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進入僵局

阿耀打了一個呼哨,黑衣人們都退到三步外,繼續呈五角形將張家兄妹包圍。

亦云喘着粗氣,彎腰扶着膝蓋:“你們……你們也太不厚道了,那麼長的腿,追着、追着我跑,要不要臉!”

亦風雖無傷勢,可是也有些狼狽,始終是長期在實驗室工作的學者,縱使有着不錯的體力,也難以和這些身經百戰的黑衣人抗衡。

盧子豪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在注視着眼前的男人,身高與自己相仿,穿戴雖不名貴,卻也得體,戴着眼鏡看似文質彬彬,但是方纔面對自己毫不退卻,可見也是個狠角色。

這樣的男人,會喜歡林鐺鐺嗎?

或者應該說,林鐺鐺對自己的抗拒,會是因爲這個男人?

她方纔的眼淚,哭泣,都是因爲這個男人的英雄救美?

想到這個可能性,盧子豪的心被酸澀掩埋,眼神中增添了一份戾氣:“私闖民宅,還打傷我的人,你們知道這樣做的下場嗎?”

張亦風從容一笑:“誤會,我們從沒想過冒犯,只是有個朋友的確是被這輛車子帶走,爲了追查她的下落,纔會來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見諒?”盧子豪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英俊的臉上滿是戲謔,他拍了一下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阿耀,“你聽見沒有,他要我見諒!”

阿耀也笑,“聽見了,我隱約記得上一個跟你說這句話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大西洋的深海吧!”

盧子豪笑的誇張,餘光卻始終看着二樓的窗戶。

張亦風的目光一刻不離的盯着他,自然也留意到了二樓的那扇玻璃,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雖然心中預感強烈,可是他們貿然前來,要是沒有證據,的確沒有足夠的把握,只能見機行事。

“少在這裡裝神弄鬼,快把我朋友帶出來,我們既往不咎,你要是讓我朋友少了一根頭髮,我一定不放過你。”亦云看着那張英俊迷人的臉,卻恨不得狠狠往上面來個幾拳。

盧子豪聞言,止住了笑聲,大聲道:“你說這話,可有證據?要是沒有,我隨時保留追究的權利!”

“你……”亦云的暴脾氣,眼看就要衝上去,被亦風拽住。

他看着那個男人,傲立中央,舉止談吐看似隨意,卻無一不是帶着俾睨天下的傲氣,心中不免感嘆:盛世掌權人,商界魔術手,果然名不虛傳,若不是如今似敵非友的立場,倒也不失爲一個好對手。

盧子豪看着他,劍眉星目,英氣十足,雖不是商場中人,可敢隻身前來盛世別院的人,他是第一個,倒也叫他刮目相看,心中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盧總裁的盛世公司公益事業發展的有模有樣,足以看出您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舍妹也是擔心好友,纔會一時情急,還請盧總裁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張亦風如何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盧子豪提脣一笑,眼神中多了幾分漠然:“那又怎樣?你以爲我會因爲你幾句好話就被你糊弄過去?那也太小瞧了我盧某人。”

“那你想怎麼樣?”亦云有些憤憤不平。

“滾出去!”盧子豪一字一句,帶着鏗鏘的力道。

林鐺鐺猛地握緊了拳頭,淚水已經被怒火蒸發,幾乎噴出毒液:這個卑鄙小人,他是故意的,他要羞辱亦云和亦風,從他下去以後說的每一句話,作出的每一個表情,都是要彰顯他的強勢,逼迫亦風低頭,他是做給自己看的,這個混蛋!

亦云怒極反笑,“我說你丫腦子被驢踢了吧,說什麼胡話呢!滾出去?你倒是滾一個我看看,滾啊!”

盧子豪倒也不惱,閒庭信步的走到院子中央,在距離亦風還有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已經有人搬來了椅子,他隨意往上一靠,悠然自得的看着對方:“你不是要我見諒嗎?這就是我見諒的方式!怎麼樣,要不要滾?”

“你……你欺人太甚!”亦云氣的挽起袖子就要衝上去,“我今天不揍你個屁滾尿流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亦云!”張亦風低喝一聲,看着妹妹冷靜下來,這才望着眼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我們本意不在與您爲敵,只是想找到我們的朋友,您一定要咄咄相逼至此嗎?”

