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周硯看了半晌, 許稚意問:“你認真的?”
周硯:“嗯。”
許稚意沉默了會,沒忍住笑出聲。
她翹了下脣角,揶揄道:“周老師你怎麼回事, 對自己沒信心了?”
周硯正要說話, 許稚意道:“我雖然喜歡弟弟, 但你要知道, 我更喜歡你。”
她突如其來的表白, 砸的周硯頭暈乎乎的。
他目光灼灼看着許稚意,喉結滾動,“故意的?”
“我哪有。”許稚意纔不承認她是因爲他不在家, 故意說這樣話的。
周硯盯着她,“明天感受一下你的喜歡。”
許稚意:“……”
她沒好氣睨他一眼, “煩死你了, 你快去洗澡吧。”她語氣嬌憨, “我要睡覺啦。”
周硯:“不需要我給講故事了?”
許稚意眨了下眼,“要, 你去洗澡,我等你。”
周硯低緩應下,“好。先看看劇本。”
“嗯。”
最後,許稚意沒讓自己給自己讀故事,她讓周硯給她念劇本, 從扉頁開始, 唸到她睡着。
對念劇本哄她睡覺這件事, 周硯求之不得。
-
因兩人即將合作的消息曝光, 網上各種爆料紛紛冒出頭, 說什麼的都有。
許稚意和周硯深諳,在出發拍攝之前, 沒再合體外出,連偷偷約會也剋制住了。
出發去蓉城這天,許稚意和周硯的航班信息不意外曝光。
鑑於大家都知道兩人要合作,他們買機票時也就沒再想分開,索性光明正大坐一趟航班。
兩人過分坦蕩,反而讓cp粉和唯粉不知道該說什麼。
關導他們整個團隊,比他們要早一天過來。
抵達蓉城的次日,他們舉行開機儀式。
《遇見你之後》這部電影,拍的是兩人戀愛的,同樣的也有公路美景的。這種電影拍起來累,也不好拍。
許稚意有出發的幾場戲份,因此關導決定將開機儀式定在蓉城。
舉行開機儀式這天,現場來的媒體記者不少。
網友們也密切關注許稚意和周硯三搭的這部電影。好在記者們都是關導熟悉的,在正式儀式舉行過後的採訪裡,他們倒也沒問什麼過分的問題。
當然,八卦還是有八卦的。
對兩人三搭的想法,記者粉絲都極度想知道。
記者:“稚意,和周老師三搭是什麼感覺?”
許稚意接過話筒,跟周硯對視看了眼,笑着說:“還沒拍呢,感覺還沒出來。”
記者被她的話噎住,想了想問:“主要是兩位太久沒合作,大家都很好奇你們這次三搭是因爲什麼契機。”
聽到這個問題,許稚意想也沒想說:“這要問關導。”
關年出面打圓場,“對對對,問我,我找兩人的。”
記者瞬間看向他,“關導方不方便跟我們說說,這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關年笑了下,神神秘秘道:“是個大家都會喜歡的故事。”
“……”
採訪來採訪去,記者沒挖到什麼勁爆的消息,只能作罷。
而網上的粉絲們,早在知道他們合作的電影題材是戀愛類型時候,就已經瘋狂了起來。
他們真的等到了,等到了。
開機儀式過後,《遇見你之後》官博發出開機照片,首次官宣兩人三搭合作。
沒過多少功夫,官博下評論轉發過萬。粉絲交代什麼的都有,他們最大最大的願望,就是期待電影早日上映。
許稚意和周硯在同一時間轉發認領自己的角色,這讓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粉絲再次躁動。
開機儀式過後,許稚意在蓉城拍了幾場出發的戲份。
她個人在蓉城的戲份不難,花了兩天時間便拍完了。
拍完,他們踏上公路電影拍攝的征途。
-
談初和餘徵的初見,是在一個被《中國國家地理》選爲最美麗鄉村第一名的丹巴的甲居藏寨。
這個地方,漂亮的像一幅畫。
你無論是遠看還是近看,山寨的房子都圍繞着連綿的羣山建立,好似懸掛在懸崖邊上,驚險刺激且漂亮。
許稚意一行人抵達拍攝地時,已是半夜。因她和餘徵的初見是在傍晚,關導特意讓他們一行人好好休息,下午正式開始拍攝。
在劇組,許稚意和周硯還是避嫌的,他們是有分開的酒店房間。
兩人的關係,大家或多或少看出了貓膩,但關導劇組的工作人員口風很緊,大家都是常合作的,即便是知道點什麼,也不會往外說。
睡了一覺起來,許稚意和周硯一起去化妝。
和其他演員打過招呼,關導過來給兩人說戲。
他們的初見,是在上下樓梯時的擦肩而過。
但餘徵不知道,談初也不知道,擦肩過後,他們都曾有目光在對方的身上停駐。
關導是個很注重氛圍感的導演,一丁點小細節也非常注意。
化完妝,許稚意跟周硯去到拍攝地點。
許稚意和周硯出鏡的地方,是在一狹小的樓梯處,她已經看完這個地方最美的風景,也將風景封存留在了相機裡,將明信片寄了出去。
在下樓時,她碰到穿着衝鋒衣,留着利落黑髮,揹着和自己同款但不同色書包的餘徵。
