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不知道什麼時辰醒的,醒來時候小優就已經候在寢宮內候着,見牀幔內的人影動了動,她擔憂了一夜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一些,垂眸站在幔帳之外輕聲問道,“娘娘醒了嗎?”
牀幔內沒有聲音,瓊華覺得渾身痠疼的難受,聽到小優的詢問,也不想出聲應承,只是睜着迷離的雙眼,心中似是在回憶着什麼。
身體上的疼痛和不適清晰的告訴她昨晚發生的事情,身邊的牀榻上冰冷的溫度卻已說明他早已離去,連一點餘溫都沒有留下。
想起昨夜不真實的情景,卻有那般真實的痛,她忍不住又落了淚。
情動之時他的話句句都在耳邊迴響,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她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但是那些話在此時的她看來,是何其的殘忍,又是何其的可笑。
指尖輕撫着他曾經躺過的地方,試圖抓住一點他殘留下來的味道,瓊華只覺得心一陣陣的揪疼着,心中的思緒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帳簾之外的小優見瓊華遲遲沒有迴應,有些擔憂,忍不住輕挑起牀幔,將其束在一旁的玉鉤上,見瓊華眸中空洞無神,眼淚也不停的留下來,心中怔然,擔憂的上前急問,“娘娘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瓊華這纔看向一旁滿臉擔憂的小優,緊握着身下被褥的手掌也微微鬆開,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微有動容,她身上的傷也沒有完全好,因爲沒有好好治療,那些皮肉傷拖到現在還有後遺症,但是她卻如以前一樣,從來不因爲這裡是冷宮而對她有所怠慢。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這樣忠心的丫頭。
小優見瓊華不想說話,也不勉強,拿起手絹爲她拭乾鬢角的眼淚,寬慰她說道,“娘娘別想太多了,奴婢準備了熱水,先起來沐浴一下,身子也會舒服一些。”
她雖然年紀小,但是皇上昨夜留宿,這代表着什麼她也自然清楚,她來瓊華宮伺候之前就被宮中的老嬤嬤們
教導過,嬪妃侍寢之後身子都不會太清爽,所以沐浴最是能緩解身上的各種不適。
瓊華微微閉上眼睛,眸中的淚珠順着眼瞼落下,輕輕點了點頭,由着小優扶着起身,身上的緞面蠶絲被從她肩頭滑落至胸前,露出她嬌好的身軀和瑩白的肌膚。
“娘娘,你的……”小優看到瓊華身上的青紫痕跡,口中忍不住驚呼,意識到自己不該說什麼,忍不住用手掩住要出口的話。
瓊華垂眸,只見她的胸前,手臂上,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隨處可見那些被他留下的痕跡,青紫的嚇人,森然可怖。
她微微苦澀的笑了笑,笑容襯得她的臉上有些微微的薄紅,她伸手拉過一旁掛着的裡衣,遮住身上幾乎外泄的春光,淡淡的吩咐,“好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先出去吧。”
其實她還是不太習慣這樣被人伺候,也不習慣在她人面前毫無遮蔽的沐浴,哪怕是自己最近身的侍女,她也很少被人伺候着沐浴。
小優知道瓊華的意思,但是扶着她都覺得她渾身無力的樣子,有些忍不住擔憂的說,“還是奴婢伺候娘娘吧,奴婢可以幫您捏捏肩膀,這樣也會覺得舒服一些。”
瓊華靠在小優身上,笑着勾了勾脣,沒有再說什麼,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一點力氣,讓她自己洗的話,怕是隻會昏在當場。
瓊華宮寢宮的後面,就建了一個室內浴池,那是當年母妃盛寵的時候父皇親自命人督造的,據說還引來了溫泉之水,只是後來華氏被誅,母妃瘋癲,瓊華宮也成了冷宮,當時的皇后斷了溫泉水將其引至昭陽宮之後,這裡便徹底的荒廢。
她被封妃的時候,慕容景銳命人將這裡重新修整了,本是試圖想要繼續將溫泉水引過來,但是瓊華拒絕了,她不願意將母妃曾經所有的一切都重走一遭。
靠在浴室的巖壁上,巖壁上的石材是暖玉,倒是有一股暖流順着背脊侵入全身,很
是舒服,瓊華享受一般的微微閉上眼睛。
剛一踏入水池中,那溫熱的池水覆蓋她的全身,就令她有一種渾身舒緩的感覺,靠在這裡,她竟然覺得還想這麼睡下去。
小優在她身後輕巧的爲她拿捏肩膀,緩解她渾身的疲憊,看着她身上傷痕累累,她都不敢下手,不過好在她的力道很好,並沒有讓瓊華覺得不適。
不知過了多久,瓊華似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小優輕聲喚她,幽幽的醒來,這才注意到水溫有些涼了,拍打在身上有些微冷。
比起剛剛的無力,此時倒顯得輕鬆了許多,瓊華沒有讓小優伺候着穿衣,自己拿過寬大的浴巾將身子擦乾,穿上已經準備好的裡衣,這才從帷幔之後出來。
瓊華挑了一件平日裡穿的衣服換上,坐在梳妝檯前簡單將頭髮綰起來,小優在一旁整理房間,瓊華宮的其他宮人也都懶得很,瓊華也不願意與他們太過親密,所以很少使喚他們。
小優整理牀鋪,卻發現牀上那些可疑的痕跡,尤其是那一抹刺目的紅,她先是臉色微紅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目光訝然的轉頭看向瓊華。
瓊華也看到了那牀榻上的痕跡,凝目掩去臉上的羞怯,沉聲問向小優,“昨夜的事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小優知道她問的是皇上留宿一事,微微低頭,輕聲回答,“還有離侍衛,其他無人知道。”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切勿聲張。”瓊華面無表情的吩咐,並沒有平日裡的嚴厲,卻更令人驚恐。
小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牀鋪,有些擔心的說,“是,可是娘娘……”
“這些本宮自己來,你先出去。”瓊華聲音略帶一絲冰冷,眸中閃過不悅,小優不敢再說什麼,應聲退下。
她離開之後,瓊華怔怔的站在牀前,看着牀上一片狼藉,心中酸澀難耐,直到這一刻,也許她還是那般的決絕,從不言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