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福特越野上走下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頭神色萎靡,看上去像是得了某種重病,他停步三人面前打量了一陣說道,“你們可以叫我雲伯,路上發生了什麼異常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杜唯不明白雲伯口中所謂的異常是什麼意思,他看着眼前的雲伯,總覺得他還是太老了一些。
酒大仙猜到了杜唯的想法,對上雲伯的話說,“沒問題,雲哥您跑這條線路跑了二十多年了,我估摸着您閉着眼都能把我們送到!”
酒大仙這是叫杜唯安心,也是故意奉承雲伯,不料雲伯卻絲毫不領情。
“閉着眼?哼哼,我的確跑了二十多年,不過每次去都會覺得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你們可知道那桂玉村還有個名頭是什麼?是鬼域村啊!”
桂玉……鬼域……
杜唯打了個寒噤,心想原本桂玉村是個多麼詩意的名字,怎麼換成諧音,就這麼讓人滲得慌呢?
無心擡了擡眼皮,神情嚴峻了一分,開口問道,“雲伯,您說那地方很鬼,究竟是鬼在什麼地方呢?”
雲伯斜眼看了無心一眼,眼光不自然地在他胸口一瞟,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無心的臉色微變,不禁對這來路不明的來頭警惕起來。
“鬼域村,嘿嘿,上車吧,等你們去了就知道鬼在哪裡了。”雲伯怪笑着坐回了駕駛位,杜唯衆人面面相覷,可還是心裡敲鼓地上了車。
近千里的路途是無聊且冗長的,再加上車上有幾個不愛說話的就更加無趣了,酒大仙心裡還惦記着雲伯剛纔說的話,於是忍不住又問道,“雲哥,您知道那地方是怎麼變成無人村的嗎?”
雲伯專心致志地開着車,等了很久也沒有迴應,酒大仙悻悻地閉住嘴,心想自己這是自討沒趣。
“官方說法是政府下令遷徙,桂玉村地處荒山野嶺,小孩上學不方便,所以很多人就搬了出去。”過了很久,雲伯才這般回答道。
“那民間說法呢?”酒大仙知道雲伯話裡還藏着話,於是想挖掘得更多。
“民間說法……”雲伯握着方向盤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等他開口之時語調裡充滿了悲涼,“那一年,桂玉村的水源出了問題,村民在飲了井水之後都得了一場怪病,那一年死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漸漸地,桂玉村就成了一座無人村。”
杜唯訝然發現雲伯的說法跟網上流傳的有很多相近的地方,只不過網上說發病的原因是瘟疫,而云伯則說關鍵在於水源,相比之下很容易判斷,雲伯的說法更貼近現實。
“不對!”杜唯心裡驚叫了一聲,自然地往酒大仙看去,這時他才發現他、酒大仙和無心正極有默契地用同種目光彼此注視。
他們的目光裡都在透露着相同的疑問:爲什麼雲伯剛纔說的話,像他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樣?
想到這杜唯心中更加迷惑,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正常人不會選擇跑這樣邪的線路爲生,而云伯說他已經跑了二十年,這是不是意味着……
雲伯曾經是桂玉村的人?!
這個念頭在腦中炸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杜唯再度看向了酒大仙和無心,很顯然,他們此刻心中所想與自己一樣。
最後還是杜唯自己給自己寬了心,他心想着反正車也上了,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反正我們有三個人,還怕這老頭耍什麼花樣麼?
稍稍安心了一些後,杜唯看着車窗外一成不變的景物,漸漸來了些睡意,他合上眼皮索性睡了過去。
無心不用睡覺,這是杜唯敢這麼大膽入睡的原因。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福特越野已經駛離了高速公路,開上了通往桂玉村的環山公路,看着窗外漆黑巨大的羣山,杜唯心中估摸着他們只怕已經開了近五百里路了。
片刻過後,杜唯意識到了不對!太安靜了!聒噪的酒大仙怎麼不說話了?!
黑暗中杜唯嚥了咽口水,用手推了推身邊酒大仙的身體,杜唯相信這一推足夠將睡着的人推醒了,可意外的是酒大仙依舊沒有反應!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過去,杜唯的胸口敲起了響鼓,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任何異常都是那樣讓人神經破碎。
杜唯隔着酒大仙往無心湊去,雖然光線昏暗,但杜唯還是清楚地看到無心合上了眼睛,這又讓杜唯心頭一震,平常從來不用睡覺的無心怎麼也睡了?!
這實在太反常了!
強忍着想要大聲吼叫的衝動,杜唯儘量僞裝成平靜的樣子說道,“雲伯,咱們還有多久的路要走啊?”
