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我就這樣出神的思量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蕊蕊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後,忽然哇的一聲開口講我嚇了一跳,迴轉身就瞧着我天真可愛的面龐:“你這個小淘氣,怎麼又嚇唬欣欣媽咪?”
“因爲欣欣媽媽不理蕊蕊呀,欣欣媽媽,有我爸爸媽媽的消息了嗎?”
儘管蕊蕊越來越少的提起我的父母,可是,到底也不可能一時間全忘了,只要想起來的時候還是不斷地追着我問,每到這個時候我也只能敷衍我:“你乖一點,我們就會更快的回來。好不好?”
我現在都不忍心再看她那一次一次失望的眼神了,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小的孩子居然也有那樣的眼神,而且比成人的世界更加明白無誤,看在我的心裡每一次都彷彿是巨大的煎熬。
想到這裡,我趕緊轉換了話題:“蕊蕊,如果欣欣媽媽也有一個小寶寶,你希望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蕊蕊頓時被我的問題挑起了興趣,歪着腦袋仔細想了半刻鐘,笑眯眯的開口:“我希望是個男孩兒,因爲我是女孩兒啊,如果我有個小di弟的話,我會給他分享好吃的,好玩兒的,到時候我還會去帶他去海邊游泳,欣欣媽媽小di弟在哪裡呀,你叫他出來陪我一塊玩兒好不好?”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臉上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自己怎麼會下意識的就提出這個問題了?
“蕊蕊,如果以後你都要跟着欣欣媽媽一起生活,欣欣媽媽如果再有了一個小di弟,你的生活可能就會很苦,你怕不怕?”
“我當然不怕了,因爲有欣欣媽媽和小di弟在一起,肯定會特別開心,我怎麼會怕呢,欣欣媽媽,你是不是不想要小di弟啦,欣欣媽媽,我們要小di弟好不好,有小di弟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哦,不,等爸爸媽媽來接我的時候,我再和你們分開。”
聽着孩子那無憂無慮的話語,我的心又彷彿抽搐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獨自去了醫院,將蕊蕊交給了齊偉照顧。自然我是不敢向他提出懷孕的事情的,我也只是說去醫院裡看望一個朋友。
畢竟懷孕是我造的孽。我的心裡已經更夠矛盾複雜了,我不想再聽見齊偉對我的指責或者是關心,沒必要他來和我一起承受。
冰冷的手術檯上,我微不可查的顫抖,再有半個小時我肚子裡那還沒有成形的小生命,就永遠的離開了我,那個我和孫道的孩子。
也就是在這一刻,往昔的畫面又忽然清晰地浮現在我的面前,追求我,霸道的將我禁錮在他的世界裡,以及那個晚上,他在電話里長久的沉默,一切的一切都格外清晰,就彷彿發生在昨天一般。
這個孩子是他和我的,我以爲不拿走他那裡任何一樣的東西,就不會沾染到他的氣息,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卻沒想到老天和我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將他的孩子選在這個時候送給了我,還能怎麼辦呢?
我還能怎麼辦呢,那個男人給不了我未來和婚姻,就算將孩子留下來,也只會是讓他受無盡的苦楚,我是個自私的人吧,或許是生活的坎坷才讓我這樣決絕,只是因爲害怕面對和他有關的事物吧。
這樣子,就算是明知道生命的不易,我也還是這樣的狠心的拒絕……對此,我真的很抱歉……卻無能爲力……
“不要擔心,這只是一個小手術,一會兒就好了。”醫生溫柔的話語傳過來,安撫了我瑟瑟發抖的身體,現在我正在殺一個人,殺死自己腹中的胎兒,再過一會兒,我就將從自己的身體裡徹底的離開,與自己永遠的絕緣了。
手術室的大門忽然被撞開,齊偉的面孔奇蹟般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詫異的張嘴就問:“你怎麼會來……”
齊偉二話不說衝了過去,一把將我從手術檯上拉起來,“哎……還要做手術呢,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兒啊……”
齊偉沒有回頭的就回了一句:“她不做了!”
之後兩個醫生面面相窺,半刻就曬然一笑。就彷彿我們早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是的,很多小兩口鬧矛盾也會做這麼衝動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覺得意外了,只是,對方好像是他們曾經面熟的某個青年導演啊?
“你放開我,幹嘛拉着我。我還要回去做手術呢!齊偉!”
