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七月天氣,一片燥熱,樹上的知了拼命叫着,越發吵得人心煩,呂家大小姐呂雉,躲在屋子裡,扯開衣衫,一個勁地扇着手裡的香扇。
要說穿越來到古代,也不是什麼愜意的事情,沒有空調,沒有電扇倒也罷了,更加要命的是,即使是如此炎熱的夏季,卻還要穿得整整齊齊,不要說什麼吊帶衫,超短裙,就是露出胳膊來都不行,這可苦壞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冒牌呂雉,在空調房間裡過慣了夏天的她,怎麼受得了如此的炎熱?對那古板的古代服飾,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無奈,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怪物,的確不假,不過,要是行爲太過,路出馬腳,就麻煩了,沒有辦法,忍着吧。
這一天午後,在呂稚的閨房,小丫頭春香看着小姐拿着扇子,一個勁地扇着,汗珠子還是不斷掉下來,更加有趣的是,大小姐衣衫不整,胳膊大腿路在外面,連一抹酥胸,都隱隱露出了山山水水。
小春香哪裡見過這個,捂着嘴偷偷笑起來,禁不住問:“小姐,有那麼熱嗎?”
呂雉使勁瞪了她一眼,也笑了,自己也的確是不像話,一把破扇子扇得跟風箱似的,衣衫半脫半穿的,樣子也的確夠一瞧的。
主僕兩個鬧着,笑着,耳邊突然傳來了清晰的爭吵之聲,一聽就知道是呂公和老夫人起了爭執。
“你不是常說,咱家雉兒不同於常人,應許配給貴人嗎?你怎麼就許給了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呂夫人怒氣衝衝地質問着。
“這不是沒有辦法嗎,總比嫁給一個傻子好吧。”呂公垂頭喪氣地解釋說。
“不嫁給傻子,也不能嫁給一個小亭長吧,豈不是委屈了稚兒?”說着,老夫人竟然把持不住,流下了眼淚。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言而無信的事情,可不能做,”呂公嘆了口氣,“不過,那劉季生得方臉大耳、鼻樑高隆,臉上鬚髯豐美,氣度放蕩不羈,灑脫不凡,一定是大富大貴的相貌。”
“大富大貴之相?一個小小亭長,怎麼可能大富大貴?”呂夫人真急了,“就你那點看相算卦的本事,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罷了,怎麼要坑自己的女兒呢?”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還能夠怎麼樣,也只好往好的地方去想了,”呂公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他說的也是實情,事以至此,想那些還有什麼用,倒不如學着想開一點。
“劉季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輕狂,好色,酗酒,所有這些毛病都佔全了,口碑很不好,給人的印象就是個地痞無賴,別說旁人,就我這樣一個不出門的婦道人家,也有所耳聞,我的稚兒給了他,豈不是……”呂夫人哭着說。
“只怪我太糊塗,交友不慎,誤聽惡人的話,到了這沛縣,人生地不熟,可恨惡人張縣令,稚兒沒有嫁給他的傻兒子,他怎麼肯就這麼罷休,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有壞主意冒出來,倒不如給了劉季,我們家也好有個依靠,”呂公無可奈何地說。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件丈夫說的懇切,又不忍心再過多責備他,鼻涕眼淚的流了一大把,繼續哭道:“話是這樣沒有錯,可是,女兒跟了劉季,還不得天天陪着聞酒氣、喝西北風嗎?”
呂公一肚子的話,卻沒有辦法和自己的夫人說,其實他有什麼不明白的,女兒嫁給了劉季,實在是委屈了,只怪自己當時沒有看清楚,還以爲劉季是個人物,卻不知這劉季是個有名無實的。
怪只怪惡人陷害,自己也是有病亂投醫,爲了解救兒子,卻把女兒搭了進去。
可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哪裡有更改的道理,即使是出爾反爾,恐怕也不行。
張縣令這個惡人還在虎視眈眈地看着呢,還有劉季他們那幫子人,哪個是好惹的,都是厲害角色,怪只怪自己交友不慎,輕易相信惡人,來到這沛縣,已經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除了任人宰割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這些話,冒牌呂雉在外面聽了個清清楚楚,此時的她才知道,大哥呂澤被放出來,是因爲把自己嫁了,說難聽點,就是把自己“賣了”,賣給了泗水亭長劉季。
爲了保全全家,爲了保住監牢裡的大哥,自己的幸福,就這樣,被斷送了?
