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天等宋禮他們走後,賀老三一方面派張雄去刺殺劉十三,一方面又派一個心腹直接去白水縣衙。
那心腹嘍囉快馬加鞭,很快到了白水縣衙,見到一個值班的典史,那嘍囉趕緊對他說:“老爺,我是來報官的,虎頭山上匪首劉十三爲慶祝自個兒的婚禮,親自帶了去杜家村買酒了。”
原來賀老三爲了充分引起縣衙重視,故意讓心腹說是大當家劉十三去了。
那典史一聽這消息,頓時想,這可是天賜良機啊!他不敢怠慢,趕緊帶他去見新任白水知縣文俊。這文俊剛剛進士及第沒多久,意氣風發、自負才高,來到這白水縣後就想風風火火大幹一場。
今天他聽見這個消息,他疑慮的問來報案的嘍囉:“你的消息可靠嗎,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嘍囉早就把話編好了,他說:“小民今天在地裡幹活,就看見劉十三帶着人往杜家村去了。因爲小民聽說劉十三最近要成親,所以估計他是爲買酒去的杜家村。”
縣令文俊想了想說:“你要是所言屬實,抓到劉十三後必有重賞;你要是敢戲弄本縣,就以通匪罪論處!”
那嘍囉戰戰兢兢地說:“大老爺,千真萬確啊,小民敢用腦袋擔保。”
文俊高興地說:“好!天使我文俊成此大功,擒了劉十三,這白水境內的匪患就能去一半,他可是實力最強的悍匪啊!”
“快,把張縣尉叫過來!”文俊對那典史說。典史答應了一聲就匆匆出去叫人了。縣令文俊又問那嘍囉:“你願意爲官軍帶路嗎?”那嘍囉欣然答應說:“小民忠於朝廷,小民願意!”
這時,張縣尉到了,文俊對他說:“接到百姓舉報,今天虎頭山匪首將會出現在杜家村,你速速帶五百士兵去圍剿,務必除掉劉十三!這個人可以爲你帶路,本縣過一會兒也會帶人接應你們。”
張縣尉答應了一聲就帶着那嘍囉出外點兵去了。文俊獨自感嘆道:“百姓淳樸如此,我輩如何不能建功立業。”
卻說宋禮一行大車小輛來到杜家村,宋禮命令嘍囉們都把兵器藏着,省的嚇到老百姓,只說是做生意的。當天下午談好價錢,買了一百罈子酒,基本把杜家酒坊一掃而空。杜家人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心裡早就樂翻了天,哪裡管這夥人是幹嘛的。
宋禮等人正在裝車的時候,聽見村子北門的嘍囉慌里慌張跑過來說:“不好了,大隊官兵朝我們來啦!”
宋禮一聽,心說不好,這會兒,要是拔腿就跑也不行,這大車小輛的也不好走,而且會使軍心大亂。他立刻下令說:“快快關閉寨門!”周圍的人趕緊跑向四面去傳令了。
好在這古代的村子是有寨牆的,雖然比不了大城池,卻也像是縮小版的城牆。
宋禮上了村子北門樓上看是,只見煙塵漫天,一大羣明朝官兵朝這邊衝來。宋禮料想他們會先攻北門,便吩咐督察隊的人馬帶傢伙上北寨門死守。那張縣尉名叫張世傑,他在官場混了十幾年,後來得罪了閹黨被貶到這裡做縣尉。
當日他首先派兩個都頭,指揮人馬猛攻北門,自己親自帶了一些人迂迴到南門,省的被山寨的人跑掉。
這兩個都頭都像是亡命之徒一樣,親自衝到前面指揮進攻。官軍受他們鼓舞,頓時士氣大振,紛紛冒死向前。
由於沒有攻城器械,官兵們只能向牆上的人射箭,一些人衝到城門下,準備用刀斧砍門,有的甚至用刀斧猛砍寨牆。要知道,黃土高原上的杜家村,村裡的寨牆可是用土夯成的。
眼看自己的人紛紛面露懼色,李思奇還在南門,宋禮手下沒猛將,也不敢來反衝擊。眼看着自己的人漸漸不支,宋禮突然想個法子。
他吩咐手下人把酒擡上來,本來是給大當家準備的喜酒,這會兒急了也不管了,紛紛往寨牆下的官軍堆裡倒,然後準備火把。
這些官兵倒也機靈,看着往下倒的是酒,一個領頭的士兵意識到上面要火攻了,被澆了個落湯雞的他大喊:“要火攻了,快跑。”大夥兒聽了也趕緊就往回跑,等送禮往下扔火的時候,官軍都跑的差不多了,熊熊大火暫時擋住了北門的官軍。
宋禮命令手下人隨時準備戰鬥,然後就匆匆趕到南門。這個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夕陽如血。他問守南門的李思奇說:“這邊怎麼樣?”李思奇說:“官軍沒什麼動靜,可能主力不在這裡吧。”
李思奇接着向宋禮建議:“我剛剛看見南邊官兵裡有個官,應該是他們的頭兒,我看南邊兵也不多,要不我們今晚從南門突圍,說不定還能抓住那個當官的。”
宋禮心裡也沒底,他也不懂什麼兵法,對於《孫子兵法》的瞭解也就僅限於“兵者,國之重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第一句話。
但是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南門這方向,是他們回山的必經之路,按理說官兵應該重兵防守纔是。可是怎麼會這麼平靜呢,他覺得不對勁,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望着夕陽西下事那一片絢爛的雲彩,猛然間看見樹林裡,於是他果斷地對李思奇說:“今晚絕不能突圍,我們回去的路上有埋伏。”
李思奇驚訝地問:“宋大哥,你怎麼知道?”