“咄咄相逼!”盧子豪玩味的重複了一遍,從頭到尾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你也配?”

張亦風眯起了眼睛,鏡片下面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口中卻是不卑不亢:“配不配,您說了不算!我妹妹親眼目睹是您的車子和您的人帶走了我們的朋友,這件事情要是鬧大,明天大概又會引發一場娛樂風暴。

只是不知道我這位朋友,有沒有影視圈紅人的那位卡翠娜小姐那麼大的魅力,連續一個月登上娛樂版頭條,連累盛世股票一跌再跌呢!”

有點意思!

盧子豪終於正眼看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你是第一個敢正面威脅我的人。”

“榮幸之至!”張亦風淺笑輒止,“如果能夠帶走我的朋友,我將不勝感激!”

“阿耀!”盧子豪突然大聲喊道。

阿耀趕緊上前:“老闆!”

“你,有沒有見過他的朋友?”盧子豪指着院中那輛車子,“有沒有開車出去?有沒有帶女人回來?說實話!”

“沒有,絕對沒有!”阿耀斬釘截鐵,示威性的掃視了一下張家兄妹。

盧子豪聳聳肩,看着他:“聽到了?沒有你要的人,甚至,沒有你妹妹‘親眼所見’的事情!該不會是你妹妹老眼昏花,看錯人了吧?”

“你才老眼昏花,我兩隻眼睛都是二點零的!”亦云跳了出來,生怕亦風會不信任自己,扯着他的袖子委屈的辯解:“哥,我絕對沒有看錯,這麼扎眼的車子出現在醫院附近,我怎麼可能看錯嘛!還有,你看他手下那張臉,醜成這樣的人少見了吧,我怎麼會記不清!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亦風拍拍她的手背,安撫的說道:“別慌,哥相信你!”

“好了!”盧子豪不耐煩的擺擺手,“我沒興趣看你們兄妹情深,私闖民宅,蓄意傷人,誰剛纔說要報警來着,要不要我幫忙打電話?”

張亦風微微蹙眉,如今的情勢實在不好,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鐺鐺就在這裡,自己也不能妄自闖進裡面找人。

更何況這裡高手如雲,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再加上盧子豪的話,思前想後,的確需要從長計議!可沒想到亦云這麼沉不住氣。

“報警就報警,警察來了纔好,幫我們把鐺鐺找出來,再把你們這些一看就是黑社會的人全部抓起來。”

亦云是典型的宅女,自小就知道有困難找爸爸,爸爸不行就找警察,父母和哥哥又總是百般維護,哪裡知道人心險惡。

別說今天沒有證據,就算有,憑着盛世集團的威望和財勢,警察來了又能怎樣!這也是張亦風執意不肯報警的原因之一。

聽見妹妹的話,亦風無語的撫額嘆息,擡起頭對上那人臉上不屑的神情,自己心中微微一震,卻沒有說話,下意識的看向二樓那個房間,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鐺鐺就在這裡。

可是爲什麼自己和妹妹將動靜鬧得這樣大,卻不見她出來呢,難道自己真的判斷錯誤了嗎?

盧子豪沒有忽視他的眼神,不知爲何,想到面前這個男人會跟自己孩子的媽有曖昧,心裡的憤怒像是打翻的火鼎,燒灼一片:“你們要是這麼喜歡留在我家,我也不勉強,阿耀,報警!”

阿耀聞言,臉色有些驚訝,卻還是點頭答道:“是!”

林鐺鐺猛的站了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她用力的拍打着玻璃,想要引起樓下的注意,可是多大的力氣砸在上面,都不會發出半點響聲。

她做的一切,只能是徒勞無功,憤怒之下,她將視線投向身後的莫姨:“這也是你們搗的鬼,是不是?”

莫姨自從進來,就一直看着她,聞言只是點頭:“子豪也是爲了保證你的安全。”

“狗屁!”林鐺鐺狠狠大喊。莫姨不置可否。

得不到想象中的迴應,她只能將滿含熱淚的目光重新投向樓下,顫抖的手撫在玻璃上,抱歉不已:“亦云,亦風哥哥,你們看看我,你們擡起頭就能看到我了!”

