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送上門的師父

“小弟弟,我看你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若是跟着老夫學個三五七年,保準你打遍天下無敵手。”白鬍子老頭拉住顧子熙的手萬分歡喜地說,“我這裡有本秘籍,乃是少林寺不外傳的奇書,今天你我投緣一兩銀子賣給你。”

李式微進屋就聽見老頭越說越離譜,忙把顧子熙抱到身邊,打斷老頭的誇誇其談隨口說道:“警惡懲奸拯救世界的任務如此重大,老伯還是另尋他人吧,我家子熙還是好好讀書,將來不是進宮做御醫就是在官府掛牌當狀師。”

老頭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氣,說道:“夫人,我和你真是一見如故,看你眉清目秀,竟與老夫有幾分相像,莫不是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越說越覺得你像我早逝的女兒,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老夫就收你做乾女兒。”

“……老伯,你有沒有覺得身體發熱,腳步虛浮,頭昏腦脹?”李式微現在只想把郭靖揪出來賞頓竹筍炒肉。

“老夫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琴棋書畫煎炒烹炸無一不精,武功冠絕天下,醫術活死人肉白骨。婦人無知,老夫大人大量不責怪於你。”老頭一捋白鬚,故作寬宏大量地說。

李式微沉默了,這個老頭是她流落南宋所遇見的臉皮最後之人,最後她一拍額頭恍然想起什麼似的,對着顧子熙說道:“子熙,被這老頭一攪和都把正事忘說了,飯做好了,有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鯉魚。”說完自顧自拉着小可愛子熙就走了。

老頭也不生氣,微笑着目送兩人離去,毫不介意李式微把他晾在一邊的無禮舉動。過了飯時,老頭見無人來請他,終於起身打算出門找點美食,抓緊時間還可以到大內皇宮打個來回。有個老叫花子天天守着御廚房,不去快點,保準只留下殘羹剩菜。

忽然他耳朵一動,腳一頓,身子往後一躍,輕飄飄地落在太師椅上坐好。他剛擺好姿勢,郭靖端着一個海碗走進來,時間抓得剛剛好。

“老伯伯吃飯了。”郭靖把碗放在老頭面前,雙手立刻縮回來捏着耳朵蹭了蹭。

老頭看看海碗裡的白米飯回鍋肉炒青菜,嘖嘖有聲地吃起來。“伯伯,本來還有糖醋鯉魚的,可是小顧喜歡吃,所以就全部都給他了。”郭靖解釋道,他自己一口鯉魚都沒吃,娘夾給他,他轉手就夾進了小顧碗裡。就算明擺着顧子熙已經獨佔了一條鯉魚,可是一看見小顧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郭靖就自覺地把魚全讓出來。

“對了伯伯,你說的那本書可不可以賣給我,不過我只有一百二十文。”郭靖從懷裡掏出沉甸甸的一串銅錢,放在桌上一枚一枚數給老頭看。

“小弟弟,怎麼想起要買書?”老頭問。

郭靖想若我直說是看他可憐想要買書,老伯多半不會答應,娘說自尊心人皆有之,做善事也應該要照顧到別人的情緒,不能做出一副施捨的樣子來。於是便道:“老伯不是說小顧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學了你的秘籍能打遍天下無敵手,我想買來送給小顧。”郭靖想這不是撒謊,他本來就打算買書送給小顧,《三國志》和武功秘籍都講的是打打殺殺,應該差不多吧。

他轉念又一想,老伯說書賣價一兩銀子,一百二十文定是虧本了,他本就不是非要買書不可,遂又補充道:“若是老伯覺得錢不夠,便先收下這些銅板,我慢慢存錢拿給你,什麼時候拿夠了,什麼時候老伯再把書給我便罷。”

老頭這下還不懂郭靖的意思,就算是白在這世上活了幾十年,看着郭靖憨厚的樣子,喃喃說了句:“天下傻人不少,傻小子你也算是個中翹楚了。”他收下郭靖的銅板,摸出一本書拿給郭靖,摸摸郭靖的頭說道:“傻小子,老夫從來不佔人便宜,你給了我一百二十文,我便十倍奉還於你,在你家呆足一千兩百天。”

郭靖拿着書聽得迷迷糊糊,怎麼我給你錢你倒要在我家住下。不過,郭靖天生就有一副好心腸,也不多想,立刻回道:“老伯若是無處可去就在我家住下吧,我孃親不會趕你走的。”

郭靖一句話就把李式微給賣了。

是夜,李式微俯視兩個小傢伙洗完澡,便將兩個光屁股孩子趕進被窩。剛開始顧子熙怎麼也不肯李式微替他洗澡,非要自己來,被李式微眼一瞪吼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還給娘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鬼話,你看你靖哥哥還是娘給洗的澡。”郭靖八歲自己洗澡還洗不乾淨,洗了前面就忘了洗後背。

雖然聖人有言男女七歲不同席,以李式微現代人的觀點來看,七八歲的小孩子哪個不是老媽手把手洗澡的。後來爲了節約用水,李式微索性每次都燒上一大木桶,把兩個孩子都給泡進去,一個一個上胰子,從頭到腳搓乾淨,輪流泡澡。

有次無意中看見郭靖指着顧子熙的小鳥說:“小顧的雞雞真可愛,就是有點營養不良,明天我去給你抓麻雀吃補一補。”郭靖從小就長得比同齡人高上一頭,而顧子熙看上去卻恰恰比同歲的孩子都嬌小,被郭靖指着一說頓時搞得悲憤不已,一把抓住郭靖的小雞雞說要拿靖哥哥的和自己換。這孩子從小就養成了一個觀念,靖哥哥的東西便是他的,他的還是他。

嚇得李式微趕緊給兩人進行初級生理衛生知識的普及,那個地方能換來換去的嗎,要是兩人當了真,李式微一想到郭大俠變成郭大公公就頭皮發麻。

“娘,我把飯端給老伯了,他都吃光了。”郭靖邀功地說。

“嗯。”李式微忙着給兩個小孩子擦臉擦頭髮,要是沒她這個主人吩咐留飯菜,竈上的丫頭老媽子早就把剩菜剩飯瓜分的乾乾淨淨了。

“我把錢也給老伯了。”郭靖拉着顧子熙兩人一塊了鑽進被子裡。

“嗯。”

“對了,老伯說要在我們家住一千兩百天,我也答應了。”旁邊的顧子熙一聽立刻用手捂住眼睛,一副目不忍睹的樣子。

“嗯?”

郭靖一臉天真地看着李式微瞬間黑下來的臉。

“靖、兒,若是那個老伯不懷好意,又或者他被仇家追殺,我們無端受了牽連,我們一家三口是不是就要流落街頭飢寒交迫啊!”李式微咬牙切齒地說。

“咦?我忘了問老伯有沒有惹上什麼禍事了?”郭靖後知後覺地說。

李式微拿這個兒子真是沒辦法,除非他親眼見到別人使壞,不然在他眼裡誰都長得像好人。

“老伯給了我一本書。”郭靖伸手在被子裡摸了摸,摸出一本皺巴巴的線狀抄本。

李式微接過一看,吃了一驚,迅速翻了幾頁,然後一臉複雜的看着郭靖。

果然是主角,就算沒去大漠也可以學到絕世武功。

李式微把書還給郭靖,郭靖立刻交給顧子熙,說是買給他的將就着看。顧子熙嘴裡嘟囔着:“我不是說要三國志嗎,算了這本書也有圖畫,湊合着看吧。什麼怪里怪氣的姿勢,易筋經,名字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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