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空剛想要和東方爍辯駁,然而,東方爍卻站起身,拿起衣服,漂亮的丹鳳眼眸裡,像秋天飄落的枯葉,淡漠地讓人心涼。
“我回酒店了,你開車回去要小心。”
尚元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這怎麼就要走了?
他在心裡腹誹着,二姐變化的也太快了。
前一秒還和他探討感情的問題,下一刻就和換了一張人臉似得。
三哥還曾經給了他一句忠告,說二姐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這個男人被她深埋心裡了好多年。
而二姐在娛樂圈打拼了這麼多年,一個花邊新聞都沒有,可以說,她的感情一直處於空白期。
儘管,在感情的問題上,尚元空可以稱爲戀愛的白癡,但他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今天的二姐,是爲情所困?
之所以陪着二姐來飲吧裡喝酒,尚元空就是想趁着她喝醉了,套出一些話。
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放下,不肯放下讓你癡纏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只不過,尚元空低估了東方爍這些年在外面打拼的社會經驗,那就是隱藏在心裡的秘密,碰到任何人都不能吐露出半分。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任誰都不可觸碰的禁忌。
眼看着東方爍要走出飲吧了,尚元空疾走幾步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抿緊脣角:“我送你回去。”
東方爍冷淡的看他一眼,欲將自己的手臂抽回:“不用了。”
可是,此刻的尚元空處處都透着不對勁,散發出荷爾蒙的他,冷硬到可怕,他的眼睛裡,只剩下了執拗。
東方爍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片刻後,神思恢復了清明,想到尚元空不是那個人,她用了蠻力推了他一把,失控地大聲吼道:“我說不用!”
喝了幾種不同顏色的酒攙和在一起,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來她有了醉態,但就在剛纔,東方爍用了全身的力氣吼了一聲後,她險些站不穩了,幸好有尚元空及時扶了一把。
等她站穩了以後,東方爍頭痛的捏住額角:“對不起,阿空,我的頭有些疼,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尚元空沒有回覆,而是體貼的拉開了店鋪的大門,讓東方爍先走出去。
幾步的距離,讓東方爍感覺到酒勁開始緩緩地上頭,而她也默許了尚元空主動送她會酒店的意思。
這麼多年,她深愛着另一個男人,而她從小視爲弟弟的男人,卻毫不保留的默默地在原地等待。
那雙漆黑的瞳孔在微光的照耀下,盈盈閃動着一絲淚光,東方爍覺得很可悲。
爲什麼人類的感情就這麼難以放下?
她很想回應尚元空這麼多年來的付出,但她就是沒辦法做到啊!
越想越覺得難過,如果可以重來,她不願意再出生在東方家。
在走進酒店電梯裡的時候,東方爍揪着尚元空的襯衣領子,情緒又崩潰到了頂點:“爲什麼你不是他?爲什麼你不是他?”
尚元空心中一痛,手掌緩緩地摸着東方爍白瓷一般的臉頰:
“二姐,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把我當成他的。”
一句“二姐”,讓東方爍頭疼的腦袋,又恢復了清明。
她急忙的退出尚元空的懷抱,抹了一把眼窩裡的淚水,此刻的她,氣場是完全屬於言爍的,高冷而孤傲。
剛好這時候,電梯門應聲打開,儘管,東方爍眼睛裡暗藏着一抹愧疚,話語中,卻多了一份無情的味道:“抱歉,阿空,我剛纔不應該這樣,造成你的困擾。我該休息了,明天還有工作,你回去的路上,開車小心。”
說完,東方爍不給尚元空任何機會,閃身進了房間,鎖上門鎖。
尚元空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卻徒留了一抹空氣,留在掌心,毫無溫度……
自從有了記憶開始,他就對東方家的老二情有獨鍾,到了現在,除了她,尚元空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心動的感覺。
就是因爲小時候喜歡她的關係,人人都說他是一種依賴的情感。
每逢遇到這種情況,尚元空都會辯駁:“我不是依賴的情感,我真的很喜歡二姐!”
