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
“啥子呦?”
“門徒?”
屋裡立刻此起彼伏的發出了驚詫的呼喊,我簡直是有點不能接受啊,這貨怎麼跟來的?而且那錄像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今天這地步,到底是不是他害的?你不給我個解釋,就一句你是啥吉家門徒就完事兒了?扯神什麼犢子!你是火星人也不行啊!
老瞎子的聲音更多的是震驚和不可思議,彷彿看到了什麼不該出現的存在。
薩滿老陳就是一種疑問了,估計是在懷疑自己這個落腳點怎麼會被人發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開始注意這些細節,注意每個人的表情和反應,總是試圖從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以此來推斷周圍的人和事。我不知道這種事是好還是壞。有人說過,有的人,一定要經歷一些劫難才能成長,我現在經歷的也許就是吧,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大的劫難呢?但是這成長,又真的值得嗎?
“先讓我進屋行不?”李森笑了笑,也不管其他人的眼神,對我說道,“騎着門檻說話沒禮貌,你媽從小就教你的事,你咋就記不住。”
“進來吧。”他提到我媽媽,我心裡一陣難受,這算是亡魂在思念親人嗎?真可笑啊!
“進不得!”老瞎子突然打斷我,“他竟然能找到這裡,誰知道他後面還有些啥子人,一會兒把我們包圓了,咱們一個也跑不掉。”
老陳聽到老瞎子說到這裡,臉色一變,手隱隱的摸向腰間,看那架勢是要拿他的小鈴鐺小刀小鼓什麼的,只要一個不對,就準備要開幹了。
“幹哈啊?要幹仗啊?”,李森沒好氣的笑了笑,“嗚嗚喳喳的耍大刀啊?你這兩下子我還真看不上呢!”
老陳老臉一紅,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但是絲毫沒有要後退的意思。
“沒事,讓他進來。”我不知道我哪來的自信,但是我認定沒事。
進屋後,沒有意料中的沉悶,李森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拿起老陳之前給瞎子買的各種事物就吃了起來,就像小時候天天來我家玩,從來都不害羞,在我家吃吃睡睡一直到我們都考學到上海。此刻,我們一屋子人盯着他,他也絲毫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們也來點?這味兒挺不錯啊!”他啃着燒鵝仔,邊吃還招呼我們。
“你不覺得你該說點什麼嘛?”我想了半天才說了這句。
“我自己說了你們也未必信,你們問啥我說啥吧,也省着我動腦。”這貨給自己倒酒去了。估計是吃的太快,噎着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老陳突然冒了發問,大概是因爲地方是他提供的,急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更有想擺脫自己的嫌疑吧。
“在這兩天裡,所有靠近過阿吉肉身的人,我都無比留意了。尤其是你們這幾個人,一個鬼頭鬼腦的瞎子,上來就打我蛋蛋的瞎子,一個裝神弄鬼的薩滿,最後半路逃跑了,還是個半吊子,怎麼看都是社會不穩定因素,就是不注意別人,你們幾個我也會特別注意的啊!”
“那你這兩天一直跟着我了?”老瞎子問道。
“其實能找到這裡,也是意外,那天這薩滿同志把阿吉的身體弄得髒了吧唧的就要走,臨了還不忘那五萬塊錢,我這還能讓你有好?逗呢?”李森說到這,自己突然憋不住笑了,差點把吃的噴出來。
“我本來是打算跟上這薩滿同志,找個旮旯衚衕恐嚇他一下,讓他把錢還給艾曉,沒想到啊,這貨跟瘋了似的跑,他用召喚術時候自說自話我是聽到的,本來以爲只是他騙錢的手段,看他這麼跑,好像還是真是這麼回事,忍不住就跟上了。”李森喝了一口酒說道。
“沒想到啊,這貨跑到個邋遢老頭邊上了,我勒個去啊,那不是那天打我蛋蛋那老頭麼,本來我心想,這挺好啊,一塊收拾了算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老頭邊上有個志玲姐姐啊,我對志玲姐姐的身體那是無比了解的,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了好不好?這胸型明顯不是志玲姐姐的啊,是蒼老師的啊!於是我再仔細看了看,我去,這不是你小子麼!”這特麼,我竟然是這麼背看穿的,真不知是該說他厲害還是說什麼。
“於是我就跟上了,當時跟着你們到了這酒店,我本來想查查你們住哪屋來着,沒想到這老小子還挺能的,大酒店就是不一樣,半天沒理我,差點給我抓起來。沒辦法啊,我就只能跟着你們這輛路虎了,看到你們去了那料理店,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有什麼不對了。”
“因爲一些特殊的關係吧,我不能在那個時候被發現出現在了那個料理店裡,只能在門口等着,心想看情況不妙再見機行事吧。過了一會兒,我看見那玩幻術的老小子出來了,然後又聽見玻璃碎了的聲音,我就知道你沒事了。你們挺能啊!怎麼破了那陣的?”