看完最美風景的這個念頭,是在看見餘徵時產生的。
她並不知道,離開高處往下走時,她會遇到“更美的風景”。
因周圍都是真實取景,關導也不需要監督佈景工作,只將一些小細節跟許稚意和周硯說了。
他要的,是陌生人的自然擦肩而過,以及,油然而生冒出來的想認識對方的念頭。
對談初這麼一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會引起她注意,會激發她的興趣。
那自然是和她相似的,卻又截然不同的,最有吸引力。
聽關導說完,許稚意和周硯都瞭然似的點了點頭。
他們懂關導的意思。
知道兩人是老搭檔,關導也不多說。
在關導喊Action前,許稚意已經去往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和樓梯下方的周硯遙遙相望。
她深呼吸了一下,閉了閉眼進入角色。
關導Action喊出。
看完風景的談初從拐角處走出,她低垂着眉眼,看清自己腳下的臺階,一步一步,她走得很穩。
倏地,一側有風拂過。
她聞到了青草的味道,聽見了遠處牛羊的叫聲。
下意識地,她擡起頭。
擡頭間隙,有人從她身側走過。她嗅到了生命力的味道,她被風吹亂的髮絲,拂過了他的肩膀。
她往下走,他往上走。
走了兩個臺階,一種奇怪的念頭促使談初的腳步在這一層的臺階上駐留了須臾,而後,她回頭了。
她沒看到男人的正臉,只看到了他挺拔的背影,和他的書包。
很快,談初收回了目光。
她收回目光的剎那,餘徵下意識轉頭,他劍眉星目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卡。”
關導在監視器後擡起頭看向兩人,“剛剛這段保留,稚意你的情緒需要再多點,看到餘徵的那一剎那,你其實是有不一樣感覺的,你懂嗎?”
他道:“在你這裡,他是個陌生人,但又不算是。”
許稚意應聲:“我明白。”
關年看向周硯,“你照舊。”
周硯頷首。
兩人重新拍攝。
這一次,兩人順利通過。
關導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他說:“你們倆站在一起,氛圍感就有了。”
監製和副導演附和,“看他們拍戲,就像一幅畫一樣。”
是可以和丹巴這個小村寨媲美的一幅畫。
-
相遇拍完,許稚意和周硯都有單獨的兩場戲。
拍完,他們轉場。
在車裡,他們有了第二次的相遇。
談初是報的一個旅行小團,車是七人座,前兩天一直都是六個人。
司機曾跟他們說過,到丹巴會有個熟悉這條線路的新朋友上車。
補完妝,許稚意坐上了拍攝的旅行車。
她的位置在最後一排左側的窗下,其他遊客還沒上來,她塞着耳機聽課,眺望着這個這輩子都沒辦法再來的美麗鄉村。
正看着,她聽見了司機的聲音。
“來了。”
“嗯。”清冽低沉的男聲傳來,和談初耳機裡聽到的男歌手聲音很像很像,都是性感的低音炮。
她擡眸時,恰好看到那人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似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向她。
只一瞬,他便面色如常的收回目光,坐上副駕駛。
談初的這個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少許頭髮和耳朵。
她看了兩眼,目光往下,落在他放在一側的黑色書包上。
“卡。”
關導看向兩人,“給稚意補補妝。”
他盯着監視器,將剛剛那一場戲重新看了看,“稚意,你看到餘徵時的情緒再多點。”
跟許稚意叮囑完,他又看向周硯,“你再冷一點。”
兩人乖乖聽訓,將場景和故事重演。
第二回,關導依舊不太滿意。
這場戲,兩人的眼神碰撞和交流,關導拍了三次過了。
沒多久,其他的遊客紛紛拍完照回來。
發現車裡多了個大帥哥,有個小女生蠢蠢欲動,和他交流。
奈何帥哥是個酷哥,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讓小女生受挫。
談初在後排聽着,不自覺地取下了一個耳機,聽車內“嘈雜”的交流聲。
陡然間,她擡眼看向前方路段時,藉着後視鏡,兩人的眼神相撞。
很快,兩人心照不宣地挪開了眼。
垂下眼睫時,談初下意識去看手腕上戴着的運動手錶。
……
抵達旅行團入住的酒店。
遊客到後備箱拿箱子,談初向來是個不急的,她都是等其他遊客拿上,纔會去取自己的。
她走到後備箱時,司機正跟餘徵在聊天。
“你訂房了嗎?沒訂的話跟我住一間?”
