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羋襄疆,葛嬰命人裝好羋襄疆首級,帶着百名親衛,連夜趕往陳縣,此時,九江兵馬聞葛嬰弒主,人人心中不平,憤憤不已,尤其羋襄疆是楚國王族之後,更是惹動楚人思念故國之心,多地發生兵變。
但這一切葛嬰並不知情,他再三天後,終於趕到陳縣,此時他已疲憊不堪,但由於心中恐慌,葛嬰並沒有急着入城,他在城外破廟臨時搭起營帳,暫住一夜,準備次日清晨,再入城拜見陳勝。
但葛嬰並沒有因此而甘於現狀,他命幕僚武騰深夜入城,前往蔡賜府衙拜訪,希望蔡賜能夠幫助自己說服陳勝,解除陳勝對自己的猜疑,即使不能回到九江帶兵也無所謂,只要保住命,機會還是會有的。
此時,葛嬰駐足在破廟門前,夜晚寒風凜冽,葛嬰不禁打了個寒噤,這時,他感覺精神了許多,看着明亮的夜空,葛嬰向月亮祈禱,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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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賜府宅,武騰已等候多時,但蔡賜卻始終不肯露面,此時已經入夜,如果蔡賜再不出來,武騰決定,自己必須告辭。
一名丫鬟卻在武騰準備離去的時候走入,奉上茶水,淺笑道:“客人久等了,我家老爺馬上就到。”
武騰點點頭,只得拿起茶杯,繼續喝茶,這已經是他來蔡賜府宅喝的第三杯了,茶香完全品不出來了,就在武騰喝着茶準備再次告辭離去的時候,外面終於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蔡賜快步走入,拱手笑道:“讓你久等了,不知你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武騰見蔡賜終於肯露面,心中歡喜之極,立刻拱手回道:“在下武騰,葛嬰將軍麾下幕僚,拜見蔡大人。”
蔡賜笑着點點頭,算是回禮,短暫的沉默,蔡賜笑道:“你還沒回答我,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我家將軍讓我給您帶個話,他已經成功誅殺羋襄疆,明日將會入宮面見張楚王,希望蔡大人能給美言幾句。”武騰從懷中拿出那日蔡賜寫給葛嬰的書信,蔡賜接過信看了看,笑道:“行,這件事我一定盡力辦好,你回去吧。”
武騰見蔡賜已經應允,方纔告辭離去,而蔡賜看着武騰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冷笑,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葛嬰匹夫,中計了!
除去葛嬰,陳勝便可安心北上,奪取滎陽,如此想着,蔡賜回身向門外大喊:“立刻備馬,我要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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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柱香之後,葛嬰來到了楚王宮,此時陳勝已經入寢,但得知蔡賜有要事求見,陳勝不得不強打精神,更衣來到偏殿,此時,蔡賜已等候多時了。
伴隨着緩慢的腳步聲,陳勝慵懶的身影出現在殿外,葛嬰放下茶杯,起身行禮:“深夜打擾大王休息,還請大王恕罪。”
“不必多禮,寡人曾有言在先,若有要事,你可不必稟告,直接入宮。”陳勝客氣一句,來到軟席上坐下,看着蔡賜,笑道:“說吧,什麼事如此着急,必須深夜來訪?”
見陳勝問起,蔡賜獰笑道:“大王這段時間始終擔心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羋襄疆被葛嬰誅殺,首級已經抵達陳縣。”
陳勝聽後不由大驚,朗笑道:“哦?首級在哪?”
“還在葛嬰手裡,不過,他已經來到陳縣,在城外破廟暫居,也許,明天他會入宮。”蔡賜笑言。
陳勝聽後,心情大好,他仰頭大笑數聲,這才道:“看來,葛嬰此人還是可信的,明日寡人一定要重賞他一番。”
“大王不可!”蔡賜急忙諫阻,見陳勝略顯詫異,蔡賜獰笑道:“咬過主人的狗,再忠心,也不能留,大王,你懂嗎?”
聽到蔡賜之言,陳勝微微點頭,也許,葛嬰此人,的確不能再留了,當初,他背叛自己,扶立羋襄疆爲楚王,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不亞於自己,而如今,只因爲自己兵強馬壯,有心南下伐楚,他纔不得不殺了羋襄疆,再次投靠自己,可以後呢?以後葛嬰會不會再次背叛自己,甚至伺機殺了自己,奪取張楚王位?
陳勝感覺後背冷颼颼的,這種人若是留着,早晚會是禍害,想到這,陳勝斜睨蔡賜,冷笑道:“軍師之言,我記下了。”
“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大王早點安歇吧。”蔡賜起身行禮,緩步退下了,看着蔡賜離去的背影,陳勝心中殺心大起,只要明日葛嬰敢入城,自己必殺他祭旗,震懾軍心!