李森說話語速非常快,啪啪啪啪一通說,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倒開始反問起我們來了。他的話說得很輕鬆,但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他這個人粗中有細,應該是看到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就故意掩飾說話的本意,但是我還是能聽懂,翻譯下來就是這樣的:
從我靈魂離體之後,他就一直保護着我,監視着所有要傷害我的人。其中老瞎子和老陳是非常可疑的兩個人,他一路跟蹤監視,最後果然發現我了。到了料理店之後,似乎事情發展到了什麼關鍵的地方,所有便現身了。
我沒說話,正好那監控錄像還在放着,我就給他回放了我們看到的內容。
“你別說這不是你,你這是幹嘛呢?看着別人害我?或者根本是你在害我呢?你圖個啥?咱倆從小一塊長大,你說你圖啥?!”我有點激動,說話根本找不到重點,就像是小孩子打架,表情倒是兇狠,但往往嘴上罵不到重點,甚至眼裡還有淚。
“你信不信我?”李森盯着我的眼睛,一定要得到這個答案,讓我有些不敢直視。
“你要我怎麼信?”我反問到,讓我說我信,我做不到。
李森自嘲的笑笑,“相信就是相信,不需要理由,如果需要理由,那只是被說服。”
“說重點。”從李森進屋開始,老瞎子就非常急躁,不知道這急躁源自於什麼,也許是擔心李森帶人來吧,我只能這樣推測。
“這裡人太多,我說不得。”這次倒是輪到李森不相信他們了。
“你覺得我們會讓他和你獨處麼?哪裡這麼好耍得!”老瞎子一聲冷笑。
“我要是想,你能把我咋地?李森也渾然不懼,舔了舔嘴脣,一臉的挑釁。老陳師徒三人都抄起了傢伙,雙方眼看就要鬥起來,一觸即發!
“都他媽給我安靜!”我雙眼冒火,兩邊倒是都一下子老實下來了,大概是因爲我平時嘻嘻哈哈,脾氣比較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我吧。
“李森,你說吧,沒什麼不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成了發號施令的人。
“很多時候,你看到的,並不是真相,人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對吧?”李森也終於嚴肅起來,我知道他還有後話,也就沒搭話。
“就比如,你以爲你死了,我看不到你,其實我一直能看到你,但是我必須裝作看不到;你以爲你看到我在監控裡跪下,就是爲人所要挾嘛?其實你又怎麼知道誰纔是掌控局面的人;你以爲我給你帶佛牌是要害你?其實有時候危險纔是最可靠的保護!還有什麼比讓一個人死,更能保護他?誰會去再害一個死人啊?”他的話有點繞,但是概括一下就是爲了我好唄。
“所以你tm就弄死老子啊!”我的思維還是有點跟不上。
“你是真虎,艹!假死懂不懂?缺心眼。”李森直翻白眼,“我說明白點好了,有人想抓你,他們不會殺你,但是會讓你生不如死。我們商議了很久,決定製造你死的假象,瞞天過海,換你後半輩子過得安穩!誰知道這中間出了差錯,才弄成現在這個局面。”
我們?還有誰?誰要讓我生不如死?出了什麼要命差錯?我完全跟不上了。
“我現在是真要死了,你們這假死怎麼弄得?”疑點太多,一個一個問吧。
“出了些情況,原計劃是,我假裝受制於他們,讓他們認定我會聽他們的話,給你帶上佛牌,達到控制你的目的。然後偷偷裝作沒有控制好佛牌的力量,把你錯殺了,再調換屍體給他們,最後偷偷保護好你的魂魄和你的肉身,找機會幫你還陽。”
“出了什麼情況,內鬼嘛?”我又想到了那手機。
“你咋知道?!”李森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指了指紙人邊上那部手機。
“艾曉!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