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外。
外面的陽光很好,微微有點刺眼。陸沉眯了眯眼睛,百般無聊的他低着頭開始踩地上的影子玩。
在二層的顧嫋嫋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本藏在書架深處的詞集,是納蘭性德的《飲水詞》,封皮上面還有一行小寫的隸書,寫的是這書名的由來。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看到這行話的顧嫋嫋心裡泛起了一絲苦澀,心臟的某個地方像是被扯了一下,開了一個口子,然後呼嘯的大風止不住的往裡面刮,空蕩蕩的。
她走去一樓的收銀臺準備付錢,當她遞出手裡的詞集時,收銀員小哥的眼神有些奇怪。
顧嫋嫋猜着他是見到自己穿了一身漢服有些詫異,但面對對方不斷投射而來的灼熱視線,她還是有些窘迫。
在公共場合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讓人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顧嫋嫋一瞬間覺得書店其餘人的竊竊私語都是針對她而來。
頓時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陸沉回頭看了一眼僵立於原地的顧嫋嫋,目光驟然犀利起來,他走到顧嫋嫋身邊,用身體擋住了收銀員小哥打量的視線。
他的眸底如一汪深潭,散發着攝人的寒意。
“您的父母沒有教過您,這樣盯着一位女士是極其無禮的行爲嗎?”
還不等收銀員反應過來,陸沉直接拍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在收銀臺上,將書奪過放進了塑料袋裡,拉着顧嫋嫋離開了書店。
顧
嫋嫋覺得自己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她的手被陸沉溫暖而有力的大掌包裹着,他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遞入顧嫋嫋的手裡,像是一個電源,電壓不高,恰恰巧巧電了顧嫋嫋那麼一下,搞得她整個手臂都酥酥麻麻的。
陸沉的手心佈滿了一層薄繭,估摸着是他打遊戲的時候握柄留下的,雖然有些粗糙,但是十分溫暖。
“你的裙子。”
陸沉突然停下腳步,鬆開了顧嫋嫋的手,背對着她說道。
他鬆手的那一瞬間,顧嫋嫋心裡爬滿了失落感。只是她反應很快,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後,低眉看了眼自己的裙襬。
“啊?”顧嫋嫋才發現自己的襦裙鬆垮得厲害,泄露了胸前的大好風景。她慌張地遮住了那道羞人的溝壑,臉也不受控制地發燙起來。
難怪剛纔那個店員眼神的溫度那樣熾熱……所以剛纔陸沉纔要擋在自己的身前啊……
陸沉依舊背對着顧嫋嫋,反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遞給了她。顧嫋嫋羞紅了臉,埋頭接過了衣服,套在身上,又偷偷提了提寬大的襦裙。
“謝謝。”她的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
陸沉這轉過頭來,沒有正眼瞧一眼顧嫋嫋,只是嗯了一聲:“走吧。”
在車上,顧嫋嫋感覺整個人都像是浸入了沸騰的開水裡,燙的她快要冒煙了。此刻她的臉,就如同那成熟的櫻桃,紅得要滴血。
陸沉的心理素質倒是高的很,全程都目不斜視,專注開車,
也沒有說話。
直到車子過了門禁進了院裡,陸沉纔開口:“衣服得空再還吧。”
“嗯……”顧嫋嫋微微點了點頭。
“再見。”
“……嗯,再見。”
顧嫋嫋下了車飛快地奔回家,將陸沉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後飛速地換掉了身上的漢服襦裙——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穿着均碼的舞服裙出門了,不合身就算了還害的她出那麼大的糗。
她換了一件乾淨清爽的T恤開始坐在牀上發起呆。盯着那件普通的男士外套,心跳的頻率開始變得凌亂起來。
她本來想着一會就將衣服還去陸家,後來覺着,還是洗好熨好更加合適。
她趴在軟踏踏的牀上開始裝屍體,臉上的溫度還是沒有褪去。腦海裡全是陸沉的身影,這個少年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紳士魅力,讓她的心如小鹿亂撞。
陸沉其實長得並不高大魁梧,總是一副謙和溫柔的模樣。五官也說不上精雕細刻,但看着很讓人舒服。行爲舉止彰顯着他良好的家教,像極了古人所言:“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但是按顧遠風這傢伙的說法,這貨的溫柔模樣多半是裝出來的,這就讓顧嫋嫋忍不住咆哮了,這裝的未免也太好了,全世界都欠他一座奧斯卡小金人啊。
顧嫋嫋翻過枕頭矇住腦袋悶哼了一聲。
不羈的輕狂和君子的謙謙糅合在了這個少年身上,竟是那樣的相得益彰。
陸沉。陸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