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斌見段昱仍叫他老領導,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哈哈大笑道：“難爲段昱同志還記得我這個老領導啊,現在像你這樣不忘本的同志不多了,有機茶好啊,現在外面賣的那些茶葉都打了好多農藥,都不敢喝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段昱把茶葉拿給馬小斌,馬小斌拿了茶葉卻並沒有離開,大刺刺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了一口茶,感嘆道：“段昱同志了不得啊,我是你這年紀的時候還在鄉里辦事員呢,你都當常務副市長了,看來我們是真的老了,未來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段昱聽着馬小斌老氣橫秋又有些酸溜溜的話也不以爲意,拿起牆腳的暖水壺給馬小斌茶杯里加了水,也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笑笑道：“老領導說笑了,你這年紀正當年,經驗也比我豐富得多,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提點纔是……”,
馬小斌對段昱謙遜的態度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切入正題道：“段昱同志,聽說你今天去開發集團了,……”,
終於說到正題了,看來馬小斌是來給開發集團當說客了,難道說當年的事,馬小斌也被楊開發拉下水了,段昱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老領導消息很靈通啊,我是去開發集團了,他們不肯繼續履行收購棉紡廠的合同,我自然要找他們的麻煩,……”,
馬小斌瞟了段昱一眼,拖長音調道：“到底是年輕人啊,敢打敢拼,銳氣十足啊,一下子就將了開發集團的軍,這一軍將得好啊,是該讓開發集團知道知道跟政府對着幹沒好果子吃,……”,
段昱知道馬小斌專門跑到自己辦公室來肯定不是爲了表揚自己的,也不接話,微笑着聽他的下文,
果然馬小斌話鋒一轉道：“不過開發集團畢竟是咱們市裡的明星企業,納稅大戶,咱們也不能逼得他們太狠了,讓他們知道厲害就行了,開發集團真要是倒了,也是咱們市裡的損失嘛,這件事之前是我經手的,所以開發集團的楊總找了我,希望你能高擡貴手,放開發集團一馬,他們願意再拿三千萬出來,再加上他們在郊區給棉紡廠買的那塊地,還有棉紡廠那些生產設備,全部歸還給棉紡廠,合同就此終止……”,
“三千萬也不算少了,說明開發集團還是很有誠意的,你對棉紡廠那邊也算有個交代了,皆大歡喜,真要硬逼着開發集團把合同履行下去,不僅棉紡廠起不來,開發集團也會被拖垮,你給我這個老領導一個面子,棉紡廠那幫職工的工作歸我去做,保證他們不敢再來市委鬧事,功勞還是你的,……”,
本來楊開發是答應拿出五千萬來,不過楊中偉耍了個小聰明,想省下兩千萬,讓楊開發知道自己能幹,不再追究他在公司賬目上做假的事,爲此他也許了馬小斌好處,只要段昱同意這個方案,他就送馬小斌的兒子出去留學,費用全部由他負責,所以馬小斌纔會如此賣力,
段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看來馬小斌果然和開發集團有牽扯,之前對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卻又主動跳出來當說客,就收起笑容正色道：“馬市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如果這件事是我個人的私事,那怎麼都好說,但既然這件事是公事,常委會又授權我全權處理這件事,我就不能拿這件事來賣人情,請你轉告開發集團,他們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找我來談,如果他們不願意繼續履行合同,也不是不可以,那麼就請他們把用棉紡廠那塊老地皮開發樓盤賺的錢都吐出來,……”,
在馬小斌看來自己放下架子主動來找段昱已經是給足段昱面子了,而且他找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不怕別人懷疑自己得了好處,沒想到段昱完全不給自己面子,臉色就變了,猛地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段昱,我本是一番好意,倒被你當成驢肝肺了,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我當副縣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你還不是一把手,曲龍市還不是你說了算,我去找權書記說去,……”,說完就拂袖怒氣衝衝而去,
段昱知道自己這下算是把馬小斌徹底得罪了,他倒並不擔心馬小斌去權治中那裡告自己的黑狀,但這件事也讓他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楊開發的能量有多大,人還在獄中,卻能讓一個常委副市長來給他當說客,看來自己要面對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馬小斌從段昱辦公室出來就直接去了權治中那裡,權治中見到馬小斌到來很是熱情,畢竟馬小斌是原曲龍縣老資格的縣領導了,又是新常委班子成員,權治中要掌控局面,自然也要想辦法籠絡像馬小斌這樣的原曲龍縣老領導班子成員,否則曲龍縣和鄰縣剛合併,就傳出領導班子不團結,上級肯定要對他這個一把手有看法了,
權治中見馬小斌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就呵呵笑道：“老馬,這是怎麼了,是誰把你氣成這樣啊,……”,
馬小斌屁股往沙發上一坐,氣呼呼地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呢,看不起我們這些老古董了,不懂尊重老同志不說,還在我面前唱高調,打官腔,……”,
說着馬小斌就把事情說了,怒氣不平地道：“權書記,你來評評理,我這樣做可是完全出於一個老同志對年輕同志的善意提醒,開發集團畢竟是咱們市裡的明星企業,納稅大戶,咱們還是應該從大局出發,不能棉紡廠沒扶起來,把開發集團又搞垮了,再加上這件事畢竟之前是我經手的,人家找了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吧,你說我這樣做有什麼錯,,……”,
權治中聽馬小斌說起事情經過,心裡也思量看來,看來這個段昱還是很有能力的,這麼快就逼得開發集團低頭了,不過馬小斌說的也不無道理,納稅總額也是考覈地方官員政績的一項重要指標,所以一般地方一把手對於當地的納稅大戶都是另眼相看的,因爲一家已經倒閉的包袱企業逼得一個利稅大戶走投無路,肯定也是不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