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來得過分突然, 周硯愣了下,輕笑出聲。
正在跟周父炫耀禮物的溫清淑聽見,問了句:“笑什麼?”
周硯望着自己的女朋友, 壓着眼睛裡的笑:“沒什麼。”
他道:“媽我帶意意到附近轉轉。”
溫清淑沒攔着, 喊着說:“待會要吃午飯了, 別走太遠。”
“知道。”
-
走到院子裡, 周硯問她, “最近說話怎麼土土的?”
“……”
許稚意一噎,剜他一眼,“哪土了?”
她纔不承認。
周硯勾脣, 意思很明顯。
對着他目光,許稚意莫名也跟着笑了起來。她笑了會, 才告訴他:“盛檀老是跟我說土味情話, 看多了就有印象了。”
周硯瞭然。
他牽着她的手到湖邊轉悠, 這一片都是周家買下來的,湖邊種了很多鮮花, 還有鬱鬱蔥蔥的小草,生活氣息十足。
周硯給許稚意介紹,他偶爾心情不太好時,總會在湖邊吹風,靜坐一下午就能好。
許稚意詫異:“你還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周硯看她。
許稚意忍笑, “不怪我懷疑, 主要是你情緒控制太好了。”
在她這裡, 周硯彷彿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他不會表露自己的暴躁情緒, 也不會無緣無故發火。性子冷冷的, 但很少有陰晴不定的時候。
周硯捏着她的手,低語:“有。”
他說:“看你跟別的男人上熱搜, 心情非常不好。”
“……”
許稚意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摸了下鼻尖,小聲嘟囔:“我看你跟其他女人上熱搜,心情也非常不好。”
周硯哽住。
兩人彼此彼此,但他們的職業和所處的這個環境下,跟合作演員上熱搜是常有的事。有時候就是正常的一個交流聚餐,也會被放大,說什麼私下聚餐感情好,他們之間有貓膩等等。
好在兩人心情不好歸不好,從不會真的跟對方計較這些。
在戀愛這件事上,他們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周硯帶許稚意在周圍轉了小半圈,被溫清淑喊回家吃飯。
午飯很是豐盛,溫清淑在知道周硯會帶女朋友回來吃飯後,便做過功課,知道許稚意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
考慮到她怕長胖,她讓家裡廚房做飯用的油都全是低熱量的。
吃過午飯後,新年的氛圍好像濃郁了一點。
許稚意被周硯拉着去貼對聯,感受着新年的氛圍。
貼着貼着,許稚意忽然想起一件事:“周硯。”
“嗯?”周硯看她,“怎麼了?”
許稚意和他對視,“我記得去年過年時,你們一家不是回爺爺奶奶家吃飯了嗎?”
大年三十那晚,她還跟周硯視頻過。
周硯應聲:“怎麼了?”
許稚意眨了下眼:“今年不去了嗎?”
周硯輕笑:“明天再去,今天我們在家吃。”
許稚意一怔,想了想問:“是因爲我嗎?”
周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擡手颳了下她鼻子,嗓音沉沉道:“別想那麼多,不是你的問題。”
他解釋:“爺爺奶奶家那邊親戚太多,我好不容易休息,不想今晚過去被拉着拍合照表演節目。”
雖然,確實也有一點點許稚意的原因,但周硯不想給她添加負擔。
他在國內,她也在國內,他不可能讓她獨自一人過新年的。原本,周硯是想如果許稚意不願意跟自己回家過年,那他回家吃個午飯,再陪她一起吃團圓飯。
他們這個新年,肯定要在一起。
知道許稚意要來家裡後,溫清淑也特意問過周硯,她怕不怕生,要不要帶她去爺爺奶奶家吃飯。
周硯自然是想,但考慮到許稚意性子,他還是想慢慢來。
他了解許稚意,不想給她太大壓力。
跟自己父母吃飯還好,要真見爺爺奶奶和其他親戚,她壓力會爆炸。
不說她願不願意,就算是她願意,周硯也不捨得。
因此,周硯跟溫清淑等人商量了一下,今晚不去爺爺奶奶家吃飯,明天他們一家過去打個招呼就行。
聽周硯這麼一說,許稚意撲哧笑:“他們還會讓你表演節目?”
周硯“嗯”了聲:“親戚會。”
許稚意彎脣,“那你表演過嗎?”
周硯一臉無奈看她,“你還記得我們一起拍的那部電影裡有個我單手開易拉罐的鏡頭嗎?”
“記得。”
周硯告訴她,電影大爆那一年,他們一家湊一起吃團圓飯,有不是很熟的親戚過來串門,讓他表演個才藝。
周硯當時正在和在國外過年的許稚意聊天,不是很想理會。但爺爺奶奶都在旁邊,他也不好拂了親戚的面子。
最後,周硯給他們表演了個單手開易拉罐。
表演完,當時客廳鴉雀無聲。
半晌後,溫清淑第一個笑了出來,給周硯鼓掌說:“哇,我兒子真棒,單手開易拉罐也太帥了吧,你爸爸就不會這個。”
“……”
不知爲何,許稚意聽着就很想笑,非常想笑。
她笑倒在周硯身上,眼淚都要出來了。
“然後呢?”
周硯自己說着,也跟着笑了起來,“沒然後了。”
他說:“親戚被人拉走了。”
許稚意彎脣,挽着他的手說:“那今晚你也給我們表演一個單手開易拉罐吧?”