宋禮對他說:“你看,向南不遠處,在我們必經之路上邊上的那片樹林,夕陽西下時,正是百鳥棲息的時候,怎麼現在那邊的鳥那麼吵鬧?而且,好像有些旗幟若隱若現的。很可能就是有埋伏!”
“另外,也是最主要的,這是我的直覺。”宋禮補充說。
李思奇不解地問:“大哥,你就那麼相信直覺。”
宋禮說:“那當然,我曾經在不相信直覺的事上吃過虧。曾經我是一個翹課高手,每次都能在料到老師不點名的時候成功翹課,後來有一次,我明明感覺老師要點名,可我偏偏抱着僥倖心理沒去上課,結果就被點到了,記了曠課。”
宋禮一口氣說完,聽得李思奇雲裡霧裡的,他滿臉疑惑地問:“大哥,你……你在說什麼?”
“哈哈,我給你講了一個西方極樂世界的故事,好好守着,我去別的門轉轉。”宋禮笑着說,然後他就去其他的門巡視了。
這個時候的宋禮,已經是一個會開玩笑的、自信的人了。他認真地觀察着寨牆外的官軍,他也不知道官軍有多少。現在看來,估計大部分都去埋伏了吧,眼看這東、西兩邊基本沒什麼人,北門也就二三百人的樣子。
畢竟是第一次指揮戰鬥,宋禮不敢冒險,生怕黑暗中中了官兵的埋伏。思索了一會便有主意:明日從南面突圍。
圍城的縣尉張世傑更鬱悶,原本以爲就幾個小毛賊,沒想到竟然一下圍住了不少人,他們竟然可以打一場小型防守戰。張世傑料定被圍住的至少有三百多人,而自己卻只有五百人,《孫子兵法》講過:“十則圍之,五則攻之。(注:自己兵馬人數十倍於敵的話就包圍他,五倍於敵的話就進攻。)”自己這五百人根本就不能圍城。所以,生怕山賊們突圍的他耍了個花招,他派了五十幾個人,讓他們在南邊的樹林裡搖動樹木,並且讓旌旗若隱若現,這些正好讓缺乏經驗的宋禮看到,加上天黑了,總算是把山上的人困在杜家村了。
縣尉張世傑喚來一個士兵吩咐說:“圍住了三百多賊寇,我們人手不夠,請知縣大人無論如何要迅速率大隊人馬增援,明天天一亮,就不一定頂得住了。”
那個士兵趕緊回去稟報,剛出帳沒多久,就直接回來報告縣尉說:“張大人,知縣大人已率大隊人馬趕到!”
“什麼?這麼快!真是太好了,到哪兒了,快領我去見他。”張世傑興奮地說,隨後就跟着那個士兵去迎接知縣文俊了。
原來文俊想到劉十三的人也許很多,爲了萬無一失,他又迅速集合縣裡所有的人馬,加上週邊的民團地主武裝,拼湊了一千多人前來增援張世傑。
文俊見了張世傑寒暄了幾句後問他:“劉匪十三所部都在村裡嗎?有沒有人跑出去?”
張世傑說:“託大人洪福,賊寇被咱這神兵天降嚇破了膽,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突圍。”
“好!天使你我成此大功啊!”文俊高興的說。
當晚,文俊吩咐自己這一千多人將杜家村四面圍定,考慮到虎頭山在南邊,他自己和縣尉張世傑率主力待在南門外坐等天明。
畢竟明日宋禮如何突圍,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