但大多數的人都會但笑不語,在他們眼裡,他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爸媽這樣看他,最讓他受傷的是,二姐也這樣看他。
或許,這只是爲了不傷及他的自尊心,替他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
東方爍從來不會對尚元空動情,她只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可是,這種長年以來得不到迴應的感情,讓他覺得,自己可悲的無處安放。
依靠牆壁上,尚元空眼眸微微擡起,眼底開始有水霧瀰漫,良久,他悽苦的自嘲一笑……
東方爍在浴室裡洗完了一個冷水澡之後,宿醉的效果當真不那麼強烈了。
可是,站在鏡子前面的她,也在瘋狂的嘲笑自己。
就算喝醉了又有什麼用?醒來後,一切的記憶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嗎?
巨大的悲傷感依舊無法填補內心的空虛,東方爍看着放在牀鋪上的手機,想起那個人,渾身開始痙攣的顫抖,鳴泣的聲音響徹在靜謐的空間裡,淚水真實地砸在衣襟上,她雙手環抱住自己,將自己埋葬了起來。
她不知道是,一牆之外的尚元空,並沒有走。
尚元空站在門外,還是第一次聽見東方爍哭的這麼悲慟,他猛然恢復神志,轉過身體,擡手就要敲響房間的門板。
卻不想,下一秒,尚元空又及時地收住了手臂,只因爲,他站在門外,聽到了東方爍在給別人打電話的聲音。
“哥,什麼時候舉辦婚禮?我好給你和大嫂準備一份厚禮。”
“哥,你出來一趟好不好?”
“哥,你說句話好不好?”
猶能聽見,東方爍依舊帶着泣音,這個時候的她,像是一個沒有安全的女孩子,在尋求知心人的安慰。
只不過,讓尚元空震驚的瞪大雙眼的原因是,這通電話,東方爍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哥”。
尚元空的心裡開始變得慌亂起來,額角的汗水都溼濡了黑色的頭髮,就連敲
門的動作像是被生生地刻在了原地。
東方家一共四個兒女。
大哥,東方熾。
大姐,東方燦。
二姐,東方爍。
老幺,東方煜。
因爲他們的輩份都是按着男孩一列,女孩一列排的。
但不管怎麼樣,二姐上面,只有一個哥,那就是東方熾。
難道二姐這麼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是……大哥東方熾嗎?
這個想法生成之時,尚元空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微弱電流流竄過身體,顫慄的厲害。
他在害怕什麼?
害怕真相嗎?
真相又是什麼?
東方爍這麼多年,愛上的居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小爍……”
就在這時,東方爍的免提電話裡傳出來的那一句呢喃,讓尚元空低垂着眉目,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他能感受得到,心臟跳得越來越快,甚至是,他都能聽見自己心臟“怦怦怦”跳動的聲音。
東方爍的語氣中,充滿了可哀的祈求:“哥,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都在躲着我,我也儘可能的想要忘記你,可我就是做不到。我走了這麼多年,你有沒有一刻是想過我的?你告訴我啊……”
“小爍,這輩子,我們只能做兄妹,不可能做戀人。”
結果,這一句話,惹來了東方爍的尖聲抗議:“你騙人!你完全可以拋棄世俗的觀念,你可以的。哥,你以前是愛小爍的,你愛小爍……”
彷彿在證明着什麼,她一直重複着最後一句話。
哥,你是愛小爍的。
然而,東方熾冷硬的聲音,卻透過話筒傳了過來,無疑,給東方爍心口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小爍,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你不要活在回憶裡,那樣只會讓你痛苦一生。我們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你要我說多少次?假如我當初的意志再堅定一些,我也不會選擇自願選擇去軍區當一個特種兵。放棄吧,小爍,就算我對你有不一樣的感情,也在那一年我去軍區的火車上,親自被我自己扼殺了。”
東方爍一直哭着搖頭,拒絕他給予的答案:“東方熾,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混蛋!你明明就不是東方家的骨血!爲什麼你要揹負這麼多的責任?你不累嗎?聽着,東方熾,你不是我的親哥哥,你爲什麼就不明白!我們可以在一起的!只要你願意,我去和爸媽還有爺爺說清楚,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不是東方家的骨血,都無所謂了,我現在只想和未來在一起。小爍,你能明白嗎?”
站在門外,尚元空有一次震驚得無以復加……
東方熾不是東方家的骨血?
而這個消息,東方熾在回答的過程中,很顯然,他也是知情的。
突然,東方爍的情緒已經沉靜了下來:“你出來見我一次。”
“……”電話裡,東方熾沉默了。
但是,東方爍卻不允許他逃避:“東方熾,我要你出來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