“查欣!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和我商量商量?你知不知道一個小生命是有多麼不容易,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就讓他從你的身體裡拿掉?你是覺得不夠信任我,還是怕我多想,爲什麼不和我說一說?”
我一直顫抖的心靈忽然安靜了下來,心裡莫名的一股暖流劃過,猶猶豫豫的咬着下脣說:“齊偉,真的謝謝你的好意!可是這個孩子是孫道的!我留下他,怎麼去過我的新的生活?要怎麼去負擔蕊蕊的生活?我不能要他啊……有他的存在,我和那個人就永遠沒有真正撇清的那一天……你明白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以爲他會在乎你這個孩子嗎?他都已經不要你的人了,更何況現在舒蘭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他們難道不會有孩子嗎,這個孩子除了是他的孩子外,難道不是你的孩子嗎?查欣,生命可貴,每一個生命在形成的時候都是經過了千辛萬苦。我不相信你真的就那麼狠心的將他從你的生命裡剔除掉!我認識的那個你,根本不是這麼狠心的人!”齊偉的一句句,把我心裡那本就猶豫的地方,毫無遺漏地全部揭穿了出來。
淚水順着臉頰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許久,我纔出聲輕輕點頭:“是我錯了。我本來就不想拿掉這個孩子,可是看見蕊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對不起,齊偉,我不該瞞着你,如果今天你沒有及時趕到的話,說不定我真的要幹糊塗事了,真的謝謝你……”
齊偉無奈的嘆息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才說道:“蕊蕊的事情我會解決的,這根本不是理由。更何況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孤兒院條件非常好,而且裡面換了吳院長,你也見過的,她真的很好的人。你可以暫時把蕊蕊放到那邊,等到安定下來再接她去。”
我猶豫地掃過他的臉上,想了想終於開口:“我當然知道吳院長,我也很喜歡她……可是,我已經帶着蕊蕊這麼長時間了,只怕把她放在那邊,她不覺得很不習慣呢……”
“放心吧!我會常去看她的,而且吳院長那邊我也會特別交代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她。畢竟,她對我是那麼的信賴。”
聽着齊偉的話,我是打心眼兒裡感動了。他替我想得太過周到,可是,我又怎麼能夠心無愧疚的接受呢?
齊偉說道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過來公寓,接了我和蕊蕊趕往位於市郊的孤兒院。一路上齊偉給我介紹了幾個他最近談下來的劇本,再一次給我宣揚網劇的魅力。並且盛情邀請我參加。說實話,我倒是真的有些心動了。
只是現在是多事之秋,再加上我的身體也不允許,想了想,我還是謹慎的回答他要考慮考慮。半小時左右,我們就到達了位於市郊的那個那個孤兒院。
大概半年的時間沒有過來,小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種植了許多的花花草草,還有許多可愛的卡通玩具。孩子們現在正在去一個角落,聽着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講故事,她的神色認真專注,孩子們聽的也格外認真。
原本一路上因爲知道要來孤兒院,蕊蕊特別不高興,可是現在聽見故事居然也專心的聽起來了。
“吳院長您好……”齊偉衝着那個讀書的吳院長忽然開口。老太太正好將最後一頁故事書合上,擡頭掃過面前的幾個孩子笑了笑,自己做了手勢,顫顫巍巍的把我們領進隔壁的一間辦公室。
而一向溫順乖巧的蕊蕊也開始不安了,就好像已經知道我將會把她留在這裡一段時間。
“蕊蕊,你要不要出去和其他的哥哥姐姐一塊玩兒呢?”
蕊蕊猶豫了一下,忽然聽見外面孩子的笑聲傳來,到底是孩子性格。聽見有其他的孩子玩耍就按耐不住,我索性將她放了下來,看着她跑了出去,緊跟着院長溫和的聲音就傳進了耳朵裡:“齊偉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告訴我了,你回來正好,上次收養的手續也沒有辦完,我還想着你回來把手續辦完了,這樣正好。”
說完,吳院長莫名的嘆了口氣,我皺了皺眉不由好奇地打量院子外頭的情景。彷彿從我們踏入這個四合院,除了這個吳院長之外,其他的人都沒有見到。
雖然這孤兒院也只有十幾個孩子而已。可是這老師也未免太少了吧,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口:“吳院長,我想問一下這邊的老師呢?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還看見幾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