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尋着聲音望過去,果然看到幾個彪形大漢圍坐在一桌,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盯着臺上的柯澤。

“歌詞是我寫的,曲子是我譜的,你們大言不慚地佔爲己有還出了專輯,我只是嫌麻煩,不想告你們罷了。”柯澤面無表情地坐在臺上,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酒吧裡十分安靜,店主一臉悽苦地默默對着雞尾酒……

我想這個店主現在心裡一定是在罵娘,看這個情形,雙方誰談不攏指不定就要在這裡幹一場架,而這個酒吧雖然這一刻還是囫圇的,下一刻沒準就要像武俠劇里正反兩派打鬥被砸了桌子椅子和二樓欄杆的無辜酒館了。

我雖看到了這一層,但嘴卻不聽使喚地添油加醋道:“看你們幾個五大三粗的人也不像是能寫出這麼婉轉哀傷的音樂的,哼!”

“誰說是他們幾個寫的?”

我往彪形大漢的中間認真的望了望,果然看到一個身材矮小體型微胖但一臉桃花相的小白臉坐在最後。

我一臉委屈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太袖珍,沒看到……”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正要向我們這邊走來,一邊的胡少忽然起身擋在了我的面前。

“這裡是酒吧,你們如果有事情,我們可以另約時間跟地點,另外,我聽說你父親正要籤一個藝人?”

只見彪形大漢中間的小白臉臉色真的白了一下,立刻笑臉相迎道“原來俊凱也在這,嗨都是誤會,一首歌而已,我就是聽着覺得跟我們剛出的那首新歌很像,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咱們再聊。”說罷,他便帶着四個彪形大漢離開了酒吧。

酒吧裡重新響起了音樂,柯澤拿着吉他坐在了我們旁邊,拿起一個杯子灌了一大口酒。

“剛剛我感覺你們就快要打起來了誒,這到底怎麼回事?”莎拉問道。

“柯澤的工作室爛柯音樂最近出了一首新歌,就是你剛剛聽到的那首,叫《回不去的車站》,在網上發佈了沒幾天就火了,沒想到竟然被明人音樂搶先出了單曲專輯,明人一直說是柯澤抄的他們。”胡少拍了拍柯澤的肩膀,道“無妨,以後他們不敢再找你麻煩了,你是我哥們兒,放心,這個事我會讓律師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

柯澤回拍了拍胡少的肩膀,忽然轉過頭看着我的臉,我一驚,趕緊低下頭……

在他面前我總是不敢多說話,在他和小白臉對峙的時候我擔心得發抖,在他看我的時候我總是害怕遇到他的目光,他的樣子,他的味道都讓我覺得無比熟悉而陌生……

我總覺得,柯澤不應該是這樣冰冰冷冷的樣子……

可是他如果不是這樣冰冷,又應該是什麼樣子?我想得有些頭疼。

“謝謝你。”

我再次托起下巴,不至於它被驚掉,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柯澤已經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他不跟我們一起走麼?”我問。

“他一直都是這樣,獨來獨往,我聽說他曾被感情所傷,所以你看他寫的歌,都是那個樣子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柯澤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麼?可以和他在一起的,一定是一個很懂事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我的心裡劃過一絲疼痛,擡起手朝老闆又要了一紮啤酒,自顧自咕咚咕咚下了肚。那晚,莎拉和胡少又聊了什麼,我大多都沒聽進去,後來的許多天,我都覺得自己像沒了魂一樣。

我對自己進行了一次深入的剖析,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可能看上柯澤了。不過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看上的他,是第一次去酒吧?是我摔下臺階時他扶住了我?還是……更早?我總是不相信會有一見鍾情的愛情,難道這次卻對這個一臉冷漠冰冷得無法靠近的大男孩,一見鍾情了?

勘破天機之後,我決定,既然喜歡那就勇敢去喜歡,於是選了一個良辰吉日,打算去他的宿舍樓下找他,或者,遠遠地看看他。

學校很大,分爲東區和西區,由於我們在不同的專業,我住在東校區,而他住在西校區,中間有一條正經八百的馬路相隔,是不屬於學校裡的一條馬路。

雖然之前的我一直有些失魂落魄,但幾件正事我還是認真找胡少問了問,第一件就是柯澤的住址,第二件是柯澤的女朋友漂不漂亮,第三件是我追他這個事兒有沒有戲。

胡少似乎一臉難過的樣子,言簡意賅地回答了我,完全不像往日的他:“西校區25號樓301,沒見過,我希望沒戲。”

雖然後面兩個答案我不是很滿意,但總算是成功拿到了柯澤的住址,下一步就是要去探查探查他生活起居的時間了,我想,追人這件事還是得認真一些,而且要親自做,所以從那個良辰吉日起,我便有事沒事往西區跑,偶爾拉着莎拉一起跑,不過這些日子正趕上陌上花開新劇籌備開拍,莎拉是編劇,就沒太多時間跟我一起跑了。

而且據說,他們的導演也就是胡少也好久沒出現了,而且誰都找不到,電話沒人接,所以陌上花開最近可謂是已經亂作一團,雖然我也是陌上花開的一員,但當初是胡少親自把錄取信遞給的我,讓我總覺得自己不是這麼名正言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太多參加社團的活動。

這天正打算收拾東西奔赴西校區,莎拉忽然氣喘吁吁地破門而入:

“丘,丘比,俊凱他,住院了。”

“啊?他生病了?難怪最近一直沒有看到他。什麼病啊?”我平淡地問了一句,轉過頭時卻看到莎拉全身都在顫抖,我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事情,果然太不對勁了。

“腦震盪,現在還昏迷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手中的書包應聲掉在地上,我只感覺心跳突然加速,我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胡少是我們所有人裡最機靈的一個,怎麼會……

“都是因爲你!”

我看到莎拉掉了一滴眼淚,聲嘶力竭地向我喊出了這句話,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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