他是標準的雙人間。
餘徵手指間不知何時掐了一根菸,夜色下猩紅明顯。
看到談初過來,他將煙掐滅,雙腿交疊懶散地靠在車旁,聲音比傍晚時更低啞了些,“不用,現在不是高峰期,酒店還有房。”
司機邊給談初拿下箱子邊說:“行,開好了出去吃點東西?”
餘徵笑應,“吃可以,但不喝酒。”
司機罵了他一句:“想什麼呢,我明天要開車喝什麼酒。”
他把箱子推給談初,隨口說:“你箱子怎麼越來越重了?”
談初很輕地笑了下,“嗯,買了點東西。”
她跟司機道謝,推着箱子往樓梯那邊走。
他們今天住的這個酒店,要走幾步樓梯纔到大廳。
走到樓梯前,談初正要拎箱子上樓,有隻手伸出。
她一頓,看向來人。
男人的側臉輪廓立體,眉眼英雋。他垂眸看了談初一眼,淡淡說:“我來。”
談初一愣,“謝謝。”
餘徵不再出聲,拎着她的箱子上了那幾步臺階。
將行李箱放在大廳,他擡腳下樓。
下樓時,談初的目光停在他勁瘦的手臂處,而後往下,落在他剛剛夾着煙的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
她再次道謝。
這一場戲過後,周硯跟司機還有一場戲。
是在聊她的。
許稚意在旁邊看,聽到蒲歡在她耳邊小聲說:“天哪,硯哥去給你幫忙的時候,手臂青筋凸起,好帥好帥啊。”
不知爲何,他將衝鋒衣脫下,只穿着黑色短袖時,有種成熟男人的荷爾蒙在迸發,卻又帶着點說不出味的少年感。
許稚意輕噓一聲,笑說:“看看他怎麼跟別的男人八卦我的。”
蒲歡撲哧一笑。
給談初幫完忙,餘徵回到車旁。
司機瞅他,戲謔,“怎麼,看到美女就主動幫忙了?”
餘徵散漫地掀了下眼皮,沒理會他。
“問你話呢。”司機玩笑問:“有沒有想在這段放逐的旅程找個對象?”
他說:“你不知道吧,剛剛在車裡一直和你閒聊的那小姑娘,已經跟另一小男生開始眉來眼去了。”
餘徵自然看出來了。
他很輕地笑了下,不羈道:“沒想法。”
“嘖。”司機嫌棄看他,“剛剛那個大美女那樣的也沒想法?”
“沒有。”餘徵說。
司機搖搖頭,吐槽他,“你真沒眼光。”
司機感慨,“不過剛剛那美女,太靜了,我感覺她跟木頭似的。”
“怎麼?”餘徵似來了點興趣。
司機笑笑,告訴他,“她從上車那天起,就沒怎麼跟其他遊客聊過天。大家暢聊時,她也不說話,就塞着耳機安安靜靜坐角落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隨口道:“我估計呀,可能是失戀了,來療傷的。”
聽到這,餘徵睇他一眼,“別亂說。”
他頓了下,想到自己和她偶然間撞上目光的那一幕,緘默了須臾說:“她沒你想得那麼靜。”
司機邊給他遞煙邊問,“你又知道了?”
餘徵接過煙,吸了一口,將白霧漸漸吐出,低沉沉一笑說:“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