周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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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好對聯,許稚意跟着進廚房去幫忙。
不過她做菜水平一般,只能給周硯打打下手,洗點菜。
阿姨給他們做完午飯便放假回家了,晚飯周硯告訴許稚意,溫清淑和他爸周正遠準備親自動手。
自然而然的,兩個小輩也開始幫忙。
許稚意頭一回感受這樣溫馨氛圍的團圓飯,看着他們自己做出來的一桌子菜,她有些莫名的感動。
周硯拍了下她腦袋,“要不要拍個照?”
許稚意眼睛一亮,“好呀。”
周硯應聲:“拍了發給周渺渺。”
許稚意笑:“有你這麼當哥的嗎?”
周硯:“有。”
拍好照片,許稚意還真給周渺渺發了過去。
發出沒五分鐘,她收到了周渺渺回過來的一連串問號。
吃飯時,溫清淑看向許稚意,“今晚能多吃一點嗎?”
她道:“你叔叔做的紅燒肉非常不錯。”
許稚意笑:“可以的阿姨,我吃飽了待會跟周硯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溫清淑應聲:“演員太辛苦了,連吃的都得小心翼翼控制。”
她給許稚意夾菜,輕聲道:“能吃就吃,不能吃我們家不勉強的啊,你只要開心就行。”
“好。”許稚意壓了壓自己涌現的情緒,“謝謝叔叔阿姨。”
吃過飯,周硯說他父母的活動是看春晚。
但他們倆對春晚的興趣都不大,準備出門轉悠轉悠。
熱鬧騰騰的夜晚,也沒有狗仔跟拍他們,他們可以短暫的擁有屬於他們的小時光。
蔣淮京和段滁給周硯打電話,喊他去玩,被周硯拒絕了。
看周硯掛斷的電話,許稚意好奇:“爲什麼不去?”
周硯把她手放自己口袋,淡聲:“假期短。”
許稚意:“啊?”
周硯低頭,碰了碰她的脣,低低道:“不想跟其他人分享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更不想其他人分走許稚意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許稚意笑,“好。”
她靠周硯手臂,被他拉着往前走,“那我們今晚誰的局都不去。”
周硯勾了勾她手指,和她約定。
北城市區禁放煙火,但許稚意想看,周硯便開車帶她到了郊區,放完煙花,兩人循着夜色回家。
到家時,溫清淑和周正遠已經回房間休息了。
他們家沒有守夜的習慣,想幾點睡就幾點睡,不需要過分拘謹。
跟周硯回他房間後,許稚意看到了牀頭櫃放着的四個紅包,旁邊還有一張便籤。
周硯拿起一看,笑了。
“你的壓歲紅包。”
許稚意一愣,“怎麼有兩個?”
周硯:“他們會分開給。”
他也是兩個。
許稚意接過,眼眸晶亮看着周硯,“謝謝。”
周硯將人抱起,貼靠在她耳邊低喃,“謝什麼?”
“就是謝謝。”許稚意重複。
周硯應聲,知道她在謝什麼。
他伸手,揉了揉她頭髮,催促她,“去洗澡?”
許稚意看他,重點強調:“我先洗。”
她可不想和他一起洗,會出事的。在他們住的那邊還好,在周硯爸媽這裡,許稚意覺得自己還是得矜持一點。
周硯:“……”
-
洗漱完,兩人窩在一起準備睡覺。
許稚意靠在周硯懷裡,問他,“剛剛放煙花的時候,你許願了嗎?”
周硯笑:“你讓我許了。”
“哦。”許稚意睜開眼看他,“那你許了什麼願?”
周硯挑眉:“說出來不是不靈了?”
許稚意撇嘴,“好像是。”
她哎呦了聲:“好吧,那你別說了。”
周硯笑,親了親她的脣角,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紅包遞給她,“小許同學,新的一年又長大一歲了,你男朋友在這裡祝你新年快樂。”
許稚意聽他一本正經的語氣,笑問:“還有呢?”
她好奇:“就只有新年快樂嗎?”
周硯想了想,說:“平安健康。”
“沒啦?”許稚意詫異。
周硯摸了摸她腦袋,“沒了。”
許稚意勉勉強強說:“好吧,謝謝男朋友的祝福。”
她朝周硯攤手,“可是我沒給你準備紅包也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不用。”周硯捏了捏她臉頰,低語:“你只要每天平安健康,就是給我的最大禮物。”
許稚意窩在他懷裡笑。
她摸了摸紅包的厚度,眉梢微揚:“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周硯:“不可以。”
許稚意:“……”
他說:“去劇組再拆。”
許稚意揚揚眉,雖好奇,但也答應了他。
“好吧。”
折騰了一天,許稚意有些困了。
她拉着周硯絮絮叨叨說了會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窗外,不知哪裡有炮竹聲響,周硯擡手,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許稚意像有所察覺似的,往他懷裡蹭了蹭。
看着她的睡顏,周硯有種無限的滿足感。
藉着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他輕輕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將自己許下的心願用這樣的方式傳遞給她。
在郊區煙花綻放時,周硯許下的願望是——希望他的小許同學永遠平安健康,希望她星途無量,希望她永遠恣意快樂。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將自己的一部分運氣給她,讓她遇到好的劇組好的工作人員好的電影,在大熒屏大放異彩。
人們常說,好運氣和壞運氣是持平的。
可週硯想讓許稚意的好運氣更多一點,想讓她從此以後只有好運氣。她自己的不夠,那將自己的給她就好。
在給她好運這件事上,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