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章 亡妻之靈,桃花之林 四
這時候的龍清雲已經近乎了瘋癲的狀態,一路騎馬追着龍清風不放,揮舞着手中的長刀,龍清風輕功再好,也跑不過馬,身上已經中了龍清雲好幾刀,鮮血不斷地向外溢出。
龍清風這時不知道是跑累了,還是失血過多虛脫了,竟然停了下來坐到一旁的樹邊,冷冷地看着龍清雲,微微張開嘴巴,喘着粗氣,拳頭卻依然緊緊地攥着。
龍清雲這時勒住繮繩,從馬上跳了下來,將長刀拖在地上,慢慢地向龍清風走去,沉聲道:“你說,乾爹乾孃是不是你殺的,三弟的媳婦是不是你殺的?”
龍清風這時冷哼一聲,伸手捂住自己胸前的傷口,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出涌,輕咳了兩聲後,這纔對龍清雲道:“二弟,我讓你殺沐臨風,你莫非沒有聽到麼?”
龍清雲這時立刻暴喝一聲,將長刀向龍清風身邊劈去,龍清風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冷冷地笑着,結果如他料定的一樣,龍清雲一刀只是砍在了龍清風頭頂的樹幹上。
龍清風伸手握住龍清雲砍在樹上的刀背,借力佔了起來,輕咳了兩聲後,這纔對龍清雲道:“乾爹?你還惦記他?他給過我們什麼?我們是靠着兄弟一心,纔有如今這個勢力的,但是乾爹偏偏看中了老三,想讓他接替自己……還將自己的私生女下嫁給老三……”
龍清雲這時冷哼一聲道:“所以你就意圖侮辱弟妹?還殺了乾爹乾孃?原來就是爲了這個?”
龍清風臉上此刻已然沒有表情,淡淡地道:“這還不夠麼?”
龍清雲這時冷聲道:“三弟可是咱的親弟弟,你居然……”
龍清雲還沒有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一人的聲音,冷冷地道:“因爲他根本就不是人……”
龍清雲這時轉頭看去,只見沐臨風正抱着龍清鳳的屍身,一步一步地向這邊靠近,眼中透射的寒光,足以能將龍清風生劈活剝了。
龍清雲看着沐臨風手中抱着的龍清鳳,嘴角微微有些顫抖,抓着刀柄的手,最終還是鬆開了,顫聲道:“四妹……”說着迎着沐臨風而來。
沐臨風走到龍清雲身邊,將龍清鳳的屍體交給龍清雲,這時拍了拍龍清雲的肩膀道:“二哥,你下不了手,就讓我來……”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龍清雲一眼。
龍清雲看着沐臨風的眼睛紅腫,依稀是爲龍清鳳的死苦過,心中一動,隨即轉頭看向龍清風,只見龍清風如今依然是面無表情,再看懷中的龍清鳳,雙目微閉,嘴角依稀還帶着微笑……龍清雲終於忍不住一聲長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沐臨風這時從腰間掏出兩把短式火槍,對着龍清風,一步一步地逼近,身子微微顫抖,顯得有些激動,反而是龍清風顯得格外的平靜,冷冷地看着沐臨風走近,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沐臨風走到離龍清風不足一米遠處,停下身來,雙槍皆對着龍清風,冷聲道:“你還有什麼說的?”
龍清風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隨即仰頭看向蒼天,天上的白雲浮動,偶爾一羣南飛的大雁路過,發出一串此而的叫喚聲……
這時離沐臨風等三人不遠地戰場,只見一個身穿白袍的長鬚漢子,正揮舞着偃月刀在砍殺着,那人英氣逼人,眉宇間透射出一股令人折服的英雄之氣,沐臨風暗想莫非這就是李自成?但是這副英明的模樣,怎麼就會上了龍清風的當了呢?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這時戰馬上的李自成偃月刀一揮,指着張獻忠的鼻子罵道:“無恥小兒,本王待你不薄,你爲何背信忘義?”
