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長衫大褂,樓下的中年人肯定就是金遺民!
確定了樓下中年人的身份,宇文山就把兩撥監視者放到了一邊,開始考慮金遺民找自己的目的。
如拜帖中所示,金遺民精通中醫藥一道,對畫顏藥方好像有所瞭解,難道是像江濤一樣覬覦畫顏藥方、垂涎於藥方的盈利能力,想和與自己合作或者巧取豪奪欲分一杯羹?可他一個華裔,旅居國外,憑什麼有底氣跟自己叫板?還有,他身上的清心訣氣息,又是怎麼回事?修習過清心訣,難道他和師傅載寧會有什麼聯繫嗎?
一杯茶喝到寡淡無味,宇文山也沒理清其中的關竅。宇文山放下茶杯,決定見一下金遺民,弄清楚他的目的到底爲何。
宇文山叫來飯店的服務員,把房間收拾清爽,大方地下樓去找金遺民。
當宇文山走過來時,金遺民的兩名保鏢警惕地站了起來,金遺民發現後也站了起來,不過眼中卻充滿了欣喜。
宇文山走上前去,略一拱手道:“金先生,本人宇文山!聽說您找我?”
“宇文先生,幸會!敝人對先生於醫藥一道之造詣,非常欽佩,欲向先生請教一二……”金遺民連忙回禮說道。
“哦,這樣啊”宇文山略一停頓,直接邀請說:“金先生,此地非談話之所,請到我房間一敘,如何?”
“好,恭敬不如從命,請!”金遺民高興地答應下來。
於是,宇文山領着三人一起上了樓。金遺民留兩位保鏢守在門外,和宇文山一起進了房間。
雙方在小廳的沙發上落座,宇文山給雙方各泡了杯茶,然後坐在沙發上平靜地看着金遺民,等待他開口說話。
金遺民特意看了一眼對面高樓,兩名傭兵所在的方向,略沉吟後說道:“先生是否知道,此時正有傭兵在監視先生?如果先生需要,我可以幫先生處理掉這些宵小之輩!”
“哦?”宇文山微微一驚,心思電轉之下,隨即明瞭。金遺民帶着精銳保鏢,在京城有自己的院子,肯定有一定的勢力,能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也說得過去。之所以提出,出面處理掉這些監視者,無非爲了彰顯善意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應付。多謝先生美意!”宇文山淡然一笑,平靜地回答金遺民。
“哦?”這次輪到金遺民詫異了。他預料到宇文山通醫術、精於武道,也會有一定的勢力,但沒想到他面對兩撥監視者,甚至有窮兇極惡的傭兵威脅,竟然如此淡定。
“……那務必請先生小心應對,對面的傭兵絕非善類!”金遺民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宇文山。祖父要找的人,他已經在大陸尋訪多年,宇文山作爲極有可能與那人有較深淵源的存在,他不希望宇文山出事。此話說得極爲誠懇,完全出於真心,沒有任何其它成分。
宇文山自然能聽出他話中的關心之意,於是拱手回答:“多謝金先生提醒,我知道了!”
把這事揭過,喝了幾口茶,閒談幾句,金遺民從自己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卷泛黃的線裝冊頁,像是一本隨筆,放在桌上,輕拂着說道:“畫顏藥方以何種草藥共同組方,我在家祖恩師所留筆記上見過……,請先生查閱!”
說着,金遺民翻到做了記號之處,珍而重之地遞給了宇文山。
宇文山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了筆記,凝神細看之下,心頭狂跳驚疑不定。筆記爲毛筆手書而成,其中做了記號之處,畫顏藥方所需共十數種藥物全部羅列出來,紙張泛黃,墨色略有暗淡,不似作僞。讓宇文山驚疑的是筆記字跡,那字跡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灑脫不羈,力透紙背,真真的卻是師傅載寧的手跡!這是師傅的筆記,是他老人家的遺物!
拿着筆記的手如握千斤重物,宇文山再三確認無誤後,顫聲說道:“金先生,這份筆記你從何而來?”
一直在關注宇文山反應的金遺民看到他如此表現,心下狂喜:老天保佑,家祖夙願得償,他老人家也有救了!
“這是家祖恩師手跡,承蒙祖師爺所贈!”金遺民激動地回答。
宇文山心頭狂震,盯着金遺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敢問令家祖恩師名諱?”
“大清皇族,複姓愛新覺羅,名諱……”金遺民兩眼放光,慢慢說道。
“……載寧!?”宇文山顫聲說道。
“對,他老人家名諱載寧!請問您是他老人家的什麼人?”金遺民興奮地追問道。
“他老人家是我的恩師!”捧着師傅的遺物,又見到了師傅的故人,宇文山不禁淚如雨下。
“師祖在上,請受遺民一拜!”宇文山的話音剛落,金遺民立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直挺挺地跪在了宇文山面前,倒頭就拜。
宇文山被嚇了一跳,他擦了把眼淚,忙起身把金遺民拉了起來:“金先生,我們雖有師傅這層關係,但也不必拘禮。我們平輩論交好了!”
“我雖身在米國,但也知道禮不可廢。您以後直接喚我名字即可!”在這上面,金遺民出乎意料的固執。
宇文山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他,他才起身在沙發上重新落座。
“祖師爺現在……安好?”重新坐下的金遺民遲疑地問道。按照他爺爺的說法,載寧如果尚在人世,已超過一百歲,由不得他不遲疑。
“師傅他在四十多年前已爲奸人所害……”爲了不讓金遺民產生不必要的疑惑,宇文山接着說道:“師傅學究天人,身故前,用秘法保留下了全身技藝……”宇文山用春秋筆法解釋了獲取師傅載寧傳承的過程。好在,金遺民祖父一直視載寧爲天人,言語中極爲尊崇,金遺民對載寧的印象更是神人一般、無所不能,如此倒是省了宇文山很多口舌。
確認了傳承的事,金遺民向宇文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曾祖是祖師爺的貼身僕人,祖師爺待曾祖親如兄弟。本世紀初,大清亡國後,祖師爺帶曾祖攜巨資遠赴重洋,來到米國西部。經過打拼,借美國西部大開發之機,很快就有了一定根基,到日軍入侵中國時,已經發展成爲企業集團。特別是在農業、醫藥和銀行業取得了不俗成績。整個企業集團,到現在已經是市值兩三百億米元的巨型企業集團。”
“……祖師爺在三十年代末回國前,把40%的公司份額轉贈給了曾祖,吩咐他繼續在米國經營。並告知,以後他的後人會過來繼承這筆財產……。祖師爺回到華國東北,一直到1945年前,一直有書信來往,不時命令曾祖調集物資運抵東北。日軍戰敗後,書信逐漸稀少,到五十年代後,更是再無聯絡……”
“曾祖謹遵祖師爺教誨,一直竭力經營公司,並多次試圖聯絡祖師爺,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一直無果……,直到他老人家含恨西遊。”
“祖父現已年屆八旬,於少年時承蒙祖師爺垂青收爲記名弟子,修習武藝以及中醫藥石……。祖父遵循先曾祖遺命,繼續查尋祖師爺及其後人,亦無太大進展。直到華國改革開放,八十年代初,條件成熟後,借招商引資之機,我奉命進入中國繼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