這叫什麼?
兒子是呂家的血脈,難道女兒就不是了嗎?
而且聽呂夫人說,這個劉季都三十多歲了,就是在提倡晚婚的二十一世紀,也屬於沒有人要的老光棍了,這個呂老頭,怎麼忍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麼一個人呢?
這個秦代的女子,呂家的大小姐,正值青春年華,依然沒有出嫁,不是她相貌醜陋沒有人要,恰恰是月貌花容,才情無雙,呂公還說要爲女兒找一個最好的,難道就是一個地頭蛇?
而那個被呂夫人說成地痞無賴的劉季,怎麼可能是一代開國皇帝呢,莫不是還有同名同姓的?
可是,從兩個人的談話,不難聽出,婚事已經定了,很難更改,難道自己真的要嫁給劉季嗎,也就是那個呂夫人所說的酒色之徒?
此時此刻,冒牌大小姐連哭的心思都沒有了,自己這個假呂雉,看來卻要真出嫁了,真正的呂雉,你在哪裡啊,一個地痞的老婆,就讓別人當替罪羊頂替了嗎,你倒是躲了個乾乾淨淨。
她可不願意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嫁了,一推門,走進屋子,只見呂夫人眼睛裡還淌着淚花,看到女兒進來,趕緊抹抹眼角的淚水。
“父親,女兒不嫁,女兒還要給你做好吃的呢。”真是急中生智,她趕緊拍起了馬屁,千穿萬穿,唯有馬屁不穿,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聽的,想必這古人也不例外吧,爲了不嫁給那個劉季,她不得不在嘴巴上抹蜜了。
“傻孩子,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裡有不嫁的道理呢?”果然,馬屁還很管用,呂公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
“母親說,那劉季就是個地痞無賴,父親還是仔細斟酌斟酌纔好,不然雉兒……”冒牌呂雉說不下去了,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
“雉兒,爲父怎麼會害你呢,這劉季絕非久困之人,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相信爲父,絕對不會看錯的。”呂公安慰女兒。
“女兒不嫁,就是不嫁,”呂雉一邊哭着,一邊撒嬌,希望父親可以改變心意。
老夫人一把拉過女兒,心疼的樓在懷裡,擦去女兒眼角的淚水,嘴裡還在不停的抱怨呂公,“何必這麼委屈了稚兒?”
呂公急了,即使是自己的老妻,都難以面對,更何況,是面對自己的女兒,加上女兒滿臉淚水,他不忍心,更看不下去。
“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就這麼定了,改變不了!”老爺子大聲呵斥自己的老妻,他也是沒有辦法,更不想把女兒嫁給劉季,也不忍心看到女兒委屈的樣子,只得衝自己的夫人撒氣,一跺腳,轉身揚長而去。
母女兩個望着呂公離去的背影,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四隻淚眼相對,哭成一團,卻又無可奈何。
呂雉一別臉,哭着向自己的閨房跑去,呂夫人衝小丫環使了個眼色,春香緊緊跟在後面。
看來還是二十一世紀的文明時代好啊,婚姻大事可以自己做主,不用聽別人的擺佈。
而這古代,顯然就是一個男性主宰的社會,女人似乎除了順從之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選擇,要說,古代的女人也真是夠可憐的,別說地位了,就是最基本的權利,也談不上。
還是民主好,文明時代好,男女平等,就更好了。
人到了傷心之處,就格外想念親人,她從來沒有這麼想要見到雙親,自己的父母在另一個時空,過得還好嗎,女兒就要被迫嫁給一個地痞無賴了,“老爸老媽,你們在哪裡啊,救救女兒吧。”
可憐一個弱女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是,瞎琢磨這些還有什麼用,傷心掉眼淚,更是於事無補,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闖過這一關。改變呂公的想法是不可能的,難道自己除了順從,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