張獻忠這時勒住繮繩,衝着李自成叫道:“闖王,我已經對你說了,這一次咱們都是着了龍清風這小子的道了,是他故意勸說我們前來山東,其實是他自己想自立爲王,你莫要再糊塗,被這小子矇騙了……”
李自成眼神一變,一聲冷笑道:“我李自成何等人物,會分不清是非黑白麼?你小子顱有反骨,之前已經投降過朝廷一次了,這次又背叛本王……本王悔不該當初沒有聽李信的與龍清風的話,早就應該將你拿下……”
張獻忠無奈地搖了搖頭,暗道:“與這無知蠢纔多說無益……”口上卻道:“我替沐王爺向你傳話,只要你投降,王爺保你不死……我張獻忠好言相勸,你卻不聽,我也只好對不住了……”
張獻忠這時一怕馬屁,飛快地衝向了李自成,揮舞着手中的長戟,李自成也立刻迎了上來,兩人就猶如兩個勇士比鬥一般,而雙方身後的士兵,也火拼到了一起……
龍清鳳仰天一聲長嘆,這才冷冷地看着沐臨風道:“沒什麼好說的,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你開槍吧……”
沐臨風這時屏住了呼吸,一支槍瞄準了龍清風那隻未瞎的眼角……“砰”地一聲響後,傳來龍清風一陣陣地悶哼。
只見沐臨風的槍管正在冒煙,而龍清風則是躺在地上捂着眼睛,雙腿不斷地在地上上騷動着,嘴裡只是發出悶哼,卻沒有慘叫,似乎在強忍着透心的頭痛。
沐臨風這時走近到龍清風的身邊,冷冷地道:“讓你就這麼死了,簡直太便宜你了,你的一死就能恕罪?”沐臨風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樹邊,拔下了龍清雲砍在樹上的那把長刀。
沐臨風此刻的心中說不出的平靜,不遠處的那場戰事,他似乎已經完全不關心結果了,天下興亡,似乎也與他沐某人毫無關係了,他的眼裡現在只有龍清風……
沐臨風的呼吸很是均勻,拖着長刀一步一步抵走向龍清風,龍清風這時疼痛勁似乎也已經過去了,也是平靜地躺在地上,四肢伸展,呼吸均勻,靜靜地等着沐臨風。
沐臨風走到龍清風身邊,舉起長刀,對着龍清風的腳筋就是一刀,龍清風這一次哼都沒有哼一聲,既然敗了,什麼結果都可以預料了,何況只是挨着一刀……
沐臨風挑完了龍清風的腳筋後,又將龍清風的手筋挑斷,這纔將鋼刀扔到一邊,對身後的龍清雲道:“二哥,你身上有金瘡藥沒有?”
龍清雲這時還沉浸在痛失親妹的悲痛之中,聽沐臨風如此一問,想也沒想立刻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扔給了沐臨風,這纔看到沐臨風身邊躺着的龍清風……
沐臨風這時拿起金瘡藥,走到龍清風的身邊,隨即拿起火槍,用火槍後座對着龍清風的嘴,狠狠地砸了下去,連砸了三四下,這才蹲下身子,叩開龍清風的嘴,將他含血口中的斷牙,全部拿了出來,發現牙齦上還有牙齒後,立刻又用火槍後座將其砸了下來……
龍清雲看在眼裡,這時皺了皺眉頭,衝着沐臨風叫道:“你要就殺了他,這是做什麼?”
沐臨風聞言轉頭看了龍清雲一眼後,這才冷聲道:“沒了牙齒,我看他還怎麼咬舌自盡……死已經太便宜他了,我會讓他一生爲四妹守墓……”
沐臨風說完後,這纔給龍清風身上所有的傷口,都一一的敷上金瘡藥,隨即撕開龍清風身上的衣服,給龍清風包紮好了傷口,這才站起身來,走到龍清雲的身邊,抱起龍清鳳的屍身,這纔對龍清雲道:“二哥,有勞你去將那廝帶着,一起來吧……我們帶四妹去蘇州,將她葬在蘇州的桃花別院……”
龍清雲這時已經六神無主了,應了一聲,連忙走到龍清風的身邊,將龍清風一把抱起,跟着沐臨風而去。
這這時,龍清雲懷中的龍清風吐詞不清地道:“二弟……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大哥……殺了我吧……”
龍清雲低頭看着一眼懷中這個曾經也算是叱吒風雲的大哥,如今已經雙目失明,四肢盡斷,臉上已經完全被血色掩蓋了原來的面目,心中一陣不忍,停下了腳步……
豈知這時沐臨風突然回頭道:“二哥,如果你現在殺了他,你就是對不起你四妹,對不起你三弟,對不起你乾爹乾孃,更對不起你自己……我既然將他交給了你,他是死是活,就完全掌握在你手裡……你自己決定吧……你若是殺他了,從此我沐臨風再也沒有了你這個好二哥,而四妹的墓,你也永遠別過來……”
沐臨風說完將龍清鳳的屍身放到了馬背上,隨即自己也躍身上了馬背,看了一眼一臉迷茫的龍清雲後,道:“若是你要來蘇州桃園別院,最好帶着活的龍清風……”說着一夾馬蹬,策馬而出。
而龍清雲這時看着沐臨風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的龍清風,只見這時的龍清風,微微正開口,道:“二弟……算是打個求你了……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