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青藤•雨過天晴

寒家

聽到敲門聲,李媽媽迫不及待的打開門,看到寒汐,欣慰紅了眼“小汐,不,三葉”

三葉暈紅着臉,不好意思小聲叫道“媽媽”

聽到這句媽媽,李媽媽不敢相信捂住嘴,眼淚一劃而下,哭笑着拉過三葉進來。

“姐姐”回來的寒語冰撥開黎雨辰和黎雨澈,看到姐姐寒汐,高興跑過去抱住她的腿。

“語冰”三葉抱起寒語冰,摸了摸他的頭,寒語冰知道這不是姐姐寒汐是另一個,很溫柔的那一個,高興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黎雨澈黎雨辰放下包和小提琴,進廚房要幫李媽媽,被李媽媽推了出來“快去玩,阿姨馬上好了”

“沒事,阿姨,我們會的”

一聽話鋒,在看這白嫩嫩的手指,李媽媽百分百確定不能讓這兩小子進廚房,得出事,比如自己兒子,把廚房炸了。

“弦漠,快帶雨辰雨澈去玩”

李弦漠放下茶,過來叫兩人去喝茶“喝茶”

忙配合弟弟打遊戲的三葉也勸誡兩人“小雨,小辰子,別給媽媽添亂”

“我們也就客氣一下”黎雨辰果斷放棄,去沙發上坐着喝茶。

“我不是,我會”黎雨澈否認自己生活不能自理,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廚房。

“聽話,喝茶”李弦漠抱住黎雨澈肩膀,強行將他帶去沙發坐着,上次他就是這麼自信把廚房炸了,命懸一線,從哪以後,母親不准他進廚房,他也嚇得不清,視爲禁地。

“姐姐啊,這麼玩”寒語冰教三葉打遊戲,已經教得快沒耐心了,這個姐姐,不太聰明的樣子。

“太難了,比數學題還難”三葉感覺手指根本不聽使喚。

黎雨辰看不下去了,過來坐在三葉旁邊,親自教她,這弟弟太沒耐心了。

“好了,準備吃犯了”

“好啊~”

李媽媽一叫吃晚飯,三葉丟下手柄就跑到了桌前坐下,將碗筷擺放好在面前,像是餓了很久,把幾人都驚了。

“擱你們家餓着我姐姐了,小雨哥哥”寒語冰從來沒看姐姐吃飯這麼積極過。

黎雨辰也自我懷疑“一定餓着了”

“媽媽吃”見所有人盯着她,三葉將手裡剝好的蝦送向李媽媽。李媽媽趕緊拒絕“你快吃,媽媽自己來”

說着,李媽媽趕緊動手,剝好的小龍蝦都放三葉碗裡。

“哥,你們趕緊吃,一會兒沒了”寒語冰反應過來,就他姐姐寒汐的速度,一會兒就她一個很飽了,捱餓的是他們。

黎雨辰和黎雨澈,李弦漠回過神,趕緊動手,他們也沒多餓,就是看三葉吃的好開心,忽然食慾大增。

晚飯後,吃了水果,陪李媽媽聊會兒天,看時間不早了,三葉便開口要走了。

“媽媽,我要回去了,下次來看你好不好”三葉哄道。

“今晚在家裡睡不好嗎?”李媽媽不捨拉住三葉。

三葉苦笑“那我明天來好不好”

人執意要走,李媽媽也勸不了,不過明天人還來,李媽媽片刻就高興同意了“好啊,明天想吃什麼,媽媽做”

“鵝肝,紅燒肉,螃蟹~”三葉激動噼裡啪啦說了一堆,李弦漠他們都聽不下去了,趕緊拉住她“夠了”。李弦漠太瞭解母親了,就三葉點的菜,這疼女兒的母親,明天準一個不落全做出來。

“媽媽再見,哥,語冰再見”

三葉向三母子揮手,隨黎雨辰和黎雨澈離開。李媽媽心裡一萬個不捨,轉頭向站在陽臺的寒父,更是一臉複雜的神情。女兒來後,一直在書房躲着,怕嚇着她,全程沒有出來過。

忍了許久的三葉,轉過身,眼淚便止不住往下掉,黎雨澈和黎雨辰拿紙巾給她,安撫她“那就住一晚,小葉子”

三葉卻搖頭“提西脾氣不好,會傷害媽媽他們的”

提西這段時間除了昨晚,一到晚上就出來,都是黎雨澈守着,三葉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幾個人格之間,有相互聯繫知道對方存在的辦法,只有本主寒汐,一無所知。黎雨澈和花醫生通過觀察,也是才發現幾個人格相互聯繫,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南祁

