。
當了丐幫幫主的熊貓也是整天忙裡忙外,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的兄弟了。
前幾天飛飛又要他府上哭訴着說沈浪對她不理不睬,
他見不得飛飛那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百靈也鼓動他來問問情況,
所以今夜趁着悠閒的時候,他來到仁義山莊,順便幫飛飛探探虛實,
若是沒希望,好叫那丫頭早早斷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哎,我說你最近很頹廢啊……”熊貓一屁股坐下,看着神情黯然的沈浪,
沒了平日裡的那活脫脫的精神勁兒,想看他喝了酒能不能套出點話出來,
接着調侃式地說道:“看來這莊主並不好當啊!”
沈浪笑了,說道:“確實不好當。”
“怎麼?後悔繼承家業了?”
“不後悔。”
“那哪能這麼傷心呢!”
“哎……”沈浪不想多說,只是仰頭長嘆,“但願長醉不復醒。”
“至於嘛!”
沈浪還是隻是慵懶地笑了笑。
“你既然放不下飛飛,追回來不就行了?”熊貓想試探藏在沈浪心裡的人到底是誰,他心裡到底裝着什麼事兒。
“……”沈浪還是不想解釋,也不想多說。
熊貓接着煽風點火,說道:“我相信只要你一點頭,飛飛立馬跟一陣狂風一樣,往你懷裡狂奔而來!你說你老是繃着憋着幹什麼!”
“你知道我不是爲她……”
“那是爲了誰?難道是……七七?”熊貓終是把着兩個字說出口,雖然他心裡甭提多不願意他的兄弟老是栽在這個女子手裡。
“……”沈浪不置可否。
“不會吧!她不是跟着雲陵雙宿雙飛了嘛!”
“貓兒,別說了!讓我靜靜!”
“還不讓說了,我就是要你清醒清醒!你跟她不可能了!”
“好了!別再說了!”沈浪大吼一聲!熊貓嚇了一跳!
兩人沉默了一陣,熊貓見沈浪臉上的慍色有所緩和,
就試探着問問:“飛飛有什麼不好的!你之前不是跟她也處得挺好的……”
“我與她……已經結束了。且不說她是那個人女兒,就說自從分了手後,我才發現我心裡的那個人根本……”
“不是她?”熊貓驚訝不已。
“嗯。”沈浪點點頭。
“不會吧?你們倆不也是有過山盟海誓的嗎?”
沈浪無奈地笑了,嘆道:“過往的事兒提它做什麼嘛!”
熊貓自討沒趣地說道:“好了!好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熊貓拿起酒壺和沈浪碰了壺,兩個人仰頭暢飲。熊貓看着沈浪,想起當時他跟他說的那句話“我只在乎一個朱七七”,看來過了這麼久,經歷這麼多事,他的心似乎依然如此……眼前的他這副頹廢勁兒,跟當時他因爲氣不過而動手打他、勸他清醒時的那模樣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果然還是隻在乎她!”熊貓接着試探。
聽熊貓這麼說,沈浪愣了一下,笑出了聲音,說道:“現在談什麼在乎!在乎又有什麼用呢!”
“我說你,是不是想讓我再揍你一頓!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沈浪又一聲冷笑,說道:“是不值得!”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她確實值得更好的……我配不上她……”
“你……”熊貓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他是好,只好拿起酒壺,喝得更猛一些。
只要想到她一直以來都生活在一個虛情假意的世界裡,
而且是負着深仇大恨而活着,我就心痛無比……沒有什麼事情是她能夠自主的,
她說過她這輩子唯一能夠誠實、唯一清楚、唯一能夠自己選擇的也只有感情……”
“……”熊貓看着沈浪黯然神傷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後來,在涯底巧遇了她,她還說我曾是她唯一的真實和快樂,
當時我想挽留她,她卻祝福我和飛飛白頭偕老,
她說她已經承諾於雲陵要和他……”說到這,沈浪吞了一下口水,
接着說道:“這時候,我才真正地感覺到……感覺到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我跟她終究是錯過了,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你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瀟灑……事已至此,你何不放下,反正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嘛……”
“嗯,我會好好過。只要她好,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你看你這死人樣,還說什麼好好過!”
“哎,你就讓我放浪形骸一回嘛……”
“明明是借酒消愁,還說什麼放浪形骸啊……”
“哈哈哈哈……”把心裡話說出來,沈浪似乎感覺舒暢一些。
“來,再來一壺!今晚就要喝個醉生夢死!”
“好個醉生夢死!來,幹個!”
……
夜已深,人難眠,往事對愁三杯醉,幾處淒涼,紅窗燭。道是:落,落,落,落盡紅塵風沙淚。西風涼,入冬眠,思量不減當年,怎奈寒?幾許寒苔,人相偎,道是:相逢如何,莫如何?空滋味,獨嚐遍。不盡往事,盡風月,風月三更半,人尚未眠月已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