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還是陰雨天，早晨的天空下着一些小雨。
這裡是一個不大的港口，內地江港——胡倫江港——設有二次海關，檢查進出貨物。港口後不遠處有一棟佔地面積很大的老舊樓房。這棟樓房，有的區域相當破敗，就像廢棄房一樣，有的區域卻又裝修的相當美觀，關鍵是看租客怎麼使用它了。
公司的事務組在這裡租了個破敗區域作爲臨時辦公場地，也許是因爲這類區域的租金比較便宜。雙江聽說這次的貨物很重要，公司的股東之一也會過來，他們稱股東都稱老闆。可是，既然老闆都要過來，爲什麼還要租這麼一個破敗的地方呢？儘管這個場地確實是比較大，但肯定也會有損老闆尊貴的身份。也許，公司並沒有自己想象或對外宣稱的那麼富有吧。他便沒想太多。
站在樓上的窗邊，可以望到港口貨船進出的情況。這裡站着事務組的四人、股東之一的老闆、老闆助手華哥等人。雙江站在最邊上，榮哥旁邊。他在這裡跟那位老闆有了一面之緣，但卻說不上話。衆人一起望着港口的情況，不知怎麼的，氣氛莫名地緊張。小全在下面接應即將到岸的一艘小型貨船“泅牛”。
江面上有一層薄霧，隨着薄霧中的黑影漸漸清晰，所謂的“泅牛”貨船也開始露出真容——不過是一艘極普通的褪色舊輪。“泅牛”停岸後，工作人員開始上船檢查貨物並做登記，同時，還陸續報告檢查情況：“小包裝麪粉，五點三一噸，共四百二十一包，沒有異常。”但有一檢查人員注意到，透過透明塑料包裝看，麪粉有受潮結塊的現象。旁邊的船員趕忙解釋說：“客戶催得急，有些袋裝可能密封不太好，再加上陰雨潮溼，麪粉就結塊了。但不影響，這是工業用麪粉，不食用。”工作人員說道：“我們不檢查用途，至於質量問題，就不是我們的事了。”運輸船船員連聲答道：“是是是。”工作人員繼續做着“正常”的記錄、拍照、通訊。
檢查還沒有結束，旁邊的海關大樓就出來一個男人，看衣着像是安保人員，但淺藍色短袖襯衫的領口敞開着，身上有些汗漬污漬，衣衫不整，氣沖沖地走到幾名工作人員前面，莫名其妙地嚷嚷起來。但——他卻是一個啞巴，“阿巴阿巴……”他聲音很大，手腳激動地比劃着，但現場卻沒有人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有工作人員說道：“他是誰啊？不是安保吧？安保不可能找一個啞巴啊！”
“這衣服恐怕是他撿來的吧？”另一人說道。
那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這時小全站上前來，試圖跟這個奇怪的男人交涉。然而交涉不成，那個啞巴男人又揮動着雙手，又在大聲叫喊，就像瘋子一般。
這個時候，站在樓上窗戶邊的幾個人，全都靜止了一般屏息凝神，注視着下方港口的動靜。雙江能感受到，此時的氣氛極其緊張。他沒有說話，也靜靜地望着遠處下方的情況。
突然，那個啞巴和動起手來，抓住了小全，跟他扭打起來。小全雖然是練家子，但啞巴的蠻力很大，他抓着小全的手，小全掙脫不開。小全膝蓋用力頂了他一下，啞巴惱怒了，吼叫着推了過來，小全被推倒按在地上起不了身。啞巴瘋叫得更大聲了。
“雙江！下去看看，一定要快！”榮哥話語急促。雙江二話不說迅速往樓下跑去。
這時，檢查的工作人員說道：“不行啊，得趕緊報警啊！”
“哎……”船員吱了一聲，“呃……還是我來吧。”
“這不都一樣嗎！”工作人員撥通了手機，“我們有港口警務的電話，他們來得快！”
船員沒再說話。
這事發生得很詭異，船員們沒有上去拉架，他們有些緊張，好像在擔心些什麼。
雙江快速跑下樓，跑得很快，下樓後，又全力向港口跑去。
港口警務還沒有到。雙江跑過去趕緊拉架。可那啞巴又開始把憤怒轉移到雙江身上，雙江臉上捱了一拳，然後又被啞巴抓着，快速往後退。啞巴力氣很大，雙江已經跑了很長一段路，本就體力不支，現在更是無力反抗。他被啞巴抓着手腕甩了出去，他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面的積水水窪裡，滾了一身的泥和水。
這時，警笛響起，港口警務來了。
但啞巴還沒有停下來，跳上去騎在雙江身上，雙江只得用手擋着他的亂抓。
一隊警務騎着摩托趕來，他們腰間都有配槍。他們下車後，幾人合力制服了啞巴，銬上之後摁在地上。港口警務向檢查員瞭解了情況，然後又回頭詢問當事人的傷情。小全坐在地上，忍着傷痛說“沒事”，他的右手已經脫臼，但他不想惹麻煩。雙江從地上翻身爬起來，他有些緊張，也說道“沒事”。
“沒事就好，趕緊處理下傷勢吧。他不是安保，不知道哪裡溜進來的瘋漢，我們會處理的！”警務隊長說道。“要不要幫你們聯繫救護？”
“不用、不用！”小全連連搖頭。
警務隊長點了頭，然後向後面擺着手，示意幾個圍觀的人離去：“散了吧，都散了吧。”
檢查完畢，船員上船，貨船啓動，準備離開。早已等待在江港的貨車駛了過來，小全與前來運貨的人交接。
這時，雙江接到了榮哥的電話，“雙江，先不要回來，自己先到處逛逛，晚點回。”
雙江不知道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迴應着“好”。他擦了擦手機上的一點水漬，然後漫無目的地晃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