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楚楓去參加了龍俊學的葬禮。
葬禮上的人很少，就連死者的諸多親戚都未曾到場，恨不得與他撇清干係。
天色陰沉，大雨連綿。
白髮人送黑髮人，靈堂裡一片淒冷孤寂，只能偶爾聽得低聲啜泣。
當楚楓撐傘到來之時，龍俊學的父母深感意外，甚至有些感動了。沒想到龍俊學死後聲名狼藉、臭名遠傳，還會有朋友來送他最後一程。
龍俊學的母親抹去淚水，強擠出一個笑容，給楚楓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薑茶驅寒。
楚楓將寄託哀思的一束白菊放在棺木上，靜默佇立在棺材邊。
“兄弟，走好。”他看着那張黑白遺照，心頭暗自嘆息，“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洗刷你所承受的一切冤屈。”
龍俊學的母親端來薑茶，請楚楓落座後，只寒暄兩句，便忍不住問道：“小楓，我聽說你們學校的寧挽瀾死而復生的事情了。阿姨求求你，能不能想辦法復活小龍？”
楚楓嘆息道：“阿姨，不是我不想復活龍俊學，是他的情況太過特殊，不能像寧挽瀾一般復活。”
在這兩天裡，他已做足功課，惡補了關於復活重生的所有規則，並徹底弄清了龍俊學的情況。
龍俊學的母親怔住了：“爲什麼？”
楚楓斟酌一番如何表述當前複雜的情況後，纔開口道：“一個人的靈魂墮入地獄，你覺得他算死了嗎？”
龍俊學的母親一陣恍惚，隨後纔不確定地說道：“算是……死了吧？”
地獄，那不就是人死後纔去的地方嗎？
“問題就出在這。”楚楓無奈嘆息道，“我們認爲龍俊學已經死了，可系統卻不這麼想。”
“系統認爲，哪怕還有一縷殘魂尚在，都不算作死亡——一個沒死的人，又談何復活重生？”
聽到這話，龍俊學的母親徹底懵了，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
一方面覺得兒子好像還沒死，似乎應該慶幸。可另一方面又不免想到，這種情況好像……更加糟糕了？
“爲什麼會這樣？不是都說惡魔會吞噬人的靈魂嗎？”龍俊學的母親想明白之後，更是哭得稀里嘩啦。
楚楓欲言又止，卻終是如實相告：“據我近兩天的調查發現，惡魔並不會吞噬受害者的所有靈魂，而是會留下一縷殘魂。終生終世，在地獄永受折磨，讓惡魔能從他們的痛苦中源源不斷地獲取力量。”
惡魔，就是如此殘忍可怕的存在，一個令人談之色變的稱謂。
龍俊學的母親再也承受不住，當場崩潰。
“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我還以爲你是小龍的好朋友，你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假話，想讓我放棄復活小龍？！”
“你別想騙我，小龍他那麼好的孩子，怎麼可能在地獄受折磨？”
“我知道了，和惡魔勾結的人肯定是你，你是故意來折磨我們一家人的！”
她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哭嚎着，拿着家裡名貴的各種東西，一股腦就往楚楓砸過去。
楚楓毫髮未損，並不動怒，反而心中充滿了感慨與同情。
反倒是龍俊學的父親被嚇了一跳，連忙制住她，並苦笑着向楚楓道歉：“不好意思，她平時不這樣，只是受不了這種刺激，你別往心裡去。”
楚楓嘆息一聲，苦笑道：“我理解。”
一個承受喪子之痛的母親，再如何失態，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眼前這般情形，也讓他不免想到前世所謂的“母親”。
楚楓至今都不明白，同樣作爲母親，她怎能對自己年幼的孩子如此狠心，棄之不顧？
“像小龍那種情況……還有救嗎？”龍俊學的父親懷裡抱着崩潰痛苦的妻子，抱着渺茫的希冀問道。
楚楓稍作沉默，沉聲道：“要麼找到那尊惡魔，想辦法讓它給龍俊學一個痛快，要麼就只能……”
“把地獄殺個天翻地覆，親自去撈人了。”
龍俊學的父親面色煞白，爲之窒息。
無論哪種辦法，在他聽來都無異於天方夜譚。
他只覺意識恍惚，直到送走楚楓後還沒能回過神來。
而撐傘走在街道的楚楓，則深吸了一口雨中寒涼的空氣，眸光逐漸鋒利。
惡魔固然可怕。
可害得龍俊學如此悽慘的幕後黑手，其殘忍冷血比之惡魔，又能差到哪去嗎？
……
時間如指間流沙，須臾流逝。
距離上次刷副本，已經過了十日。
楚楓等人再次聚集於輪迴廣場，打開十二層副本選擇界面，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星球大戰前傳2：克隆人的進攻》。
星球大戰系列副本！
葉靈的光劍與原力，皆是出自該系列副本！
放眼輪迴塔第十二層，絕對算是難度最高的輪迴世界，且沒有“之一”。
而與之相對應的，在評價等級相同的前提下，該副本的收益也屬十二層最高。
專挑最難的作風，這也是龍王小隊的一貫作風。
——沒道理有着同層副本的最強配置，卻非要去刷低難度的垃圾副本吧？
龍王小隊集體確認完畢後，身形便在一道道流光中消失。
待得睜開雙眼，五人已置身準備房間。
只是這一次，房間裡並無其他輪迴者，系統也並未給出正在匹配的提示。
“難道真就不給我匹配敵對輪迴者了？”楚楓腦海中浮現出這般念頭，神情頗爲微妙。
其實從理性上思考，出現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
掌管輪迴世界的畢竟是系統，而並非惡魔，不會將輪迴者置入必死無解的境地——否則便會導致太多人不敢參與輪迴，並且讓輪迴者的死亡率飆升。
可要是在十二層匹配一隊人和龍王小隊“公平對決”……這他媽不就是必死無解，純屬送人頭嗎？
雖然楚楓等人都曾設想過，可當這種情況發生還是不免遺憾：這麼看來，好像就不能刷“人頭分”、奪取敵對輪迴者的道具了。
而就在他們都有如此念頭時，系統那冰冷的提示音卻突然響徹房間：
“敵對陣營輪迴者已提前進入副本，領先進度爲一年。”
黃毛聽了當場傻眼，直接罵娘：“我鈤尼瑪，一年？！”
楚楓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冷笑出聲。
讓敵對輪迴者提前一年進入副本……系統真就認定老子是什麼無敵大魔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