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族長家,秦三就和秦昊分開了。
秦昊感覺心裡有些亂,腦子裡一直迴旋着秦落的一席話。眼神有些迷惘。
神,真的可以被殺死嗎?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祭祀早在無盡歲月就已經開始了。漫長曆史,秦昊可不信,從沒人對神靈動過手,人族之所以能這麼繁榮,正是因爲自身有着強烈的求生欲。
可是,至少在秦落開口之前,秦昊還從沒聽說過哪裡有所謂的神被殺死過。
他甩了甩頭,拋開所有思緒,隨意的在路上晃着。
不知不覺晃到了家門口。一道人影從家裡走出來,秦昊差點就撞了上去。
身上驚出了點汗,而後,秦昊就看到愣住的族長出現在自己面前。
秦昊的臉上露出狐疑,族長來家裡幹嘛?他的心裡“咯噔”一下。
族長的臉上恢復了正常,道:“昊娃好啊,這麼快就傳授完了?”
秦昊雖然疑惑,也沒有去想太多:“族長好,阿叔叫我們吃了再去。”
族長靠近他,看着他,那目光意味深長:“你是我們秦家村的希望,如果不想去,會有人替你去。”
說完,他拍了拍秦昊的肩,走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秦昊這個未來的族長在族裡的地位太過重要。若是秦昊一去不返,族裡也就失去了一個族長最佳人選。秦昊可不相信秦落沒有告訴族長關於小胖子的事。在全局面前,個人利益也只能放下。
秦昊待在原地。待老族長走遠了,他才走進家裡。雙眼通紅的婦女坐在一邊,瞳孔中空茫茫一片。小胖子在一邊安靜的坐着,輕輕拉着婦女的衣裳。
“嬸子,二弟,我回來了。”秦昊打招呼。
婦女一怔,片刻後,轉過頭望着他,突然間淚水就涌出來了:“昊娃,我求求你,放過二娃行不行?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對你,從小不該那樣對你。只要你放過二娃,要我怎樣都可以。”
女人的聲音嘶啞,眼睛更是通紅,雙腿更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秦昊的手微微顫抖。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說心裡話,秦昊對她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從小的排擠,對他的冷漠,這些,秦昊都記在心裡。
只是在秦昊心裡,她永遠是自己的嬸子,是自己的親人。上一世沒有親人的他,這一世有了親人,自然對這一切格外珍惜,所以,對自己親人的忍受限度也遠超一般人。
女人朝着秦昊拜了下來,此時臉上更是一片混亂。
秦昊的心裡此刻卻很寧靜,安安靜靜的看着嬸子跪着。只是他的眼睛卻有些溼潤,小胖子可以有自己的母親作爲他的後盾,而自己的後面只有自己。
“起來吧,嬸子。”秦昊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我和二娃是兄弟,我怎麼捨得害他。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婦女此刻有些泣不成聲。她沒想到,自己從小排擠、冷漠秦昊,而秦昊卻可以放下過去的成見,擋在小胖子前。
她絲毫不懷疑,只要秦昊稟報族長說自己不去,族長絕對不會放棄眼前的這個少年。而到時,去的只能是自己的兒子了。
想到這裡,她被秦昊扶住的手臂微微顫抖。
從小開始,秦昊的成長就太爲驚人了。一開始還好,可不久後二娃出生,兩個孩子之間,難免會被人比較。
二娃就像他父親一樣,資質平平,難成大器。而秦昊,則從四歲開始就鋒芒畢露,徒手可以舉起兩百斤的大石墩。
兩人比較之下,強弱對此太過明顯,難免會有人不懷好意,奚落婦人。女人心裡自然不會沒感覺,一次還好,次數多了,氣就撒到了秦昊身上。所以纔會視秦昊爲眼中釘肉中刺。
“昊娃,對不起。”女人的聲音低低的。
“沒事,秦落叔教了我和三娃子保命的辦法,一切都會沒事的。”秦昊安慰。
“嗯。”女人點了點頭,目光有些擔憂的看着秦昊。在她看來,秦昊不過是安慰她而已。但她卻沒多說,說不出來,平日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卻是安靜了下來。
勸秦昊別去?秦昊不去自然就是小胖子去了。她的心裡真的太亂了。一邊是不計前嫌的秦昊,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道選擇題,沒有人會選擇去做,只好順其自然。
“過去了,都過去了。”秦昊把婦女扶起來,而後探頭看了看裡面,有濃重的肉香傳出來。
“狸虎肉狸虎肉。”一個頑童般的聲音響起,一臉黑炭的某人冒了出來,骨碌碌的轉着大眼睛,看上去分外滑稽。
“噗嗤……”幾個人都笑了出來,聲音把整個家的氣氛都調得溫馨。人與人之間的間隙都在笑聲中煙消雲散。
餐後,一家人很高興的討論起了小時候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
比如說小時候和三娃子一起跑出去抓狸虎幼崽結果被狸虎打得屁股開花,和二娃子一起掏積木鳥的鳥蛋結果被抓花了臉,趴在牀上躺半個月。一羣小孩偷偷設陷阱想要捉幾頭猛獸,結果把自家大人抓住了……
秦昊也沒想到,原來自己小的時候那麼好動那麼煩。他的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松動了,一股異樣的情緒傳遍整個人。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家的溫暖吧。
光陰荏苒,歲月如歌,咆哮着衝向遠方。直到一切走到盡頭,回首只剩下感慨。
他的瞳孔漸漸變得明亮。
爲了秦家村,爲了守護這一切,他一定要殺了那個生靈。他心裡最後一點隔膜也被捅開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理由吧。
……
入夜,秦昊一個人走出了屋子,一個人在山上遠眺。部落中倒是有着很多的小山,一座座互相依靠。高山之上有很多平整的空地,正好適合鍛鍊。
秦昊自語:“現在我的實際力量不過八百斤而已,秦落叔說至少要達到千斤,三個月內恐怕是不可能達到了。”
他自然是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極限,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八百斤境界並不穩定。有時八百斤,有時七百斤,在這個範圍內浮動着。
他站了起來,擡頭大喊:“小爺我還沒有走到這個世界的巔峰,絕不會就這樣死掉!喂,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他也不知道在跟誰說。或許是那至高無上的造物主。又或者,只是夜風?
他嘆息一聲,完全沒有頭緒。
突然,一道紅色的光劃破天際,剎那的光照亮整個世界,原來是一顆流星。
遠處的山峰爆發出明亮的光。
秦昊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閉上眼睛,虔誠的雙手合十。
也就在此刻,秦昊突然感覺自己眼前彷彿有着火爐燃燒,極高的溫度把他的眉毛都烤得微皺。
他的眼睛緩緩睜開,也就是這一瞬,他看見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