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如出一轍
剎那間,師爺便溜出五六米遠,站定位置,從身後抽出那把木劍,但他沒有砍那殭屍,反而是發了神經一樣向我砍來。
“你幹嘛呀,師爺!”我冷不及防,不明白這奇怪的師爺爲什麼這般莫名,故而氣急敗壞大喊道,“都深陷絕境了你還朝着自己人下手,你腦袋少根筋還是咋的?你多一個助手不多一份力量麼?那殭屍又不會因爲你殺了它的敵人而跟你言歸於好?”
“伸出手來!”那師爺的聲音極爲鋒利,像一把三戟劍瞬間穿透我的心臟,鮮紅的血液噴出來,幾乎是以井噴似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的同時又無法拒絕。
我幾乎是瞬間伸出手的,甚至沒有像往常本能一樣下意識的彎曲手掌,從而減少哪怕任何一絲有可能得到緩解的劇烈疼痛,反而傻乎乎地平攤開雙手,沒有一絲猶豫,五指因爲過度緊張而微微併攏,那一刻,我看着自己那雙可憐的長手,如若刀下肉餅。
我知道自己又要做出犧牲了,反而因爲有過一次而不再那麼害怕,那殭屍被師爺一拳打得夠嗆,噗通一聲仰面倒在地上,不過,它很快站了起來,臉上還沾着地上的灰塵,那傢伙好像很生氣,嘴裡邊不停耷拉着鼾水。呼吸喘喘。
我回頭看着師爺,這才知道他下手有多重,如果在他面前的不是厲害無比的殭屍而是一個人,這麼一招下去,不死也是殘廢啊。
我從不懷疑這個中年漢子具有一劍刺殺自己的能力,一旦他揮動着那把利劍極其神速地向我刺來,我是根本閃躲不過的,只需秒秒間,我便成爲一具屍體。
就像一個人隨時隨地都可以輕易踩死一隻螞蟻似的。
那一刻,我想自己是信任他的,即使心中不願承認,只不過當那一劍以異常迅疾的速度劃破我的手心之後,我渾身的肌肉就像瞬間凍僵了一般,奈何我如何發力,都難以觸動自己的身體分毫。我以爲自己就要直挺挺地癱倒下去,可除了身體猛然間傳來一陣攥心的疼痛外,腦袋仍舊十分清醒着。我低下頭,看到手掌中一條長長的傷口,不斷向外滲出鮮紅的血液。
“嗚嗚。我的血,我的血。。。。。”隨後,那些血液正像那池子裡注滿的水一樣向外狂涌着,我唯有拿出一個年僅19歲的僅剩的男子漢氣概,哭了起來。
即使我哭的那麼傷心,可師爺仍舊像個冷饅頭一樣,看都不看,那一刻,我真想自己變成一把刀,將這塊兒冷冰冰的饅頭切成片兒!然後,砸碎,喂狗!!
無數的新鮮的珍藏在體內的寶貴的血液,就這樣不停地涌現出來,發出一陣陣悄無聲息的哧哧聲,我知道那是戀戀不捨的它們正不斷消失在空氣中,可真是令人心疼,我又不是開慈善機構的,再說我瘦弱的身體血液本來就不多,偶爾站起來時大腦因爲缺血還有些暈,這下接二連三的拿我開刀,不是盼着我死嗎!
從小到大,我從未輸液打過吊針,更別說義務獻血,幫助醫院的病人輸送愛心了,我承認自己作爲一個新時代的大學生不該缺乏此等報效國家回報人民的熱忱和愛心,但我的體質實在不允許,況且我的血已經在之前讓師爺的木劍吞噬一次,怎麼這玩意兒還會上癮啊!
我捂着自己的手掌,慌忙逃竄,剩下的事情說什麼我再也不會管,師爺是死是活,無論被那殭屍搞成什麼樣子通通都跟我無關!我發誓再也不要像個善良的小綿羊一樣任由被人宰割。
果然,師爺的木劍吞噬了我的鮮血之後,像活了一般,金光大震,整個甬道都充滿了亮光。
“你這畜生喲,不好好待在地下,偏要出來害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一闖,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看我不把你殺了!”
倒是師爺慣用的招牌句子,我一聽這話,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跟師爺那冷酷的表情也不搭,但心裡卻是有譜了。因爲一路上每逢遇到危險,師爺唯有信心充足時纔會說。
而這麼一說,總能讓人在這漆黑陰險的環境中頓生安全感,令人不再那麼害怕,彷彿師爺隨便這麼一嗓子,便可以驅除妖魔。
激戰之餘,我看到了二哥,那個淹沒在黑暗中一直講着兩種不同口音的年輕漢子,正痛苦顫抖着身子,如同受了殘忍的刑具。他的臉上,如同鑽進去上萬條嗜血如命的蟲子,它們纔不會管你難受、折磨或者痛苦,巴不得人人嘴裡叼着一塊肉,吃飽了再吃一塊肉,直到將這具屍身完全吞掉。
它們紛紛遊走在皮膚表層下,不停涌動,使得我的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露出猙獰,一會兒又恢復正常。二哥的嘴裡不停喘着粗氣,一步向前,一步向後,時而想撲過來,卻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後拖着他。但事實的情況是,二哥的身後根本空無一物,連個鬼影子都不曾看見。
這前後一拉一扯,兩道力度互相制約,驚人相似,但誰也不服誰,彷彿打架的雙方對上了。
“二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二哥究竟是怎麼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痛苦地掙扎着,嘴裡說着胡言亂語的話。但我沒有靠過去,一是因爲師爺已經毫無懸念地將另一個殭屍斬殺,手裡抓着一隻血淋淋的頭顱,他有時間去對付;而是因爲我實在拿不了主意,戰戰兢兢地害怕,一是出自內心,二是害怕因爲自己輕舉妄動而害了二哥。
“你二哥被鬼魂附體了!”
師爺抓着一隻血淋淋的頭顱走到我身邊,臉上露着一絲兇險和欣慰之意,但又很快面露寒光,緊緊盯着二哥。師爺告訴我:“你二哥的靈魂正在和那鬼魂糾纏着,搏鬥着,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二哥之前跟自己說的話,說什麼一定要把他殺了,可這樣一條響噹噹的漢子,打架動刀子甚至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又怎會輕言生死呢?我不信。更何況他是我的親二哥,轉頭質問,十分不滿:“師爺,二哥都成這樣了,你能想想辦法嗎?如果他真的沒有生命危險,可二哥爲什麼說那些喪氣的話呢?”
“嚯!你這小孩子也學會酸人了是不是?聽你講的意思,是在指責我見死不救咯?你以爲我不想喲,你二哥跟我出生入死,大大小小經歷過那麼多事,也算是生死之交,我豈是那種見死不救薄情寡義的混蛋小人?更何況這要傳出去,我師爺這一響噹噹的名號還在江湖上混不混了?”
“呸,就知道你的名號,名號能當飯吃?我告訴你,二哥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全族人都不會放過你!”我心裡暗罵,一副作惡的表情,邪惡的眼珠對着他瞅了又瞅,然後故作譏諷:“名號能比人的生命更重要?難道你們所謂專業盜墓戶都是這種人嗎?”