清晨,城樓上響起三通鼓聲,陳縣城門“吱呀呀”緩緩開啓,百餘名張楚軍手持長戈大戟,奔向城門兩側,不久,鹿角被擡出,分置兩旁,一番忙碌,張楚軍才放入等候已久的百姓入城。
其中有一支百餘人的隊伍,爲首之人,乃是葛嬰,他已得武騰回覆,蔡賜願意幫忙週轉,心中稍安,纔在清晨入城,準備向陳勝請罪。
此時街中店鋪已陸續開張,此時的陳縣,早已脫離了戰爭的陰影,與自己離去時迥然不同,在張楚軍的治理下,開始漸漸復甦,這也讓葛嬰感受到,自己的確不是陳勝的對手,也許,殺了羋襄疆,棄暗投明是明智選擇。
隊伍繞過街道,行走大概有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楚王宮,楚王宮戒備森嚴,早已有百餘名騎兵奔來,擋住了葛嬰的去路,葛嬰卸下兵器,拱手笑道:“請幫忙稟告,葛嬰求見張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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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楚王宮//內,大殿之中鴉雀無聲,本應該討論滎陽出兵一事,但葛嬰的臨時歸來,使得衆人的討論不得不暫且停止。
陳勝心中更是興奮不已,沒有耗費一兵一卒,便穩定了九江局勢,這樣,他便可以毫無顧慮的考慮滎陽一戰,只要打破滎陽,直逼函谷關,秦國吃緊,天下驟變,張楚國將會徹底穩固自身在山東的地位。
此時,殿外響起一聲高喝:“葛嬰帶到。”
這時,兩名侍衛跟隨葛嬰緩步走入,葛嬰提着一個箱子,來到大殿中央,單膝跪地,低首道:“末將葛嬰,見過大王!”
陳勝微眯雙眼,看着下面的葛嬰,他不禁朗聲大笑:“葛嬰,你可知罪?”
葛嬰心中一緊,囁嚅道:“末將……末將知罪!”
“來人,把葛嬰拉出去斬了!”陳勝不禁朗聲大笑,這時,葛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急道:“大王,葛嬰當初,並沒有得到大王登位的消息,所以纔會扶立羋襄疆,自從近日,末將得知消息以來,心中惴惴不安,夜夜難眠,思前想後,末將不得不斬殺羋襄疆已向大王請罪,請大王看在以往,末將也曾斬陣殺敵的份上,饒了我吧。”
葛嬰聲淚俱下,大殿衆人無不感嘆,但陳勝已起殺心,又豈是葛嬰幾句話便能改變的?此時,陳勝斜睨葛嬰,怒斥道:“背主求榮,可以免死嗎?”
說到這,陳勝又道:“我張楚國秉承楚志,楚民響應,才得佔有一席之地,與秦國抗衡,你非但不能體恤楚民意願,反到暗害羋襄疆,誅殺楚國王族之後,罪不可恕,來人,拉下去!”
葛嬰還想辯駁,兩名侍衛一擁而上,把葛嬰反綁,向外拉去,大殿內迴盪着葛嬰的求饒聲:“大王,我冤枉啊!”
不久,葛嬰被帶下去了,陳勝看着大殿衆人,他長嘆一聲,故作傷感,沉聲道:“傳令,由鄧宗率兵兩千,接管葛嬰部下,繼續收復九江郡,不得有誤。”
鄧宗走出朝班,拱手領命:“末將遵命。”
這時,陳勝起身,走到玉階前,葛嬰已經被殺,九江亂局已定,自己再無後顧之憂,該是出兵滎陽的時刻了,而且,這件事再討論下去也是無果,不如一戰定勝負,想至此,陳勝朗聲令道:“吳廣,田臧,李歸,徐武,鄧說出列。”
衆人紛紛出列,來到大殿中央,陳勝目光在衆人臉上游走,這時,陳勝令道:“吳廣爲大將軍,田臧左將軍,李歸右將軍,徐武前將軍,鄧說爲後將軍,統兵七萬,剋日興師,進兵滎陽!”
“大王千歲!我等願誓死殺敵,報效大王!”衆人紛紛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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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場上,葛嬰被儈子手一腳踢在小//腿上,他不禁跪了下來,這時,行刑的鼓聲開始緩緩敲響,儈子手拿起酒碗,大喝一口,然後噴在大刀上,獰笑道:“放心,我砍頭,一向都很利落,不會疼的。”
葛嬰此時已絕望至極,如果當初自己不鬼迷心竅相信蔡賜匹夫的鬼話,不設計殺死羋襄疆,也許,今天不至於死在刑場上,哪怕征戰疆場,馬革裹屍也要比現在好。
可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葛嬰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終點了,只恨自己貪心不足,直到此時,葛嬰纔想通一切!
行刑的鼓聲戛然而止,儈子手大喝一聲,揮起大刀,葛嬰絕望的向天怒吼:“陳勝,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葛嬰的話剛喊完,大刀已猛然劈下,“砉”的一聲,葛嬰的人頭掉在了竹籃裡,鮮血向四周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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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張楚軍向三川郡滎陽進兵,他們兵分五路,聲勢浩大,沿途戰車,騎兵不絕於野,士兵們也扛着長戈大戟,倍顯威武,紅色的張楚旗迎風招展。
鎮守三川郡的郡守李由,是秦國丞相李斯的長子,此時,他已得快報,張楚軍興師北上,形勢危急,李由立刻修書一封,命人快馬加鞭,送往咸陽,但這並不足以守住三川郡,爲了對抗楚軍,李由下令,兵分兩路,一路據守敖倉,一路在滎陽附近下營,準備鎮壓亂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