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君攔不住,張伯撲上去護住墨巖青:“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巖青!”
“老張!他是我兒子!”墨衛東尾音上揚。
如果不是墨巖青那張與自己太相似的臉,墨衛東簡直要懷疑墨巖青是張伯生的了!
張伯固執地將墨巖青護在懷裡,老淚縱橫:“不能打巖青!”
墨衛東吭哧吭哧喘氣,氣不過,踹了張伯一腳,賭氣下車。
“巖青,巖青,你怎麼樣?”賀蘭君滿臉是淚,捧住墨巖青面無表情的臉。
“你管他去死!”
墨衛東火氣更大,強行把賀蘭君拉下車,和她一起進了醫院,臨走前勒令保鏢們看住墨巖青。
賀蘭君心碎一地,不停地哭問:“他圖個什麼啊,把一家人害成這樣……”
墨衛東黑沉着臉,腳步沉重。
莫晚晚進了急診室。
墨巖廷看着閃爍的指示燈,心一點點沉下去,整個人籠罩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眼前唯有那隻閃爍的燈。
“巖廷,醫生怎麼說?”賀蘭君拉扯着墨巖廷的衣角,小心翼翼問,聲音哽咽。
“正在搶救。”墨巖廷眼睛眨也不眨,頓了頓,又說,“晚晚懷孕了……孩子可能保不住。”
“啊?不是腸炎麼?”賀蘭君的心,就像冬天的兔子被人扔進結冰湖水裡一樣,寒冷,窒息,猝不及防。
“不知道。”墨巖廷揉了一把臉,眼角發紅,逐漸溼潤。
墨衛東叫了翻譯來,詢問那名女醫生。
翻譯臉紅,尷尬地轉述道:“這位醫生說,墨二少告訴她,孩子是他和墨太太一夜醉酒不小心懷上的,而墨太太是墨大少的太太,所以……他和墨太太決定流掉胎兒。”
賀蘭君身體一晃,差點跌倒,臉色煞白。
墨衛東額頭上的青筋又開始蹦。
墨巖廷指關節捏得咔嚓咔嚓響,猩紅的眼瞪了那個翻譯一眼。
翻譯脖子一縮,硬着頭皮繼續道:“後來墨太太進了手術室,一直哭,打算終止手術,但是墨二少又把她帶回來,墨太太很不情願,還咬了墨二少,逃跑了。
墨二少跟在後面追她,還大喊,墨太太是個神經病,請求大家幫忙攔住她……呃,女醫生覺得墨二少腦子有病,就阻止了大家,才一個轉眼,就發生了車禍。”
墨巖廷閉了閉眼,突然離開,下樓。
“巖廷,巖廷,你去哪兒?晚晚還在手術呢!”賀蘭君心驚膽戰地勸道。
“我去殺了他!”
墨巖廷咬牙切齒,英俊的臉覆了一層冰霜,一步沒停。
“巖廷!別衝動!”賀蘭君連忙追上去,使勁拖他胳膊,回頭哭道,“老墨,你勸勸巖廷,別讓他幹傻事兒……”
墨衛東深深嘆口氣,及時拉住墨巖廷:“巖廷,晚晚正需要你,你別衝動,殺了巖青也無濟於事,你出了事,誰來照顧晚晚?”
墨巖廷這才冷靜了一些,拳頭在牆上捶了一下,揪着翻譯的領子,拎到醫生辦公室,堅持要進手術室。
院方聽了來龍去脈,表示對墨巖廷的深切同情,同意他穿無菌服進手術室。
賀蘭君一邊掉眼淚,一邊偷偷打電話,讓張伯把墨巖青趕緊地送回國,藏起來,等莫晚晚出來,墨巖廷的氣應該消了。
墨衛東才消下去的火氣又勾了起來,橫眉說:“你這樣慣着他,他更無法無天了!”
“我要真慣着他,倩蓉在France出事那會兒,怎麼會把他趕出家門?我是怕巖廷衝動,爲了這個孽障害了他自己!”賀蘭君捂住嘴,眼淚成串成串地掉。
她也體會到不被人信任的感覺了,那是一種連解釋都羞辱的感覺。
報應來了。
她乾的蠢事太多,墨巖廷不信任她,連最愛她的老公也不信她。
墨衛東心疼,拍拍她的背說道:“是我誤會你了。”
賀蘭君搖搖頭,哭道:“晚晚和巖廷,這兩個孩子吃了這麼多苦,老天爺怎麼就不放過他們……”
莫晚晚是在一天一夜後醒來的,她醒的時候,墨巖廷正握着她的手,溫涼的嗓音說:“晚晚,對不起,我和我的家人總是傷害你,但是我不想放開你的手,這一次,再也不會放開。”
他親親她的手。
她手背一片溼潤。
莫晚晚聽了一會兒,漸漸憶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她猛地睜開眼,腦袋還有些眩暈,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肚子,急聲問道:“墨巖廷,孩子呢?孩子還在麼?”
“晚晚,你醒了?”墨巖廷驚喜,連忙按鈴叫醫生。
莫晚晚心一沉,腦袋暈得更厲害。
墨巖廷爲什麼避而不答?
“我問你,我的孩子呢?”她加重語氣,又冷又脆弱,目光如炬。
“孩子還在呢,晚晚,孩子還在,彆着急,它捨不得離開我們。”墨巖廷沒在意她的語氣,大手蓋在她的手上,輕輕撫摸,“你感受一下,它真的在。”
他到底沒忍住,微微哽咽,眼底浮上淚光。
“你沒騙我?”莫晚晚盯着他的眼。
“沒有,如果我騙你,讓我立刻死掉!”墨巖廷發誓,親親她蒼白的臉頰。
她別過臉,心下一鬆,疲憊襲來,渾身沒力氣。
墨巖廷盛了一碗營養粥,勺子遞到她脣邊:“晚晚,吃些東西吧,吃了東西纔有力氣。”
她沉默不語。
墨巖廷心裡很難受,勸道:“你不爲自己,總該爲孩子想一想。”
莫晚晚這才張嘴,吃了半碗粥,她實在累得不行,又睡了過去,兩個小時後醒來,力氣恢復了一些,墨巖廷繼續沉默地給她喂粥。
她奪了碗和勺子,自己慢慢吃,一個眼神沒給他。
墨巖廷心揪緊,無能爲力。
到了早晨,墨衛東和賀蘭君過來,聽說莫晚晚醒了十分開心,又叫人去買了很多營養品。
賀蘭君心疼地說:“巖廷,這裡有我和你爸爸,你照顧晚晚一夜,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墨巖廷搖頭,嗓音嘶啞:“我在這裡看着晚晚,我不放心。”
這話戳了賀蘭君的心,她轉回頭抹了一把眼淚。
他們一家人總是在不停傷害莫晚晚,以及墨巖廷,也不怪墨巖廷不放心把莫晚晚交給他們照顧。
“巖廷,是媽對不起你和晚晚……”賀蘭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