萬幸的是雲伯還醒着,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今天晚上估計是走不完了,得到明天上午七八點鐘才行。”
“老夫肩膀好痛!”酒大仙皺着眉頭捂着肩膀醒來,他往右邊看了看,發現無心正在睡覺時顯然驚訝不小。
“他怎麼都要睡覺了?”酒大仙朝杜唯拋去了不解的眼神。
“可能太無聊了吧。”杜唯暗暗鬆了口氣說道。
剛纔發生的那一幕,讓杜唯認爲自己有些神經緊張過頭了,他哭笑不得地心想:自己怎麼也是個捉妖的天師,怎麼遇到一點反常的事情就不淡定了?要是進了桂玉村整天提心吊膽,捉蠱雕的事就乾脆想都別想了。
帶着這樣的遐思,杜唯放眼往遠處的幽谷看去,原來天邊已經微微亮起魚肚白,並不明亮的光線在遠方蠢蠢欲動,等待着時機驅逐黑暗。
環山公路的前半段還算好走,可到了後半段立馬路風一變,平整的馬路變成了碎石堆砌的小路,車子的輪胎幾乎貼合着懸崖邊碾過,一個不小心車輛就會墜下山崖,落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杜唯恰好坐在靠窗可以看見懸崖底部的位置,從他這個位置來看,會有種身體凌空的錯亂感,於是一直有恐高症的杜唯來了心慌胸悶的毛病。
“師傅,您恐高?”酒大仙見杜唯面色煞白,擔心地提議道,“要不,我們換個位子吧?”
“不行!這裡可不能停車!”雲伯厲聲制止,情緒激動。
杜唯閉着眼睛忍着吐意說道,“沒關係,我忍忍就好了。”
酒大仙張了張口,不好再多說什麼,默默坐了下去。
就在這時福特越野忽然一個急剎車,把車後座的杜唯等人甩得一個踉蹌。
“怎麼了?!”杜唯好不容易坐穩,警惕地問道。
“咱們攤上麻煩事了。”雲伯挪開了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給自己點了根菸。
酒大仙透過車前玻璃看去,隱隱約約間好像有個提着扁擔的女人在趕路。
“怎麼說?”見雲伯說了這樣的話,酒大仙心裡有些發寒,他雖然冒充了一輩子的天師,但哪裡真正和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接觸過。
“這條路只通向桂玉村,而且附近百里沒有村落和居住地,你們說,這個人是怎麼來的?要到哪裡去?”雲伯問了個讓人發毛的問題。
彷彿聽到了雲伯的話,那個挑着扁擔的女人停了下來,透過雲霧依稀可以看到女人穿着大紅色的花棉襖。
車裡的人屏息了,深怕這個身着紅衣的女人會突然回過頭來。
“雲伯……以您往日的經驗,我們該怎麼做?”杜唯雖然是無鬼論者,但考慮到雲伯經驗豐富,所以還是決定先徵詢他的意見。
“以前我載驢友過來時也曾經遇到過幾次,不過從前那女人往往是閃一下就消失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的還在這裡。”雲伯又點了根菸,並沒有說明自己有什麼辦法。
杜唯偷偷拿出了收妖皿,目前距離桂玉村已經不遠了,他懷疑這女人是妖氣幻化的產物。
“主人,不對!”化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麼不對了?”聽到化蛇的聲音後杜唯安心了不少。
“那女人身上沒有妖氣,而且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包括心跳呼吸都沒有。”對於這種現象,就連身爲山海妖的化蛇都非常困惑。
杜唯默默收回了收妖皿,心想看來用平常捉妖的法子行不通啊。
就在衆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山間幽谷裡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本來就被紅衣女子嚇得不輕的杜唯等人,更是驚得渾身一顫。
“什麼聲音?”酒大仙驚疑道。
“好像是一個年輕女孩的求救聲。”杜唯搖下車窗,仔細聽了一會兒遲疑道。
“女人消失了。”就在杜唯等人爲女孩求救聲分心時,雲伯出言提醒道。
杜唯看向車前,果然發現攔路的紅衣女人不見了。
引擎再度發動,杜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叫了聲,“等等!”
“我要下車看看,也許那個女孩需要幫助!”
車上除了無心之外,雲伯和酒大仙都用看白癡的眼光看向杜唯,好像在說:你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別人怎麼樣啊?
杜唯不管他們怎麼看,堅持地下了車,腳踩在懸崖邊上,杜唯腦袋一陣暈眩,要不是酒大仙從後面拖住,他剛纔差點從懸崖邊掉了下去。
穩住心神,杜唯壯膽往懸崖下望去。
“那是?”杜唯面色微變,看到懸崖峭壁上有一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