見李弦漠,寒汐,黎雨辰,黎雨澈,郗童萱,林欣,博文,阿木,悠,嚴峻秀~一衆人在校門口,面前還放了幾個大貨箱,本要隨父親坐車進學校的韓木槿叫司機停了下來,下車向幾人走去。

“你們幹嘛,還不進去”

“小雨,小辰子,木頭來了”三葉彎下身拿起幾個水球,遞向兩兄弟。

“難怪之前就覺得眼熟”

“竟然長這麼高了”

黎雨辰和黎雨澈接過,韓木槿看苗頭不對,在看紙箱裡的彩色裝水的氣球,一個個全拿了起來,心生不好,轉頭欲跑,三葉一聲令下“打~”所有人將彩色水氣球全砸向了韓木槿。

幾秒內,韓木槿就成了彩虹人。

“哈哈哈哈哈”

“太爽了”

雙琪他們從來沒想過,欺負韓木槿竟然這麼爽。

韓木槿整張臉都氣綠了,掉頭跑回來,抓着氣球反擊,他們一看韓木槿要反攻,全嚇得躲開後退。

“怕啥,打,咱人多”黎雨辰抓過就向韓木槿砸去,幾人在門口打成了一團,韓木槿見着二年六班的其他幾個同學來了,逮住他們叫幫忙,反擊。

來上課的其他同學被他們嚇得躲在半邊生怕連累自己,沒一會兒,學生們圍滿在校門口看熱鬧叫“加油”,保衛拿他們沒輒,悄悄關上了門。

“事長,這~”司機和秘書瞧他們小公子被欺負得太慘了。

韓事長沒說話,也沒下車阻止,靜靜看這些孩子玩。

管家打開車門,童夏藤下車,剝開人羣,便看到了他那幫造反的學生,校門口被染得五顏六色,學生們一個個也跟小彩虹似的。

“啪~”

從天而降一大水球,吧唧砸在童夏藤臉上,管家嚇住“少爺”

所有人一看是童夏藤,整個校門口瞬間鴉雀無聲,韓木槿他們一個個慢慢停止戰役,臉色隱晦低下頭,三葉嚇得往李弦漠身後躲,沒一會兒,李弦漠便聽到回來的好妹妹寒汐臉色難看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十分鐘後,童夏藤和韓事長站在旁邊監督,二年六班沒一個敢偷懶拿着地刷和水管沖刷地面。越想越氣的韓木槿拿着水管噴向寒汐,寒汐臉色鐵青瞪向他,李弦漠趕緊提醒“這是小汐”

寒汐擡起地刷欲揍上去,黎雨澈和黎雨辰立即拉住她“彆氣彆氣”

寒汐憋了一肚子火“啊~”大叫,將地刷扔在地上,連韓木槿都嚇住,往李弦漠身旁靠近,怕寒汐發瘋。

寒汐走向韓事長和童夏藤,理直氣壯道:“和我沒有關係,我拒絕打掃”

韓事長和童夏藤毫不猶豫“嗯”同意點頭,這下換其他人不高興了“害~”欲上來理論,寒汐回頭就是一頓吼。

“趕緊給我打掃,敢在陪她瘋,你們就死定了,一個也別想跑”

一羣人立馬嚇得不敢多說一句,下意識後退幾步,然後埋頭苦幹,不敢在有怨言。

“去拿毛巾來”韓事長和童夏藤同時向秘書和管家說道。取來毛巾,韓事長接過便披在了寒汐身上,童夏藤管家也替主子,送到了寒汐面前。

寒汐受寵若驚,慌若了臉:“謝謝韓事長,謝謝童童老師,謝謝爺爺”彎了彎腰,表示禮貌。

下午

籃球館

連續幾個小時的強度練習,韓木槿有些頭暈目眩,最近每天如此,身體還是超出了負荷。

“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在練”接過阿木拋過來的籃球,韓木槿夾在臂彎裡直接走了出去。在水池邊沖洗了一下臉,他感覺自己精神多了。

抱過籃球,他一邊拍打,一邊朝社團大樓走去,想去畫室休息。路過湖邊,一纖瘦孤寂的身影落入眼簾,猶豫片刻,他走了過去。

“不用練舞嗎?”

