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姜家別墅。
姜柔小心翼翼把滾燙的湯碗放在餐桌上，姜和光不滿意地瞪向她，她手一抖，湯汁濺出來，燙紅了她的手背。
她連忙把湯碗放下，後腦勺卻還是被姜和光拍了好幾下。
她已經被打怕了，瑟縮着不敢吭聲。
王素錦從廚房出來，悄悄把女兒拉到身後，溫柔道：“老薑，大喜的日子就不要生氣了，這次姜軟軟可翻不了身了。”
#姜軟軟被迫害妄想症#整整在熱搜掛了三天。
這三天裡，他們反覆帶節奏，姜軟軟這個病已經深入人心，姜家也因此洗白，都說姜和光忍辱負重，爲了女兒不精神崩潰，付出了很多心血。
在輿論戰裡，七十二小時是個分水嶺，如果七十二小時內對方無法翻身，什麼辯解都會被認作是藉口，只能躺平認嘲。
“嗯，你這次做的還不錯。”姜和光又狠狠瞪向姜柔，一巴掌呼過去，“咱們倆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蠢貨！”
王素錦心疼極了，卻只能在一邊賠笑。
她拉着姜和光：“老薑，聽說姜軟軟今晚要直播賣慘，我們一塊看看吧。”
她熟練投屏，看見姜軟軟眼眶有些紅腫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心中痛快極了。
這個賤人，害得她的寶貝姜柔那麼慘，還想置身事外？
做夢！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呢！
直播剛剛開始。
姜軟軟坐在攝像頭前，苦笑連連：“事情變成這樣我真的很意外，本來以爲只是一場笑話，但沒想到，真有人不肯放過我。”
她直視鏡頭：“我親愛的爸爸，你就那麼恨我嗎？”
姜和光重重把水杯摔在桌上：“恨她？她這個小賤人也配！要不是她那麼能搞事，老子早弄死她了！”
王素錦挽着姜和光的胳膊：“老薑別生氣，看彈幕，可沒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彈幕上，密密麻麻都是質疑。
——偶喲，犯病現場？見識了見識了！
——真是起承轉親爹，幻想親爹迫害自己的偶像劇戲碼還要演多久？
——姜總上輩子炸了銀河系嗎？這輩子有姜軟軟這個閨女？
軟粉人數不夠多，零星的幾句發言，都被淹沒在質疑聲中。
姜和光心情大好，拍着王素錦的後背：“好好好！你幹得不錯！就該讓小賤人嚐嚐被人唾棄的滋味！”
王素錦目光怨毒，手卻溫柔地撫摸着姜柔的臉頰。
乖寶貝，媽媽終於給你報仇了。
這還遠遠不夠，她這一身光鮮，媽媽會幫你一點點剝去。
再和你一起，看着她走入地獄！
姜柔也蹭了蹭王素錦的手，露出姜軟軟撤訴後第一個笑容。
“什麼！她怎麼會有這個？”姜和光突然驚叫一聲。
王素錦連忙把目光投向屏幕。
屏幕中，姜軟軟正把一個證書往鏡頭上貼：“看的到嗎？”
鏡頭中，學位證清楚的隨着網線傳入千家萬戶。
而這個學位，是心理學的學位。
王素錦喃喃：“不可能，她怎麼會有這個，她明明是學表演的！”
這賤人從小成績就好，高考時想學習金融和計算機。
最終，在她的引導下，以超過重本線五十分的好成績，進入京都電影學院表演專業。
也徹底，逃不脫她的控制。
“大學時間比較多，我就去修了雙學位，至於這次去心理諮詢室…”
姜軟軟的聲音悠揚動聽。
“就爲了討口飯吃嘛！這段時間也沒啥活，我想着做點副業來着，誰知道還真有媒體朋友關注我。”
“既然大家都這麼關心我，那我就現場求個職吧。麻煩各位導演看看孩子，孩子專業院校畢業，擅長揣摩人物內心，求求給孩子一個機會，孩子真的很想演戲！”
王素錦渾身血液凍住，她木然去看彈幕。
彈幕還有她安排的水軍，一定能將風向帶跑的！
對，一定能！
可彈幕，還是讓她失望了。
——？？？姜軟軟你是個明星！你收斂一點！
——給你兩塊，你收回去讓我說，這是我們粉絲該乾的事！
——同居室友裡，她面不改色翻譯心理學專業文獻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啊啊啊我不信！本心理學學生堅決不肯承認，這腦回路異常的姜軟軟是我們同僚！
——揣摩人心哈哈哈！求你千萬別去做諮詢師，我怕患者被你氣死！
姜軟軟看着這些彈幕，抽了抽嘴角。
一羣假粉！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直勾勾盯着鏡頭，像是要穿透鏡頭看到某個人的心裡。
“這幾天的事，真讓我感到人心比監獄更加可怕，希望我爸爸以後專注自家，不要把目光盯在漂亮美麗善良大方陽光可愛的我身上，老盯着我，你自己是沒有家嗎？”
彈幕都在笑。
——哈哈哈軟軟你粉圈用語怎麼比我還熟練？
——你怎麼面不改色把與你無關的形容詞說出來的啊！你怎麼敢啊！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勸你明白！
……
但王素錦和姜柔，卻只聽見監獄的那兩個字。
那兩個最無關緊要的字，纔是姜軟軟說這句話的真正目的。
她在說：“我撤訴了，姜柔也不用蹲監獄了，但那又怎麼樣呢？你們，還是要墜入無邊的地獄。”
姜柔抱住腦袋，驚恐痛哭：“她…她沒放過我！”
姜和光本就被這反轉氣得不輕，狠狠一腳踹過去：“發什麼瘋！”
姜柔捂住肚子，本就因被毆打而虛弱的身體更加疼痛難忍。
王素錦連忙上去拉，卻被姜和光狠狠甩了一巴掌。
“廢物！兩個廢物！你們兩個，今天都不要給老子浪費糧食！”
王素錦緊緊咬住下脣，沉默地抱住女兒，淚流滿面。
……
紀念心理諮詢工作室。
紀冉看着在直播中侃侃而談的姜軟軟從容下播，撥過去一個電話：“姜軟軟嗎？我是紀冉，你明天有空到我這裡來一趟嗎？”
“關於你媽媽的事，我發現了一些線索。”
“好，下午三點，等你。”
放下電話，她輕輕摩挲葉馨的病歷，又打給顧嶼琛。
“你的病有進展，明天下午兩點半，來我辦公室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