像是心靈感應一樣,樓下的兩個男人齊齊擡起了頭,將目光投射到那扇奇妙的玻璃上,卻又很快轉向彼此。

阿耀打電話通知了附近的巡邏警員,盛世別院是唯一一座位於半山的莊園,前身是一座廢舊的公館,地理偏僻,但規劃甚好。

當時盧子豪就是看中了莫姨對這座公館的喜愛,執意將其拍賣下來,送給莫姨頤養天年,政府部門爲了巴結他這財神爺,特意安排了一輛警車,二十四小時在四周巡查,打完電話不到五分鐘,就有一男一女兩位警員跑了過來。

跟阿耀打過招呼,簡單的瞭解了一下事情始末以後,那男警板着臉走了過來,看到張亦風,卻是驚訝不已:“張博士,怎麼是你?”

亦云看看哥哥,再看看那警察,低聲問:“認識?”

後者點點頭,神色穩重:“阿杜的徒弟,叫平治,一起吃過幾次飯!”

阿杜就是告知哥哥這裡地址的警察,也是哥哥的老朋友,既然是他的徒弟,那麼朝中有人好說話,他一定會幫着自己的吧。

結果沒想到,對方的聲音尷尬:“麻煩兩位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麼?”亦云像是沒聽清楚,“阿杜可是我哥的老朋友。”言下之意,你是傻了嗎?幫哪頭的啊?自己人都抓?

平治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一定是沒看黃曆,盛世別院從來不出事,怎麼輪到自己當值就出狀況,這下怎麼辦,一頭是享受豁免權的英籍華人富商,一頭是師傅的鐵哥們,得罪誰回去都要挨板子,可怎麼是好!得了,回去脫光褲子等着挨師傅的揍吧。

那女警一直在給阿耀錄口供,聽到亦云的話皺了皺眉,踱着步子走了過來:“我們是警察,公事公辦,絕對不會徇私枉法,對方現在控告你們私闖民宅,蓄意傷人,你們不要以爲報上熟人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身份證拿出來!”

“我說你沒事吧,明明是他們綁架我朋友,你不去找我朋友的下落,跑來我這裡瞎咧咧什麼啊?看我好欺負是不是!”亦云也怒了,哪有這麼不開眼的警察,說話跟吃了槍藥一樣。

“怎麼說話呢,信不信我銬你回去!”女警的脾氣一點不亞於火爆的亦云,點火就着。

亦云急了:“怕你呀!有種你銬一個試試。”

“亦云,別胡鬧!”亦風及時阻止,轉臉對女警道:“抱歉。”

女警皺眉打量着兩兄妹二人,眼神在亦風身上停頓了一下,不自覺的在腦海中將他與盧子豪二人比較了一下,盧子豪那不必說,一直是警隊女孩們私下議論的焦點,自己能來當值,不知道多少女孩紅了眼睛,而眼前這個男人,儒雅帥氣,風度翩翩,半點不亞於盧子豪。

兩個人的外貌和氣度方面優秀的讓人咂舌,聲音不覺低了些:“我們是警察,可也得照規矩辦事,你們的確未經允許進入了別人的範疇,也和別人起了衝突,我們只是依例辦事。”

“你……”亦云哪裡看不出來她的眼睛朝着哥哥發射的光波,把哥哥拉到身後就要理論,卻被他拽了回去。

亦風走上前來,笑了一笑,英俊的臉上如同四月的春風,綻放生機:“抱歉,舍妹不懂事,無意冒犯。這是我的身份證。”

女警紅着臉接過身份證,小鹿亂撞的在本子上登記姓名,住址。

平治低聲道:“夏屏師姐,要不我來吧。”

他實在不敢跟盧子豪打照面,那個人身上的壓迫性實在是太強烈了,一雙眼睛像是鐳射槍一樣,看得自己渾身不自在。

夏屏哪裡不知道他的想法,白了他一眼,轉過臉對亦風柔聲道:“有什麼細節都可以告訴他,但是最好還是跟盧先生好好溝通,私下解決,不然這件事情鬧大了,你們很吃虧的。”

張亦風勾起脣角:“多謝。”

聲音磁性十足,電的女警紅了臉龐。嫋嫋婷婷的轉身離開。

亦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的看着哥哥警告的眼神,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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