坐在湖畔上的寒汐擡起頭,見是韓木槿,淺笑:“汐汐累了,讓她休息會兒”寒汐運動過度,回更衣室吃藥,暈倒了,醒來時,是三葉,三葉撿起了藥吃下,沒有在回舞蹈室,獨自來了湖畔。

是三葉。韓木槿抱着藍球蹲下,一起坐在了草地上,腳順着滑落向湖面,交叉晃悠着,遲疑許久,從嘴裡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三葉尋思望着他,一陣好笑,轉頭望着水面,淡淡道:“親口告訴汐汐會比較好”

對着寒汐,他根本說不出口,三葉還能認出自己,寒汐一點記憶都沒有。

“她那還記得”

“不好的記憶,汐汐都不太想記得,纔會有我們的出現”三葉苦笑。

韓木槿恍然想起,在妹妹離世後,接受不了事實,自己也選擇性失憶,忘了關於妹妹的一切。這個女孩經歷了那麼多,纔會衍生出這麼多的人格。

“你們~有想過佔有,成爲主體嗎?”韓木槿忍不住想問。

“剛開始知道時,很害怕,不相信,慢慢~我們才發現,意識到~我們的存在,都是她的遺憾和倔強,她在掙扎;她啊~拼命,努力想活着。”三葉苦笑:“我們~~不就是汐汐嗎?每一個成長階段的她,她說:謝謝我們陪着她長大”

三葉將手裡的紙條緩緩展開,早上醒來時,就握在手裡,這是她第一次和她們溝通。

看到三葉手裡的紙條,“謝謝你們陪我長大”難以言語的情緒讓韓木槿胸口悶悶的。

“但,還是希望有人能記住,這個世界有關於自己的一點信息和記憶”

溫暖的夕陽打在湖面,折射出金色的光芒映在三葉臉上。不擅長安慰人的韓木槿不知該說什麼話語,才能讓三葉開心些,許久,他才困難從口裡彆扭擠出幾個字“會,會記住”

三葉意外轉過頭,驚喜露齒一笑“謝謝”

“要喝酸梅汁嗎?”韓木槿跟着淺笑。對三葉,完全發不起脾氣,這傢伙太溫柔了,讓人不忍心說一句不是。

“好啊”

兩人起身向販賣機走去,買了水,就去了畫室。韓木槿將水扔向李弦漠,生怕三葉和他搶,趕緊躺到了搖椅上,舒服抱着枕頭睡覺。

“這傢伙~”三葉無奈嘆了口氣,韓木槿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嗎?

李弦漠也無法了,這個狀況,誰先搶到歸誰,只好叫三葉過來,他教她畫畫。

微風徐徐,夕陽餘暉灑進畫室,將兩人身影長長拉映在地上。李弦漠望向三葉的畫,平靜的面孔漸漸擴張,震驚不已。

寒家

晚上八點,從房間出來,滿眼淚光不捨的李媽媽站在窗戶旁擦淚水,三葉不忍緩緩走過來,抱住了她。兩母女在彼此懷裡,都哭了。

“我走了,媽媽”

李媽媽哭得更厲害了,寒語冰跑過來一把抱住三葉,也是哭得不行。

“姐姐~”

一邊的黎雨辰和黎雨澈,李弦漠站在半邊,看母女三人哭成這般,心裡也是難受,明明知道都是她,明明知道,不過只是人格~可是~還是不捨。

“小汐~”

誰?寒汐緩緩睜開眼。

“小汐~”

面前不遠處站着一個漂亮的中年女人,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站在一片花海中。“嗒~”記憶的屏障打碎,望着這張熟悉的面孔,淚水瞬間決堤。

“奶奶”她慌張向奶奶跑去,一路跑一路跌倒,摔得一身的花瓣。可是,無論她怎麼跑,永遠都無法靠近奶奶,最後沒用的癱坐在地上大哭“奶奶,奶奶~”

“怎麼又哭了?”

奶奶無奈走了過來,俯下身扶她,她高興擡起手,卻穿過了奶奶的手,一個渾身是泥的孩子被奶奶從身旁扶了起來。

那是小時候的自己,她認出來了。

從有記憶開始,寒汐六歲前所有的回憶,一半是奶奶,一半是黎家,關於父母的回憶很少很少。六歲後,有關父母的映像,大多隻剩爭吵。好的,壞的,她都不想記得,也不太記得。

“小汐不怕,奶奶來了~”

奶奶慌慌張張從面前跑過,寒汐慌若了臉“奶奶”起身去追,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奶奶瘦弱單薄的身軀倒在了地上。

“啊~”

寒汐抱起奶奶,失聲痛哭,一瞬奶奶身體化做無數花瓣飛散。

“奶奶,奶奶~”

她慌張試圖抓住,卻還是抓不住。

“對不起,奶奶,對不起……”

“對不起,奶奶,對不起,小汐錯了,對不起~”

“啊~”

撕心的吶喊把自己從夢中叫醒,寒汐睜開眼,淚水早已溼了枕頭,看了一眼花醫生,尋視一圈,才發現她在自己的房間。

打開門,在門外等候的寒父,寒語冰,李弦漠,李媽媽,黎雨澈,黎雨辰,還有葵,臉上都是陰鬱和擔心,都紅了眼眶。見她出來,全不安想上前,卻又怕嚇到她。

看到父親,她調整好的情緒再次崩潰“爸……”大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奶奶,對不起~”

寒父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決堤,上前將女兒一把擁入懷中“不關小汐的事,是爸爸錯了~”

“死的應該是我,死的應該是我……啊……”寒汐失控嘶喊,寒父心裡越加難受,所有人心裡不是滋味。

寒父控制住情緒,放開女兒,抓住她肩膀“小汐,小汐,你聽爸爸說,你聽爸爸說”

寒汐搖頭,止不住抽泣,寒父趕緊道。

“錯的是爸爸,不關小汐的事。不是小汐害死奶奶的。爸爸不會做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兒子。是爸爸無能,纔沒有照顧好你和奶奶,把錯怪在小汐身上。對不起,該道歉的是爸爸。對不起,小汐,可不可以,原諒爸爸。”

望着父親,寒汐慢慢冷靜下來,卻還是止不住抽泣,大顆得淚水一顆一顆從眼眶滑落。

那時候,寒汐落水,被搶救回來後,黎家有事,急切離開了。寒汐一個人住院,她太害怕,哭着打電話給奶奶,叫奶奶拿娃娃來給她,來的路上,奶奶出了車禍。

傷心欲絕的父親,那時候對年幼的寒汐說:“死的,爲什麼不是你”

這句話像咒語般,刻進了寒汐的腦海,對奶奶的愧疚讓她無法釋懷,導致她出現了第一個人格,三葉。

知道自己有心臟病,活不了多久,她從未如此熱愛並渴望活着。那時有多渴望,現在她就有多失望。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還活着。

“在愧疚,走了的人也回不來了。對於你來說,想死不是很容易嗎?”花醫生摘下眼鏡,輕描淡寫地說着,從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手絹擦拭。

“什麼叫對於我女兒來說,想死很容易”寒父擡起手,準備拽過花清衣領,寒汐眼淚立即止住眼淚,抱住父親“爸,花醫生開玩笑”

“對對對,叔叔” 葵和李弦漠也趕緊拉住寒父。

這個男人比想象中更可怕,花醫生吞了口唾液,故作鎮定將眼鏡戴上“不用送,先走了”提着箱子,頭也不回直接離開了寒家。

黎雨澈和黎雨辰看寒父要暴走的臉色,也嚇得渾身一激靈,明明寒父長了一張這麼好看的臉,生氣時卻那麼可怕,像只惡魔,整雙眼睛通紅。

“可怕吧”寒語冰問向兩兄弟,兩兄弟不敢動悄悄點了下頭,還都不敢弧度太大。

“好了好了”李媽媽抹去淚水,也一併安撫寒父。

寒父冷靜下來,望向女兒“對不起,小汐”再次給女兒道歉。

寒汐忍不住委屈又哭了起來,覺得自己真沒用,竟然要讓父親來給自己道歉,她失去了奶奶,父親失去的,可是生他撫育他的母親。

兩父女和好後,寒汐還是要離開,向父親保證“就兩天,爸”

“好”寒父也沒有多說,果斷同意。

送幾人出門,寒父向黎雨辰黎雨澈道“雨澈雨辰,麻煩你們照顧小汐。後天我會登門拜訪,親自答謝”

“應該的,叔叔”

“歡迎叔叔你們來家做客”

“再見”

“再見”

“路上小心,到家打電話”李媽媽不放心道。

“阿姨放心”

“好的,阿姨”

幾人上車,葵開車離開。寒父和李媽媽,寒語冰,李弦漠在門口看幾人的車不見影了,才放心回了家。

“小花,你開慢點,我害怕”寒汐坐在副駕駛,全程手沒離開過扶手。

“不開得挺穩的嗎?”黎雨辰也不懂寒汐怕啥。

“小花剛拿的架照,科目二科目三掛了五次”

寒汐一說完,黎雨辰和黎雨澈立即繫上了安全帶,手伸向了頭上的拉手。

葵無語頭冒冷汗,感覺到了深深的侮辱,轉過頭向三人道:“好歹我也拿了駕照”

三人嚇得同時大喊:“看前面”。終於明白他爲何掛那麼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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